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何珊剛迴到素雅居,母親裴霜就迎了過來,麵上帶著笑。


    “怎麽樣?依依姑娘同意了嗎?”


    秦何珊去邀柳依依一起出去逛逛,其實是裴霜的主意。


    她也覺得奇怪, 母親之前對依依姑娘的成見很深,昨日突然就提出,讓自己去找依依姑娘。


    當時她也沒問母親為何突然間變了態度,不過她也一直想著如何與依依姑娘拉近關係,這才今日一早就去了瑞竹軒。


    “依依姑娘身子不舒服,下次再約。”


    秦何珊徑直走進自己房間,裴霜跟了進去。


    丫鬟遞了一塊絞幹的帕子,秦何珊正擦著手。


    “對了,母親之前不是因為長姐的事,對表哥和依依姑娘心存芥蒂,現在怎會反而讓我去邀依依姑娘?”


    裴霜坐在一旁的雕花木椅上,歎了口氣。


    “你先前說的話,母親後來想想,也沒錯。


    “蓮兒之所以被你表哥厭煩,被國公府的人不喜,確實是她做錯了事,怪不得別人。


    “如今你已覓得郎君,還能住在京城,今後有了你大舅和表哥的相協,高智辛的仕途不會差,你的日子也會更好過。”


    秦何珊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見她神情不似作假,心中一喜。


    “母親真的是這樣想的?”


    在她過去十五年的歲月裏,母親很少會跟自己說這麽多話。


    母親的心思,大多時候都用在長姐身上。


    裴霜笑道:“自然是真的,以後你日子過得好,女婿也高官厚祿,我出門在外,臉上也有光啊,說不定,母親沒事還能去你家打打秋風呢!”


    秦何珊“噗嗤~”笑出聲。


    “母親說的哪裏話,隻要母親能來看我,女兒定會好好招待。”


    秦何珊不是傻白甜。


    自己的母親態度變化這麽大,說什麽“想明白長姐有錯在先,怪不得別人”這種話,她壓根不信。


    她認為,許是母親想清楚,若是長姐以後婚事不盡如意,父親母親也隻有自己可以依靠。


    倘若現在就得罪了自己,自己心中必然有怨,以後還談什麽讓他們依靠。


    所以母親這才變了態度。


    至於母親說的這番話,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她不在乎。


    隻要母親不去招惹表哥和依依姑娘,讓自己在他們麵前難做人,她就謝天謝地了。


    裴霜又道:“之前是娘不對,上次不該當著你表哥和依依姑娘的麵說那些話,得罪了他二人不說,連你在他們麵前也尷尬。


    “所以娘才讓你去邀依依姑娘出去逛逛,與她打好關係,對你定是沒有壞處的。”


    這話實在,秦何珊終於露出笑臉。


    “母親能這樣想, 再好不過了。”


    裴霜見狀,知道二女這是信了自己,就想問柳依依有沒有答應什麽時候與她出去。


    忽又想起裴展堂的話,他讓自己不要表現出急切的樣子,引得珊兒懷疑不說,事後自己也可能會被銘哥兒盯上。


    便道:“娘當初還沒去登州的時候,在京城這邊有個關係不錯的姐妹,如今她嫁的那戶人家,好像是嫂子還是弟媳的,娘家是行商的,在京城有好幾間鋪子,有一家叫雲羅坊,女兒聽說過沒有?”


    雲羅坊是京城有名的賣女子衣服的成衣鋪,秦何珊自然是知道的。


    隻是雲羅坊的衣服很貴,據說五十兩打底,聽著就讓人咂舌。


    對於自己這個月例隻有二兩的表小姐來說,五十兩的衣服,秦何珊想都不敢想。


    這還是來了國公府後,外祖母讓給的月例呢。


    以前在登州的時候,哪有月例可拿。


    “雲羅坊我知道,母親能找到關係?”


    “能啊,娘前幾日去找那位姐妹談心,她隨便提了那麽一嘴,說我要去那裏買衣服的話,可以提前跟她說一聲,她去給她妯娌打聲招唿, 能打五折呢!”


    五成的折扣,力度很大了。


    秦何珊很是心動。


    不過就算她心動,她也沒銀子。


    “母親的意思是,讓我帶依依姑娘去雲羅坊?”


    “是啊,沒有女子不喜歡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雲羅坊貴是貴了些,但裏麵的衣服料子好,款式都是時興的,你帶依依姑娘去,同樣的衣服,別人買要花一百兩銀子,你帶她去買,隻要五十兩銀子。


    “到時候你隨意一提,就說你在雲羅坊有認識的人,依依姑娘肯定會記得你的好,對你也有好處不是?”


    衣服再貴重,比不過首飾貴重。


    不過五折的優惠力度也不小,何況還是雲羅坊的衣服。


    秦何珊自己沒銀子,依依姑娘有表哥寵著,定是有銀子的。


    “如此的話,女兒先謝過母親了。”


    裴霜見她上鉤,笑得格外真誠。


    “這孩子,說什麽謝不謝的,跟依依姑娘約好出去的時間,提前跟娘說一聲就行。”


    “好。”


    -


    秦何珊的婚事還有不到七八日的功夫,柳依依想了想,還是覺得在她成婚前與她出去一趟。


    待她成婚後,總歸有些不便。


    倒不是她覺得不去的話,會得罪秦何珊。


    隻是她最近為銀子和賣身契的事, 一直心神不寧。


    小公爺出去的時候,她就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


    連做夢都夢見自己因為沒拿到賣身契就跑了出去,結果沒地方住,住在破廟,半夜被官府的人抓到,說她是逃奴,要抓她去坐牢。


    還夢到小公爺橫眉冷豎衝自己吼,問她為什麽要逃走,聲音震的她耳膜痛。


    小公爺若沒有出門,她時時刻刻都在做心理鬥爭。


    一方麵知道自己不能衝動,不能直接問他賣身契的事,擔心情況會更糟。


    可另一方麵,她又覺得氣憤不已。


    這人在她麵前整日一副萬事為自己著想的樣子,背地裏使著陰招呢。


    小公爺與她說話,她也不能像往常那樣沒心沒肺迴應他。


    柳依依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早晚得神經衰弱。


    這才想著出去轉轉,純屬散散心。


    雙腿突然傳來一陣涼意。


    抬頭看去,見冬竹打了氈簾走了進來。


    小丫頭雙手絞在一起,緊張又心虛地站在她對麵。


    “依依姐姐~”


    柳依依招唿她坐到自己身邊。


    “依依姐姐,那日我說的話,你千萬不要放……”


    “那日你我二人的談話,你有沒有告訴小公爺?”柳依依突然出聲打斷她。


    “啊?沒,我剛迴來,還沒來得及跟公子說呢。”


    柳依依也猜冬竹還沒把那日的事告訴小公爺。


    不過得到她肯定的答複,神經放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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