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營救建安帝等人是頭等大事,其餘諸事都可以往後放一放。


    逆賊有眾多人質在手,其中更有當今天子,可謂占盡上風。雖被圍困皇陵,氣焰卻十分囂張。索要了大批米糧,之後竟又索要弓弩箭隻之類。擺明了是要長期和朝廷對抗。


    陸閣老李閣老等人俱憋了一肚子悶氣怒火,奈何顧忌著玉瓶,老鼠萬萬動不得。


    圍困在皇陵外的十萬士兵,每日也同樣消耗糧草無數。光是供給這些所需,便已令戶部頭痛了。


    兩日前,逆賊又以箭射了一封書信。信上頗為囂張地要求朝廷在五日之內退兵。否則,便等著為官員們收屍。每日殺一個,直殺至朝廷退兵為止。


    陸閣老等人看了書信後,俱氣得七竅生煙,卻一時想不出什麽對策來。


    好在蜀王殿下迴來了。


    束手無措的重臣們,各自心中鬆了口氣,將難題交給了蜀王殿下。


    退兵絕無可能!萬一逆賊們挾著建安帝一行人逃出皇陵,日後要如何營救眾人?朝廷顏麵法度何存?


    可不退兵,那些逆賊真得沖官員們動手,誰也擔當不起不顧同僚死活的聲名?哪怕是首輔陸閣老和次輔李閣老,也萬萬不願擔當這等惡名!


    盛鴻眸光一閃,目光在眾人麵上一一掠過,淡淡說道:「不能退兵。」


    眾人暗暗鬆了口氣。


    沒等這口氣鬆完,盛鴻的聲音再次響起:「不但不退兵,還要主動出擊,將逆賊擊潰!如此才能救出皇上一行人。」


    眾人皆是一驚。


    李閣老忍不住說道:「楚將軍試探三迴,便死了三位朝廷重臣。如此圍攻,萬一逆賊一怒之下斬殺俘虜。或是直接以皇上性命相脅,又當如何?」


    盛鴻看向李閣老,犀利反問:「逆賊一直在以皇上性命相脅。他們若真想要皇上的命,早就能一殺了之。為何一直拖延至今?」


    「他們費了這麽多周折,到底要做什麽?」


    「以李閣老之精明睿智,莫非還未看出其中蹊蹺?」


    李閣老語塞。


    盛鴻又看向陸閣老:「陸閣老是否也猜出了其中緣故,卻一直未曾挑破言明?」


    陸閣老也被盛鴻突如其來的一出弄亂了陣腳,神色間掠過一絲尷尬狼狽之色。咳嗽一聲,才緩緩說道:「不敢欺瞞殿下,老臣心中卻是有些疑慮。隻是,尚無憑證,不敢枉言。」


    好一個「尚無憑證不敢枉言」!


    盛鴻扯了扯嘴角,目中閃過嘲弄譏諷。


    這些官場老狐狸老油子,怕是早猜出了皇陵之變是怎麽迴事。一個個審時度勢,不願摻和皇室爭鬥。表麵焦頭爛額著急上火,暗地裏怕是早已想著要扶持哪位藩王登基了……


    「皇上早已被逆賊所害!」盛鴻又扔出石破天驚的驚人之語:「逆賊現在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眾臣麵色皆變,再也維持不住鎮定平靜的神色。


    「殿下何出此言?」


    「這等欺君之言,豈能輕易揣度。」


    「正是。微臣懇請殿下,好好思慮如何營救皇上歸京!萬萬不可拿皇上的性命犯險。否則,他日皇上安然歸來,知曉今日之事,怕是要對殿下心生誤會。」


    ……


    眾臣不約而同地起身拱手,一個個滿麵情急言辭懇切。


    能混至三品以上官職的,俱是浸淫官場數十年的老狐狸。最年輕的禮部侍郎謝鈞,也已年過四旬。誰也不缺這點演技!


    盛鴻目光一掃,神色冷然:「這些『逆賊』的來路,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們裝聾作啞,不願說破,本王也不逼你們。」


    「堂堂天子腳下,忽然冒出一萬多身手驍勇悍不畏死的逆賊,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這夥逆賊,分明是幾位藩王暗中豢養的死士暗衛。他們先在父皇的陵墓上做手腳,引得皇上不得不前往告罪。皇上雖有防備,卻未料到藩王們暗中聯手,動手的『逆賊』足足是禦林軍的五倍之多。」


    「三千禦林侍衛,皆被圍殺。」


    「藩王聯手作亂,第一個要殺的就是皇上。想來,進皇陵的第一日,皇上已經被殺。隻是,他們誰也不願擔下弒殺天子的惡名,便來了這麽一出。魯王閩王寧夏王,亦內鬥不休,誰都想做『鷸蚌相爭』後得利的漁翁。誰都想坐龍椅!」


    「他們寫來的第一封信,是要求將母後送入皇陵。這是想借著『逆賊』的手,將母後一併除去。心思何其惡毒!」


    「『逆賊』接連斬殺的三位重臣,皆是皇上心腹。」


    「之前被斬殺的幾個武將,也都是對皇上忠心耿耿之人。」


    「他們這是借著『逆賊』的名義,先剷除異己。日後登基為帝,也能少些阻力。」


    「你們不思如何打破僵局,一個個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們擔不起不顧皇上生死的惡名,本王來擔就是。」


    一席話,聽得眾臣冷汗涔涔汗流浹背,個個一臉難堪狼狽。宛如遮羞布被扯下,露出各自自私難看的嘴臉。


    便是城府最深的陸閣老,麵色也不太好看。


    有些事心知肚明,大家都裝不知道,演起戲來有模有樣,連自己都能騙過去。俞太後召蜀王夫婦歸京,意欲何為,眾人也各有猜測。


    不過,這些都是不能放到檯麵上來說的事。偏偏蜀王殿下不按常理出牌,昨日一聲未吭,今天便將眾人隱晦的心思揭穿……


    謝鈞仗著自己的嶽父身份,鼓起勇氣張口:「殿下迴京才一日,尚不知京中情形。如何就敢下此定論!事涉皇上安危,又豈能憑著一己猜測就枉顧皇上性命……」


    「本王雖然才迴京,不過,本王有腦子會想。這麽顯而易見的事,豈能想不明白!」盛鴻毫不客氣地將嫡親的嶽父噎得啞口無言。


    謝鈞閉上嘴,不再出聲。


    盛鴻展露出了和昔日隨和憊懶全然不同的冷厲果決:「退兵之事,絕無可能。本王現在就領兵去皇陵外。務必在最短的時間裏剷除所有逆賊。」


    「所有惡名,都由本王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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