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振押了口茶,將鄧家出事後,柳依依因何接手鄧家的生意,以及給租戶每人降低二百兩的事情,與葛年大概一說。


    當然,鄧錢通遺書裏的內容,那是萬萬不能道與他人聽的,他自然不會說。


    “陳姑娘的想法和手段都很老練,但本官看的出來,她雇人,定是要找秉性正直的人。


    “本官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葛公子。”


    葛年聞言,趕緊站起身。


    “多謝嚴大人高看。”


    嚴振又道。


    “雖說,本官覺得葛公子合適,不過這事最後成與不成,還是看葛公子與陳姑娘見了麵後再決定。”


    嚴振這樣說,葛年自是無有不應。


    自己先前在家中,已經想好離開青徽去他地謀生。


    這樣的決定,實在是無奈之舉。


    若是能留在家鄉的同時,自己又不至於餓死,那自是再好不過。


    隻是,他也有顧慮。


    倘若鄧家這位新任大管家品性不端,也是那等欺壓普通百姓的奸商幫兇。


    他寧願是餓死,也不會去做什麽賬房先生。


    就算給再多的月錢,他也不去。


    從嚴振剛才說的來看,葛年認為,這位陳姑娘,確實與他認知裏的管家不太一樣。


    如此的話,見一麵,倒也無妨。


    -


    快到飯點的時候,鄧元寶拖著疲憊的身軀,在宗川的攙扶下迴來了。


    愣是在椅子上歪躺了好半會,才緩過神來。


    吃晚飯的時候,柳依依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之後便是用小狗般明澈的眼神,可憐巴巴地瞅著柳依依。


    柳依依也發愁。


    她讓鄧元寶親自修改租契。


    一是想要趁機會鍛煉鍛煉他。


    再來,一時半會的,她也找不到信任的人來做這件事。


    可見鄧元寶現在這樣子,若是再讓他明日再過去待上一日,晚上怕是要宗川背著迴來了。


    她伸手揉了揉鄧元寶的頭發。


    也不知道嚴振介紹的人,什麽時候能過來。


    實在不行,她就自己上,跟元寶兩人換著來。


    飯後,鄧元寶和宗川才迴了自己院子不久,又走了迴來。


    不僅如此,身後還跟了兩人。


    一人是縣衙的衙役。


    另一人,個頭較高,年齡二十左右,青灰色外衣應該穿了很長時間,衣角洗得發白。


    衙役說是嚴大人讓帶來的。


    柳依依立即明白,這人,定是那位葛舉人。


    隻是這麵黃肌瘦的模樣,看來日子過的很是淒慘。


    堂堂一個舉人,居然混成這個樣子,性格應該屬於偏老實的那類。


    這點倒是正合她意。


    她是要正兒八經做生意的,可不幹那些偷逃稅務的勾當,就不需要在賬務上做假。


    她也不敢啊。


    賬房先生老實才好。


    雖然已經提前被告知,鄧家的現任大管家,是一位年紀輕輕的姑娘家。


    可真的見了這位大管家,葛年還是驚住了。


    這位姑娘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幾歲,鄧家這麽大的家業,她真的能扛得住?


    若不是找他來此的人是青徽的縣令,他定是認為有人在與他開玩笑。


    兩人麵上皆是平靜無波的樣子,心裏早已轉了個九曲十八彎。


    柳依依微微一笑。


    “嚴大人極力推薦葛公子,現在一見,果然是器宇不凡。”


    “大管家謬讚。”


    柳依依將人請進正屋,宗言去泡茶。


    待茶盞果盤上桌,柳依依直奔主題。


    “想必嚴大人已經將我的要求,告訴葛公子了。”


    “嚴大人隻是說大管家要找賬房先生,僅此而已。”


    鄧元寶看這兩人話說得實在費勁,忍不住插嘴。


    “現在沒什麽其他事,賬房的主要任務就是修改租戶的租契。


    “我跟你說,這可真不是人幹的活,我才幹了一天,都累死了!要是明日……”


    正說在興頭上,突然感到不對勁,似是有一雙殺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扭頭一看,立即條件反射性跑到宗川身後。


    柳依依正瞪著雙眼,在他身上刀了好幾遍。


    冷聲道:“我看你精神好得很,明日還是你去吧。”


    “不……”


    剛要求饒,柳依依又是一個刀眼。


    鄧元寶徹底不敢說話了。


    柳依依決定,待會還得給他上一節課。


    真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自己忙著雇人,好減輕他的負擔。


    這傻孩子倒好,直接拆自家的台。


    斂了斂神色,笑了笑。


    “這位是鄧員外的公子,鄧元寶,小孩子沒吃過苦,稍微做點事,就受不了了。”


    接著,將自己因為降低租戶租金,急需雇一位賬房先生的事,與葛年一說。


    若是其他人,她不會讓對方知道自己現在急著雇人的情況。


    但是鄧元寶已經先露了底。


    而且,書生嘛,總是帶些傲氣,不屑做趁人之危這種非君子所為之事。


    她看的清楚,這種特性,在眼前這位葛公子身上,更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葛年一聽這渾身穿著金貴的公子,竟就是鄧家的公子時,不止心中詫異,麵上也是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


    這位鄧公子,無論與他認知中,或是以前見過的有錢人家的公子,皆是不一樣。


    怎麽說呢。


    他還沒見過這麽自來熟的富家公子。


    一點架子都沒有。


    更讓他吃驚的是,鄧公子,似乎有些害怕陳姑娘。


    不是心中有懼的那種害怕,倒像是沒長大的幼弟對長姐與生俱來的害怕。


    全青徽都知道,鄧員外這個土財主,族內隻有他家這一支,子嗣也隻有鄧元寶這麽個獨苗苗。


    這位陳姑娘,明顯與鄧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而且陳姑娘隻是鄧家的管家,鄧公子為何會如此聽她的話?


    “我這邊的情況就是這樣,不知葛公子有什麽要問的沒有?”


    柳依依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做出一副老板麵試新人的陣仗。


    從進來這陳宅到現在,葛年對這位陳姑娘都沒有任何負麵的印象,反倒是有些好奇。


    心中已大概有了決斷。


    “在下想請教大管家,這賬房先生,具體要做什麽?”


    鄧元寶差點要脫口而出“當然是記賬算賬啦”。


    不過還好腦子反應快,及時克製住自己。


    否則這話要是一出口,說不定自己明早沒飯吃。


    這個問題,乍一聽有些可笑。


    普通人都知道賬房先生是做什麽的,更不用說參加過鄉試且還中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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