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銘沒動,眉頭輕輕蹙起。


    薛靈殊的話,他有些不喜。


    依依是他的人,還因為他受了傷,自己喂她喝藥,有何不妥?


    “無事,你沒事的話,出去轉轉吧。”


    這是讓她出去的意思了。


    薛靈殊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她不明白,這個叫依依的到底有什麽好的,什麽都不會,隻能連累銘哥哥。


    她不走,裴銘也不會真的趕她出去。


    兩個丫鬟迴到她身後。


    裴銘說完話就開始喂柳依依。


    柳依依一邊忍著痛,一邊乖乖喝藥。


    這地方,看著不像是客棧。


    “公子,我們到安臨了?”


    “沒有,這是廟崗,等你傷好得差不多了,我們再趕路。”


    喝完藥後,柳依依又睡了過去。


    薛靈殊這時候走過去。


    “銘哥哥,我有話跟你說。”


    裴銘眼神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給柳依依掖好被子,走了出去。


    “你們兩個待在裏麵,我與銘哥哥就在外麵。”


    兩個丫鬟應聲答是。


    屋外是一個小院,這是醫館的後麵,也是剛才那位大夫的家。


    昨日裴銘抱著渾身染血的柳依依來了這家醫館,大夫見他們是路過的旅人,便讓他們先住在自己家裏。


    裴銘昨晚便讓墨良找好了客棧。


    隻是柳依依現在不宜挪動,得過個幾日才能過去。


    兩人站在院中。


    裴銘雙手負在身後,淡淡地看著薛靈殊,等她開口。


    “銘哥哥,你變了。”


    裴銘不置可否,毫無反應。


    薛靈殊繼續道:“銘哥哥是何等尊貴的人,依依姑娘沒有好好伺候銘哥哥就罷了,還反過來要你來伺候她。


    “這次若不是她無用受傷,銘哥哥也不用在這裏多待數日,耽誤銘哥哥遊學。”


    聞言,裴銘眉宇間多了一絲不耐。


    “依依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


    “……什麽?”薛靈殊一怔,柳依依是為了救銘哥哥受的傷?


    “你現在還想說什麽?”


    “就算如此,銘哥哥多賞賜她一些東西就好了,何必要親自動手照顧她?她不過是個奴……”


    “好了!”


    薛靈殊的話,裴銘越聽越不愛聽,越聽越不耐煩。


    “墨良已經找好了客棧,你待會就過去。”


    薛靈殊還欲再說,裴銘又道:“或者,你先迴安臨吧,我還需在這裏多住些時日,你若是著急,就先迴去。”


    這話一出口,薛靈殊也不敢再說什麽了。


    裴銘的意思很明白,要麽現在去客棧,要麽她自己先迴安臨。


    裴銘不再說話,徑直進屋去看柳依依。


    照雪和采月見自家小姐臉色不對,連忙走上前。


    “小姐,您怎麽了?小公爺說了什麽?”


    薛靈殊眼中蓄著淚,一臉受傷地看著裴銘的背影,很想就這樣一走了之。


    她自幼被家人捧在手心裏長大,走到哪裏都受人追捧,何時受過這樣的冷遇。


    銘哥哥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自己,都是那個柳依依!


    若不是他勾住了銘哥哥的心,銘哥哥怎麽會這樣跟自己說話?!


    眼底閃著一絲恨意。


    “你以為你不在國公府,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就沒人治得了你了?”


    采月問:“小姐,您在說誰呢?”


    薛靈殊沒迴答,隻道:“收拾好東西,我們去客棧!”


    屋內


    裴銘坐在床邊,看著熟睡中的柳依依,手指輕輕撫摸著她上挑的眉眼,晶瑩剔透的臉龐,翹挺的鼻尖,還有上唇正中的唇珠。


    想起昨日的情形,裴銘仍舊會大受震撼。


    自己當時正在收拾身前的兩人,聽到依依大叫“小心”,他就猜到有人從背後偷襲。


    那種小嘍囉,他完全沒放在心上。


    就算她沒有叫出那一聲,他也不會有事。


    隻是,他沒想到,她竟然會撲上來為他擋劍!


    看到她身染鮮血擋在自己身前,那一刻,胸腔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裂開了。


    他出身勳貴,願意為他擋刀擋劍的人不少。


    真的遇到危險時,墨良也會不顧自己安危保護他。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個小女子,擔心他受傷,竟然不顧一切擋在他身前。


    他神色溫柔地看著柳依依,雙眸閃著異樣的情愫。


    聲音如呢喃。


    “傻丫頭~”


    薛靈殊剛出了醫館,就遇到辦事迴來的墨良。


    墨良恭敬叫了聲“薛小姐”。


    正欲進去,被薛靈殊叫住。


    “薛小姐有事?”


    “墨良,你覺得,銘哥哥是不是太關心依依姑娘了?”


    雖然墨良心裏確實是這樣想的,但他也不會與外人討論主子的私事。


    “公子的事,公子自有主張。”


    薛靈殊似是猜到他會這樣說,上下打量了下他。


    “銘哥哥以後是要挑下國公府這個大梁的,怎能在女色上花太多精力?


    “我知道這種事,你說不上話,但是,若任由銘哥哥這般下去,被外人知道的話,別人又會如何說銘哥哥,他今後又要如何在京城立足?”


    墨良眉尾輕輕一挑。


    覺得這薛小姐說的有些過了,管的也有些寬了。


    被外人知道?


    他心裏覺得好笑,難道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想起來她自己也是外人?


    再說了。


    京城哪個主子不是三妻四妾?


    這些妻妾裏,就沒有主子最寵愛的那一個了?


    別人做得,公子就做不得?


    他原先也覺得公子太過寵愛依依姑娘,可是人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竟然不顧自己安危為公子擋了一劍。


    她能如此對公子,公子寵愛她,又怎麽了?


    倒是眼前這位,當時一直待在自己馬車裏,期間一言不發,直到馬車到了廟崗,她才開口詢問主子是否受傷。


    現在還好意思說公子的不是。


    薛靈殊不知墨良心中所想,隻以為他聽進了自己的話。


    繼續道:“銘哥哥不能這樣下去,若是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知道這事,絕不會放任銘哥哥這樣下去的。”


    她頓了頓,又道:“墨良,你說是不是?”


    墨良麵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是很不屑的。


    他知道薛靈殊這是變著法子,想讓自己去跟老爺夫人告公子的狀呢。


    也不知道這位小姐是真傻,還是對她自己太自信,認為她隨口這麽一說,自己就會真的背著公子去找老爺夫人?


    墨良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隻道公子還在等自己迴話,便進了醫館。


    薛靈殊臉色忽地變得難看起來,一臉不可置信。


    身後照雪道:“小姐,墨良是小公爺的侍從,小公爺才是他的主子,就算他覺得小公爺有些做法不妥,也不會去告訴國公爺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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