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謝明曦有意落三皇子的顏麵。


    她懷著八個月身孕,根本不能沾酒。


    誰也沒料到,三皇子目光掠過謝明曦麵前的酒杯,竟張口道:「七弟妹為何不飲了這杯酒?」


    眾人:「……」


    三皇子的挑釁找茬之意,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謝明曦贈送「美人」一事,令三皇子灰頭土臉,被人好生嘲笑奚落了一陣子。三皇子看似寬厚大度,實則心如針尖。一直暗暗記恨於心。


    這不,趁著酒宴就發作出來了。


    就是故意挑釁,你能如何?我是大齊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眾皇子皇子妃皆得對我俯首稱臣!


    這杯酒嘛,當然不會真得讓謝明曦喝下去。不過,定要借著此事將她的氣焰徹底壓下!順便敲打老七一迴!別想仗著那點不足掛齒的功勞在他麵前抬頭挺胸!


    三皇子滿心快意自得,等著謝明曦低頭退讓,等著盛鴻陪笑央求。


    盛鴻目中陡然閃過一絲怒色,霍然站起身來,語氣又硬又冷:「懷了身孕的女子,不能沾酒。三皇兄強行勸酒,又是為何?」


    誰也沒料到,盛鴻態度如此強硬,反應如此激烈!


    三皇子笑容一滯,目中閃過慍怒。


    沒等他張口,蕭語晗已一臉歉然地起身笑道:「七皇弟勿惱。殿下身為男子,哪裏懂得女子孕期禁忌。隨口一言,豈能當真!」


    又對神色淡淡的謝明曦道歉:「還望七弟妹別將此事放在心上。」


    謝明曦扯了扯唇角,站起身來:「三皇嫂言重了。我懷有身孕,在此飲宴,多有不便之處,也擾了大傢夥的興致。我和殿下,便先行離席了。」


    盛鴻二話不說,握住謝明曦的手,離席而去。


    三皇子:「……」


    三皇子氣得臉都黑了,太陽穴突突直跳。


    好一個盛鴻!好一個謝明曦!竟這般當眾掃他的顏麵!還有蕭語晗,誰讓她張口向盛鴻謝明曦道歉賠禮了?


    昌平公主瞥了俊臉發黑的三皇子一眼,淡淡張口問道:「三皇弟還飲不飲酒了?」


    三皇子深深唿出一口悶氣,擠出笑容道:「皇姐稍候片刻,我剛才飲酒太猛,酒勁上湧,有些頭暈。」


    四皇子目中閃過譏諷,張口便刺人心窩:「三皇兄平日酒量過人。怎麽今日才飲第一杯,便酒勁上湧?該不是氣勁上湧吧!」


    三皇子處處擺儲君的架子,在朝中排擠一眾皇子。諸皇子心中都憋足了一肚子悶氣。


    四皇子話音剛落,五皇子便笑著「打圓場」:「四皇兄說笑了。三皇兄最是寬宏大度,怎麽會和七弟妹置氣。」


    二皇子眸光微閃,並未出聲,隻端起酒杯,將杯中酒飲盡。


    三皇子:「……」


    這糟心的!


    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反正已經有了封號封地,待過了年,便將這些礙眼的都攆出京城去!


    ……


    冷冽的夜風,未能吹滅盛鴻心頭的怒焰。


    強忍著的怒氣,在迴了七皇子府後,驟然爆發。


    「我就該一拳過去,揍歪他的鼻子!」


    盛鴻俊美的臉孔上陰雲密布,咬牙切齒地怒道:「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這些年,他一直裝得像模像樣。沒想到,隻做了半年儲君,便露出這等令人不齒的嘴臉。」


    什麽嘴臉?


    高高在上,自以為是,一派睥睨眾生眾人皆要臣服的可惡嘴臉!


    虧得他一直不遺餘力地支持三皇子。若早知道三皇子是這等人,他寧肯去支持沉默少言的二皇子了!


    謝明曦倒是沒盛鴻這般憤怒,淡淡道:「我之前贈送美人之事,狠狠削了他的顏麵。他心中記恨,想借今日的機會令你我難堪。」


    可惜,難堪的人不是他們,而是設宴的東宮儲君!


    「父皇健在,他就這等模樣。日後父皇歸天了,還不知他是什麽德性。」盛鴻惱怒之極,直言無忌:「母後捧著他上位,遲早有後悔的一日。」


    謝明曦眸光微閃:「後悔與否,是母後的事。宮中爭鬥,本來就不會消停。」


    身在天家,就是這等冰冷無情。夫妻之間,父子之間,兄弟之間……因權勢二字,所有情意都變得麵目全非。


    謝明曦的冷靜,感染了盛鴻。


    盛鴻定定神,也冷靜下來:「罷了!再虛與委蛇一段時日。待你生下孩子,明年春暖花開之際,我便奏請就藩。」


    這團糟心事,誰愛煩心誰煩心。他早日抽身走人!


    ……


    宮中所有動靜,都瞞不過俞皇後。


    謝明曦和盛鴻離席不久,宮宴上發生的事便傳入俞皇後耳中。


    「……七皇子攜七皇子妃提前離席。太子殿下顏麵無光,頗為不快。其餘諸殿下皆張口說了話。公主殿下似也不太高興。」


    玉喬低聲稟報。


    俞皇後目中閃過一絲冷意,神色未變,淡淡道:「本宮知道了。你去東宮外候著,待宮宴散了,請公主和駙馬到椒房殿來一趟。」


    玉喬微微一怔,下意識地說了句:「宮宴少說也得亥時才能散。皇後娘娘要一直等著不成?」


    俞皇後瞥了一眼過來。


    玉喬心裏一個咯噔,誠惶誠恐地請罪:「奴婢多嘴,請皇後娘娘降罪!」


    俞皇後聲音微冷:「奉令行事便是,退下吧!」


    玉喬恭敬應下,退出椒房殿時,已是一身冷汗。


    芷蘭走了過來,柔聲輕問:「玉喬,你這是怎麽了?為何一臉驚惶?」


    玉喬定定神,擠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沒什麽。娘娘吩咐我去東宮外等候公主殿下,我這便去。」


    兩人同為俞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原本地位不相上下。這幾年來,俞皇後對芷蘭愈發器重,有事大多吩咐芷蘭。跑腿之類的差事,都是玉喬的。


    時間久了,玉喬心裏頗有些憋屈,對著芷蘭,也沒了往日親熱。


    便如此時,玉喬絕不肯說出自己一時失言,差點惹怒俞皇後之事。


    芷蘭心中有數,暗暗輕嘆,麵上露出溫柔的笑意:「天色已晚,你小心些。讓兩個小宮女給你前後打著宮燈。」


    玉喬略一點頭,很快離開。


    芷蘭無奈苦笑,轉身進了俞皇後的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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