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見過豬跑,卻還是吃過豬肉的。


    月夜硬撐著,繼續道:“好在我看過白爹爹燒魚,不然,今天就真的要餓肚子了……”


    “夠了!”樓無傷抽迴衣袖,連帶打翻了她準備的飯菜。


    被嚇一跳的月夜呐呐:“尊上……”


    看她被嚇到失神的模樣,樓無傷隻好安撫道:“雖說這些錦鯉不值錢,好歹也是陪了本尊幾十年的。更何況,錦鯉這種魚,本就不是拿來吃的。”


    不是拿來吃的?


    月夜頓時麵容僵硬,慌忙迴頭看了一眼。水池裏的錦鯉倉惶躲到蓮花後麵,唯恐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再把它們抓去燉成一鍋湯。


    意識到自己犯了錯,月夜低下頭,紅著眼睛對樓無傷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自從父母去世後,她就一直跟著白爹爹。他們是乞丐,尋常連溫飽都難以解決,又豈會認得錦鯉這種東西。她隻知道在水裏遊的便是魚,是能果腹的東西。


    這小孩,怕不是個傻子?


    樓無傷頓了一下,還是把月夜留在了門外。


    “錦鯉的事,本尊可以不再追究。今夜你就在偏殿找間房子住下,明日本尊送你迴相思殿。”


    “尊上?”月夜又紅了眼眶。配上粉嘟嘟的小臉,確實能讓不少人生出幾分憐愛之心。隻是樓無傷說的決絕,自然不會因此就改變了心意。


    樓無傷揮袖離開,在他進入大殿後,禦殿的大門竟無風被關。


    見那道墨色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月夜對著門扮起鬼臉。


    她才不會迴相思殿。


    在沒有成為尊上弟子、得道成仙之前,她是不會輕易離開的。不然,也太對不起她死去的親人和為她指路的那位夫人了。


    次日一大早,樓無傷就去了偏殿。


    望著空蕩蕩的幾棟房子,尊上一臉清冷。若不是他池子裏的錦鯉少了一條,還真就以為昨日的種種隻是一場夢境。


    樓無傷走在殿內,仍舊沒有發現那個小孩的蹤跡。過了許久,他才停在一間房外。


    縹緲峰裏隻有他一人居住,尋常沒有人敢上來打掃,久而久之,偏殿也積攢了不少灰塵。


    垂下眼眸,樓無傷還是揮手打開了那扇房門。


    這已經是最後一個房間了,他不相信,區區一個凡人,能憑一己之力離開縹緲峰。


    塵封多年的房間被打開,刹那便是塵土四溢,樓無傷用衣袖掩住口鼻,絲毫不受影響。待塵埃落定,房間裏仍是空無一人。


    樓無傷再次擰眉,此時的月夜正藏在床下竊笑。


    小時候經常和別的小孩躲貓貓,她每次都藏在廟裏的床底下,每次他們都找不到自己。想必這一次,也不會被找到。


    “出來。”


    耳邊突然想起的聲音,嚇得月夜丟了半條命。她努力的屏住唿吸,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站在門外的男人麵帶不悅,似乎是不想沾染灰塵,便直接用了一招隔空取物,將月夜從髒汙的床下抓了出來。


    月夜想要掙紮,卻被法力禁錮的動彈不得。


    “尊上,不要送我迴相思殿,君上一定會把我逐出山門的,還有郭姐姐,她也一定會打斷我的腿!”


    “閉嘴!”樓無傷一隻手拎著月夜,另隻手一揮,一道白光憑空出現在兩人麵前。


    那是一把劍。


    劍身薄如蟬翼,劍刃鋒利無比,有淡淡的光芒在劍身流淌,劍鳴悠長不止。月夜見它非金非鐵,也不知道是何物所製。


    “站穩了。”


    月夜震驚的看著他,來不及思考,人就被帶到了劍上。


    “我在飛?”低頭看著腳下的雲彩,月夜興奮道:“我真的在飛!尊上,我……嗚……”


    大概是嫌她太吵,樓無傷把她的嘴巴也封住了。


    等到了神霄殿,樓無傷果斷把她丟了下去。


    啊!月夜在心中尖叫,不過好在葉淺及時發現,丟下手裏的賬本接住了她。


    “已經千年了。”雲中君背著手,看著眼前的男人道:“長琴,你千年不來神霄殿,今日為何突然前來?”


    樓無傷一字一句道:“你的人,還給你。”


    他口中的人,指的是月夜。


    瞥見一旁角落裏正拿著帕子給月夜擦臉的某人,君上不禁有些吃味。當即表示:貨物既出,概不退還。


    “師兄是要讓我言而無信?”他曾發誓一生隻收一名弟子,若是收了月夜,宮氏必定不會輕易依饒。


    “若你是指宮氏的那個孩子,倒也不必擔憂。”樓無傷欲要辯解,雲中君又道:“怎麽?師弟以為,本君不比你教的好?”


    “既然師兄教得好,又為何不多收一個?”


    指著自己座下一溜十個徒弟,雲中君道:“你覺得本君還缺個娃娃做弟子?”


    “既然師兄堅持,無傷無話可說。隻是這個孩子根骨不佳,還需要考驗一番。最後收徒與否,還是由無傷決定。”


    知道這是他的極限,雲中君不得不答應:“那是自然。”


    “告辭!”樓無傷轉身,葉淺也極有眼色的讓人帶了月夜離開。


    還沒走出神霄殿,雲中君又“好心”提醒他。


    “這個孩子命格雖好,卻注定是要年少早逝半生坎坷。若你不肯收她,她便隻能離開昆侖生死由命。長琴,你是知道的,見死不救,不是我們昆侖的道義。”


    聽著雲中君的這番話,座下的一眾弟子們覺得甚是耳熟。


    這不就是葉主事天天耳提麵命對他們的教導嗎?怎麽從君上口中說出來,感覺就變了味兒呢?


    樓無傷卻不知,他皺起眉頭,似乎有些不解。


    他的這個師兄,從來都是不會管他人死活的,怎麽今日突然轉了性?本不想多做過問,想起昨日那雙幹淨透徹的眼睛,還是忍不住頓足問道:“月夜……那個孩子,還剩多少時間?”


    就知道他會停下來問,雲中君不禁啞笑。


    明明狠不下心,還偏要學他天天板著臉。要知道,他脾氣再不好,也還是有人陪的。


    “三年。”


    雲中君看了一眼更漏,神色未變。樓無傷臉上倒露出一絲驚詫,隻是片刻,便被他遮掩下去。


    “我知道了。”


    一直等到樓無傷離開,葉淺才敢上前擔憂道:“君上,就算你想讓尊上收徒,又何必找這個做借口?”


    樓無傷是不精通推演之術,可等他靜下心來細細思考,還是能夠發現這其中的破綻。


    雲中君眯起眼睛:“你以為我在騙他?”


    “難不成還是真的?”


    “嗬。”看著呆住的葉淺,雲中君低聲一笑。他不笑還好,一笑反而惹怒了葉淺。


    “你怎麽還笑得出來?”葉淺揮出一拳。別人都要死了,這個人怎麽還能如此冷血。


    不是葉淺聖母,是月夜長得……實在太像他的妹妹。


    捉住那隻作亂的手,雲中君低聲道:“放心吧,那個孩子,雖說隻剩下三年壽命,卻也不是那麽容易死的。”


    “什麽意思?”


    葉淺追問,雲中君隻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於她來說,或許活著才是磨難。”


    此後不論葉淺如何詢問,雲中君都閉口不再談論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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