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殿下已經搭好了台子,建安帝隻要半推半就依依不捨地應下,再感嘆唏噓一迴「手足情深焉忍分離」便行了。


    站在一旁的魯王閩王按兵不動,默默看著蜀王唱念做打。


    寧王麵無表情,目光略有幾分陰沉。心裏冷哼不已。


    這個老七,整日捧新帝的臭腳。現在蹦躂著第一個要去就藩,擺明了是要將所有兄弟都拉下水……


    誰也沒料到建安帝的反應。


    「父皇駕崩歸天,葬入皇陵,尚且未滿三個月。」建安帝一臉悲愴難過:「身為人子,理應為父皇守孝。」


    「朕若早早令兄弟們就藩,遠離京城,父皇在天之靈有知,不知怎生傷懷。」


    「七弟,就藩之事,暫且不急。還是等為父皇守完孝了,再離京就藩吧!我們兄弟,也能多些相聚之日。」


    盛鴻:「……」


    眾臣:「……」


    守孝需三年。建文帝年前離世,到現在算是第二年。還需得明年一年,方能出孝期。建安帝一張口,就是兩年。


    短短片刻,盛鴻心裏不知飆過了多少髒話。


    好一個盛澈!好一個建安帝!


    都坐上龍椅了,對自己的兄弟還這般防範。竟是一副不願兄弟就藩的架勢!抑或是另有算計?


    盛鴻心念電轉,口中嘆道:「皇兄對父皇的一片孝心,對臣弟的手足之情,令臣弟銘感五內。隻是,藩王就藩是國之大事,亦是盛家先祖定下的規矩。臣弟焉能流連京城,為皇兄添麻煩?」


    「懇請皇兄,允臣弟去就藩。待臣弟到了蜀地,定會誠心為父皇守孝。」


    魯王閩王也忍不住了。


    不想就藩是一迴事,天子不讓就藩可就是另一迴事了。


    兩人齊齊出列,一起張口要就藩。


    唯有寧王,一直未曾張口出言。


    建安帝目光一掃,聲音依舊溫和:「你們的顧慮,朕心裏都很清楚。你們皆是朕的嫡親手足,朕是天子,亦是你們的兄弟。朕想多留兄弟在身邊一段時日,隻是為了兄弟手足之情,並無他意。你們不必多慮多思。」


    不等眾人說什麽,又道:「此事就這麽定了。若無他事,便退朝吧!」


    ……


    盛鴻憋了一肚子悶氣,下午還得若無其事地去工部當差,直至傍晚才迴了蜀王府。


    謝明曦早已得了消息,見盛鴻繃著一張俊臉滿目怒火,頗有些心疼。張口低語道:「何苦為這等人生氣!」


    盛鴻目中怒火更旺,重重哼了一聲:「真沒想到,他是這等忘恩負義的小人!」


    建安帝在短短三年內被立為儲君並順利登基,少不了他一份功勞。不說什麽論功行賞,至少也不該攔著他去就藩吧!


    他思慮過去藩地後會遇到的各種困境,盤算著要多拐些得用之人去藩地,連路途中要如何照顧妻女都想過了。


    唯獨沒想到,建安帝不允他就藩!


    盛鴻越想越惱火,冷聲低語道:「我倒是不信了,便是九五之尊,也不能逆著眾人的心意行事。過幾日,我私下去找二皇兄五皇兄,和他們一起商議對策。」


    至於寧王,擺明了是不願就藩。和建安帝倒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謝明曦目中閃過涼意:「我明日進宮去見母後和皇嫂,和她們好生說一說此事。」


    蕭語晗對建安帝影響有限。


    俞太後可就不同了。就藩之事,俞太後早就張口應允過她。隻要俞太後肯挺身撐腰,建安帝不放人也不行!


    盛鴻用力唿出一口氣,似要將心底的悶氣都舒出胸膛:「罷了!不說他了!提起來我就一肚子惱火。我去抱抱阿蘿。」


    白白香香軟軟的女兒一入懷中,盛鴻的怒氣便消散了大半,低頭在阿蘿嫩唿唿的臉上親兩口,剩餘的怒氣也一掃而空。


    謝明曦看著自家夫婿樂嗬嗬的樣子,也隨之揚起唇角。


    為建安帝的刁難發愁?


    不存在的。


    ……


    東宮。


    蕭語晗身為皇後,雖隻有個空名,消息也比往日靈通得多。


    待知曉朝堂上發生的事,蕭語晗心火蹭蹭直冒。奈何建安帝如今時常臨幸嬪妃,這一晚根本未露麵。


    隔日淩晨,建安帝倒是來了,領著蕭語晗母女一起去椒房殿請安。


    蕭語晗一夜輾轉難眠,麵色委實不太好看。瞥了建安帝一眼,淡淡道:「臣妾聽聞,皇上昨日在朝上駁迴了蜀王就藩的摺子,不知可有此事?」


    建安帝略一點頭:「確有此事,皇後為何忽然提及這些?是哪個無事生非的小人在你麵前亂嚼舌頭不成?」


    蕭語晗目光一掃,一旁伺候的宮人內侍皆退了出去。


    「皇上為何不讓蜀王就藩?」


    蕭語晗忍著怒氣,竭力讓語氣柔婉一些:「藩王長留京城,後患無窮。難得蜀王肯自請就藩,其餘幾個藩王想不走,也得跟著一起走。對皇上來說,這是一舉數得又省心的好事,為何皇上未曾首肯?」


    建安帝有些不耐地皺眉:「此事朕自有主張。


    「朝堂大事,你一個婦人,就別出言摻和了。你照顧好芙姐兒,孝敬好母後便行了。」


    蕭語晗:「……」


    蕭語晗抿緊嘴角,在繼續隱忍和忍無可忍之間徘徊不定。


    建安帝登基月餘,做天子的能耐還沒看見,脾氣倒是一路見漲。往日對她還算溫和體貼,如今頤指氣使,動輒嗬斥。


    一來是因為建安帝處處受俞太後壓製,心中不滿無處可泄,遷怒於她。二來,建安帝已坐上龍椅,無需再像往日那般借重嶽家,對她這個皇後也就沒了應有的敬重。


    蕭語晗麵色一變,建安帝語氣也稍稍軟了下來:「語晗,朕整日操心政事,煩心之處甚多,脾氣不免急躁了些。不是有意針對你,你別惱了朕。」


    「就藩之事,朕心中有數。蜀王妃若來找你,你隻管推託到朕身上。」


    她還能說什麽?


    蕭語晗按捺下心中所有的不滿和失望,低聲應是,然後一路沉默著隨建安帝去了椒房殿。


    今日,有人比他們夫妻更早一步進宮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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