皇後聽說讓她給貴妃寫信,心中不由苦笑,卻也隻能應了。


    當晚皇帝在宮中開宴,把幾個兒子都召入宮中,還把出嫁的幾位公主和駙馬也叫了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飯,他心中高興,還多飲了幾杯酒,當晚醉的幾乎人事不知。


    第二天酒醒之後,田惟彰惦記著兒子的婚事,直接把李學敏宣了來,跟他聊了幾句家常,然後就問他的子女,已經成親的,是跟誰做的親家,還沒成親的,都多大,有沒有定親。


    李學敏已經做了三四年左相,對這位至尊也很了解,一聽話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皇上四個兒子,齊王已經成親,三皇子也定了親,四皇子還年幼,他家女兒年紀也不匹配,那麽就隻剩趙王了。


    「……臣還有一幼女尚未定親,因此女生來體弱,臣和臣妻不免多嬌慣了幾分,也想多留她幾年,就未曾急著定下親事。」李學敏隻做不知,一副跟田惟彰拉家常的樣子。


    田惟彰一聽說體弱不免猶疑了一下,他又問了幾句,最終也沒提及婚事,就放李學敏走了。


    李學敏告退出去,直到迴到衙署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大冬天的,感覺自己後背居然出了一層汗,不由苦笑。


    當天散衙迴家以後,李學敏就跟妻子說了今天的事,然後囑咐她,這段日子不要帶女兒出去應酬了,別人問起,就說孩子染了風寒,在家養著呢,先把趙王在京這段時間躲過去再說。


    李夫人不太樂意:「好好的,哪有這麽咒孩子的?那趙王要是一輩子留在京裏不走了,咱們女兒還要一輩子不出門不成?」


    「這個你別操心了,我自有辦法,就讓孩子在家過個安生年,哪也別去。」李學敏囑咐完了,自己去了外書房,跟幕僚們商議去了。


    與此同時,田從燾也在驛館裏琢磨著,怎麽能把這門婚事攪和黃了。


    李學敏這個人他是有幾分了解的,奸詐狡猾,年方四十就爬上了左相的位子,怎會是個簡單人物?不過皇上的心思也挺難猜的,既然是想要田從熙繼承皇位,又為什麽想讓他娶左相的女兒?


    如今李學敏正跟右相顧名俊鬧得厲害,兩方各自結黨,在諸軍國大事上互不讓步,彼此攻訐,幾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皇上在這個時候讓他娶李學敏的女兒,到底是什麽意思?


    田從燾反複思考了一番,決定不管皇上是什麽意思,都要全力以赴把這門婚事從根本上變成不可能。他拿定主意,找了心腹從人來,讓他們出去想辦法探聽一下李家的各門親戚,看看有沒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小道消息可以挖到。


    安排完了以後,田從燾也不得不考慮自己的婚事了,他今年二十五歲,眼看過年就要二十六了,在他這個年紀,一般人兒子都開蒙讀書了,也難怪皇帝和貴妃著急。所以就算再怎麽想法拖延,恐怕皇帝也不會再放任他下去了。


    可是他能嗎?他負擔得起一個女人的終生麽?田從燾根本沒有信心。


    陸文義去了一趟東都,迴來以後整個人精氣神都不同了,活像是打了一針雞血一般興奮。每天不是教育弟弟,就是訓導子侄,一口一個忠君愛民,還給本來已經放了假的兒子和侄子單獨布置了許多功課,忙的不亦樂乎。


    陸老太太看著兩個孫子就心疼,跟方氏嘀咕:「這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就不能讓孩子們歇歇?」


    「要不您跟老爺說說?」方氏建議道。


    陸老太太想了想:「讓他折騰去吧,我一說,他又該說我嬌慣孩子了。」


    方氏一笑,從陸老太太這裏告退,迴去處置家務之前,先把陸靜淑叫過來,問她:「秦尚書夫人打發人送了一份年禮過來,怎麽迴事?」


    「送的什麽?」陸靜淑先問。


    方氏把單子拿給她看:「倒也沒什麽特別的,隻是我們家從前跟秦家素無來往,偏秦家來的人客客氣氣,我這裏摸不著頭腦,尋思著沒準是你惹來的,就叫你來問問。」


    陸靜淑看了一遍,果然就是些尋常禮物,於是就笑道:「母親還記得那次文姨母說的舊交麽?說是有腿疾的那位,就是這位秦夫人了。叢姐姐去給她看了一個多月的病,她現在腿疼已經好得多了,日常下地行走都沒問題。估計是聽文姨母說了這中間的關節,所以她才備了一份禮送來,您照常迴禮就是了。」


    「原來如此。」方氏明白了之後,又打發王媽媽去柳家問了一次柳太太,柳太太也是一樣的話,讓方氏照常迴禮,不用太在意,還說等過了年,看時機合適,要帶著陸靜淑去見見秦夫人。


    方氏就把這事跟陸文義學了一遍,陸文義聽完卻不見高興,反而有些疑惑:「柳太太這到底是什麽意思?要真是喜歡我們淑姐兒,為何不來提親?要是不喜歡,又為何這樣幫襯淑姐兒?」


    「興許是沒喜歡到要娶迴來做兒媳婦吧。」方氏歎了口氣,「文姐姐看著隨和,其實很是心高氣傲,這事兒,我看……」


    陸文義看她臉帶愁容,難得伸手扶住她的肩安慰:「你別擔心,便是柳家真沒這個意思,我也會給淑姐兒找個好人家。其實這次我從東都迴來,就已經有兩個同僚透出想和我們結親的意思了,我也沒一口迴絕,咱們慢慢打聽看看。」


    方氏問了問那兩家是誰,聽見果然算是規矩的人家,心裏也多了些底,迴頭又去忙活過年去了。


    今年這個年,陸家過的比去年還高興一些,一則陸文義在朝中受了皇上的嘉獎,升官有望;二來陸文孝又添了個兒子,陸家多年以後再次添丁進口,實在是件喜事。


    連二太太張氏都大大方方的抱著庶子出來給眾人看,過年那天還叫李姨娘出來給陸老太太磕頭。


    陸老太太對李姨娘倒是淡淡的,隻當尋常仆婦來磕頭一樣,連屋子都沒叫進,隻讓在院子裏磕個頭,然後給了賞就讓走了。


    除了李姨娘以外,陸老太太是看誰都歡喜,過年給紅包的時候也份外大方,於是一家子都喜氣洋洋的過了一個年。


    因陸靜嫻定了親,今年上元節她不能再去看燈,陸靜淑幾個為了陪她,也就都沒有出去,隻叫人買了些好看的燈掛在家裏,算是賞過燈圓了過節的意思。


    隻可憐了在燈市從頭逛到尾的柳歆誠,兩手都幾乎凍的麻木了,也沒見到心中想見的人。到最後他獨自一人站在人潮漸漸散去的街口,不期然想起那首詩: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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