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皇後的攙扶下,俞太後緩步迴了寢室。


    進了寢室後,俞太後張口吩咐,命眾人退下。隻留了兩個麵容平庸的宮女。


    這兩個宮女,皆自幼習武,身手極佳。每日隨在俞太後左右,保護俞太後的安危。她們兩個看似不及芷蘭玉喬風光醒目,實則是俞太後真正的心腹。


    謝明曦目光一掃,似笑非笑地揚了揚嘴角:「母後有要事吩咐兒媳,何不令她們也一同退下?兒媳對母後孝順恭敬,從無忤逆之舉。莫非母後還信不過兒媳?」


    信得過才是怪事!


    謝明曦六藝皆精,曾隨廉姝媛習武幾年,至今還有每日練武一個時辰的習慣。萬一惱羞成怒,暴起傷人怎麽辦?


    人最要緊的是這條命,命沒了,什麽都沒了。


    俞太後絕不肯滅自己威風,冷冷說道:「沒錯,哀家確實信不過你。」


    俞太後已徹底撕破臉皮,謝明曦也沒了興致虛與委蛇,收斂笑容,言語犀利如刀:「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母後這般心虛膽怯,莫非是做了有損陰德的虧心事?」


    俞太後目中滿是寒意:「大膽!謝明曦!你竟敢這般和哀家說話!你可別忘了,哀家是皇上嫡母,是大齊太後!你對哀家不敬,就是忤逆不孝!還有何資格為中宮皇後!」


    謝明曦氣死人不償命,勾起唇角:「可惜,皇上就是喜歡我這樣的皇後!」


    俞太後:「……」


    俞太後不怒反笑,目中寒意更甚:「皇後口舌犀利,無人能敵。皇上被皇後迷昏了頭,對皇後言聽計從,這也是皇後的能耐。隻不知,這份恩寵,又能維持多久?」


    謝明曦淡淡道:「不管維持多久,都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就不勞母後操心了。」


    俞太後冷笑一聲:「好,哀家一定要活得長長久久,看看你們這對夫妻,到底能恩愛到何時!」


    謝明曦和俞太後對視片刻,四目中俱是冷意。


    半晌,謝明曦又張口道:「母後若無別的吩咐,兒媳便先告退迴寢宮了。」


    俞太後眸光泛著冷意,扯動嘴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嫻之失蹤了兩個月,一直杳無音信。難道,皇後就不想知道她現在身在何處嗎?」


    ……


    從俞太後口中聽到師父名字的剎那,謝明曦心中湧起萬丈怒火。


    她自製力絕佳,也早有攤牌的預感和心理準備,可真到了撕破臉皮圖窮匕見的這一刻,依然怒不可遏。


    「你到底將師父藏到了何處?」謝明曦冷冷問道。


    這兩個月來,林微微一直在四處搜尋顧山長的下落。幾百個暗衛幾乎將蜀地翻了一遍,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也去了不少。奈何顧山長音信全無。


    俞太後城府極深,手段高明,行事狠辣。


    既然對好友下了手,又豈是這麽容易就找到的?


    看著謝明曦眼底騰騰的怒火,俞太後的心裏掠過一絲近乎殘酷的快意。這把雙刃劍,折磨了她兩個月,也同樣折磨了謝明曦兩個月之久。


    誰更在意,誰就輸了。


    誰更心狠手辣,誰就贏了。


    俞太後略略動了一動,換了一個更閑適更舒服的姿勢,也充分流露出占了上風的優越和從容:「今日哀家才知曉,原來皇後不是全然的狠辣無情。相反,皇後重情重義啊!」


    在後宮中,「重情重義」便意味著心慈手軟,意味著任人揉搓,絕不是什麽好形容詞。


    謝明曦冷笑著反唇相譏:「兒媳也是現在才知,原來年少摯友在母後心中,也不過是一顆棋子,隨手便可棄之不要。」


    俞太後笑不出來了,目中也閃出了火星:「謝明曦!若你肯低頭退讓,哀家又何苦衝著嫻之動手!」


    嗬!


    真是可笑之極!


    謝明曦揚起嘴角,輕蔑地笑了一笑:「敢作就要敢當!你拋棄了昔日友情,對自己的好友下此毒手,借師父的性命來要挾於我。」


    「這一切,皆因你權欲薰心,和別人有何關係!」


    被戳中痛處的俞太後,霍然起身,怒目相視:「謝明曦!」


    謝明曦冷然迴視。


    站在俞太後身側的兩個宮女,悄然上前一步,戒備的盯著謝明曦。


    謝明曦並未被怒火沖昏頭腦,冷然問道:「師父到底人在何處?」


    俞太後緩緩唿出胸口的濁氣,重新恢復從容安然占據上風的勝利者的笑意。不疾不徐地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這瓷瓶裏有一位藥丸,你將藥丸服下,哀家便放了嫻之。」


    謝明曦定定地看著俞太後,目中滿是譏諷:「每個人都隻有一條命。誰的性命,也不及自己重要。母後該不會以為,兒媳會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的性命吧!」


    俞太後淡淡道:「哀家豈會以這等卑劣手段害人性命。皇後放心,這不是毒藥。」


    俞太後大費周折,不惜對著生平唯一的好友動手,以此脅迫她服下瓷瓶中的藥丸。這藥丸既不是毒藥,還會是什麽?


    謝明曦瞬間會意過來,目中滿是憎惡鄙夷。


    俞太後神色未動,眉目森冷:「哀家隻給你一炷香時間,考慮好了,就乖乖服下藥丸。過些時日,嫻之便會迴蜀王府。」


    「否則,此生你都別想再見到你的師父了。」


    謝明曦冷冷說道:「師父杳無音信,生死不知。隻憑母後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想讓我服下絕孕的藥丸。母後真是好算計!」


    俞太後瞳孔微微收縮,忽地笑了起來:「謝明曦,哀家生平識人無數。你確實是哀家所見人中最聰慧敏銳的一個。」


    「隻聽我幾句話,連看都沒看,就猜出了瓷瓶中是什麽藥!」


    沒錯!


    這個瓷瓶裏放著的,正是宮中秘藥。服下一粒,便令女子終生再難有身孕。這味秘藥,太過陰損惡毒,會配製這味藥的大夫,少之又少。


    不巧的是,太醫院裏便有一個太醫,會配製這種藥丸。


    這味藥丸氣味濃烈,很難遮掩。摻在湯藥或酒水中,都會被察覺。


    俞太後並未遮掩,索性直接將藥丸拿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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