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玄峰一劍刺死前,柳依依也算是見過世麵的小富婆,再加上她本來性子就有些沒心沒肺。


    是以,雖然與甄破雲這位威武又邪氣的大將軍同坐一輛馬車,她也沒有絲毫緊張。


    “吃過了?”


    “迴將軍,沒有。”


    “哦。”


    莫名其妙被問了幾句話,柳依依還以為他良心發現,要讓自己趕緊迴去抓個饅頭墊墊肚子。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甄破雲“哦”了一句後就沒了下文。


    馬車內空間不小,柳依依坐在角落裏也不需要縮著身子。


    而甄破雲則跟裴銘元晟那些大佬一樣,上來馬車後就端坐一側,八風不動,雙眼緊閉。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時代位高權重男子裝x的模式都一樣,還是他們真的一上馬車就有重要事情要思索,所以一個個上了馬車後都是這副做派。


    柳依依兀自搖了搖頭。


    也不全對。


    裴銘還喜歡在馬車內拿著書卷細讀呢。


    想起裴銘,柳依依不禁微微歎了口氣。


    自己那樣毫無征兆地翹了辮子,也不知道裴小公爺會不會痛哭流涕一刀剁了玄峰。


    即便他想要那樣做,怕也是不能吧。


    墨良說,玄峰是太子的貼身護衛,那他要殺自己,自然是太子的意思。


    這麽長時間在兵營,她也想過太子殺自己的目的。


    想來想去,恐怕都與曇家脫不開關係。


    若自己隻是一個普通商戶,又或是裴銘兒子的母親,就算有人要殺自己,那也是裴家人,太子犯不著因為這個原因對自己滅口。


    她隻能想到曇家。


    最大的可能,就是太子已經知道自己是曇家人。


    按照朝廷與曇家表麵上看著和諧、實際暗潮湧動的情形,朝廷殺自己,比殺曇家的其他人影響要小很多。


    因為自己還沒有被曇家人正式認迴去。


    倘若朝廷殺了曇風竹兄妹,曇家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因為那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自己就不一樣了,反正自己也沒有認祖歸宗,就算事後曇家要問,朝廷也隻會拿其他借口堵曇家人的口。


    大小不過一個商戶,朝廷想要殺你,分分鍾鍾能給你羅列一堆罪名。


    想及此,柳依依不知不覺又歎了口氣。


    裴銘是朝廷官員,是朝廷要殺自己,更準確的說,是皇家人要殺自己,裴小公爺又能奈何?


    他會為了自己與朝廷作對?


    不可能。


    就算他一時戀愛腦要這樣做,國公爺和老夫人也不會允許他這樣做。


    裴銘畢竟是聰明人,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理清如何做才是最好。


    所以,這個仇,她得自己報。


    要說她單槍匹馬一人去硬剛朝廷,那是癡人說夢話。


    是以,目前來說她的目的很簡單,要查出太子殺自己的理由。


    查出真相後,後麵的事再說。


    所以她想要盡快去京城,先找趙寧尋,若是能同時找到四娘他們,那是再好不過。


    轉念一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她又蔫了。


    她如今哪能說走就走。


    若是逃出去被抓迴來,那是會被就地正法的。


    這樣的例子她在這半年裏已經見過三迴了。


    “哎~”無意識下又歎了口氣。


    “怎麽了,跟我坐一輛馬車委屈你了?”


    “……不是,小的,小的第一次坐這麽好的馬車,想起死去的祖父,心裏難過,才一時情不自禁歎了口氣。”


    “……”


    甄破雲很是無語地睜開眼,看著角落滿臉懊惱的小玩意。


    柳依依確實很懊惱,都他媽找的什麽破借口!


    坐馬車跟你祖父有個毛關係?


    就算有關係,你歎個什麽氣?


    她不用抬頭,也知道對麵之人正看著自己。


    還好甄破雲不再說什麽,她也索性垂頭不語。


    半晌,對麵都沒有什麽動靜。


    柳依依這才慢慢掀開眼皮,見人果然又閉上眼睛。


    “將軍,小的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雖然不知道這人將自己帶出來,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但柳依依心裏也沒有很緊張,壯著膽子發問。


    “說。”


    “咱們這是要去哪裏?”


    “工部侍郎是我父親舊識,這次有事來了鄴城,既然是家中長輩,我自然是要去見見。


    “另外,我妹妹剛好在鄴城做客, 便一並去看看她。”


    什麽?!


    甄玉棋來了!


    柳依依雙眼忽地睜圓。


    這這這,這真是剛想睡覺就有人送來了枕頭,還是鵝絨軟枕頭。


    她沒打算跟甄玉棋表明身份,因為這件事實在詭異,她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更別說其他人了。


    自己若是真的跟甄玉棋說自己是柳依依,估計會被她當成瘋子。


    甄破雲雙眼微微打開一條縫,看到對麵那人臉上發亮的樣子,心中冷笑。


    這人,果然是他們派來的。


    興奮過後,柳依依開始琢磨如何跟甄玉棋開口,才能讓她把自己帶迴京城。


    腦中突然想到什麽。


    甄破雲說,他要去見工部侍郎。


    我去!


    工部侍郎不是柯重進麽?難道他沒死?


    不應該啊。


    王金銀的指認就能讓他死得不能再死。


    就算他一直嘴硬死不認罪,那也應該一直被關在大牢才對,絕對不可能再官複原職。


    那麽,甄破雲要見的這位工部侍郎,應該是後來提上來的?


    “我聽說,那個姓柯的不是被抓了嗎?”


    話音剛落,對麵男子忽地睜開眼,雙目如鷹隼,直直射進柳依依的雙眸。


    她心裏直打大鼓,卻依舊努力直視甄破雲如炬般目光。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甄破雲才收起淩厲的威壓,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見他神態恢複正常,柳依依這才慢慢鬆了口氣,開始胡說八道。


    “哦,小的之前的村子裏有個鄰居的遠房表姐嫁去了青徽,那個什麽萬惠茶莊的東家被帶走的事當時鬧得很大,這麽傳來傳去的,小的就知道了。”


    甄破雲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隻淡淡道。


    “你在這北地,居然還知道青徽那個小地方,沒看出來,你還有點見識。”


    還沒等柳依依再說出什麽,甄破雲的下一句話差點沒讓柳依依當場叫出聲。


    “不過,你這消息太不靈通了,王金銀被抓,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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