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仇人。


    盛渲目中憤怒的火焰似被澆了一盆冰水,很快化為灰燼。


    是啊!他有眼無珠,識人不明,追隨錯了主子。淪落至今日的地步,難道要怪七皇子夫婦反擊?還是怪三皇子和七皇子聯手?


    是四皇子逼著他頂下所有的罪責。


    刺殺皇子,是誅滅三族的重罪!


    他必死無疑!


    唯一的希望,便是祖父能及時趕進宮,能保住他一命……


    謝明曦已站直身體,不急不緩地邁步上前。


    謝明曦剛才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和盛渲所說的話,清晰無誤地傳進眾人耳中。眾人卻沒一個出聲詢問。


    身後傳來繼續杖責的聲響。


    盛渲已無力再慘唿,發出如野獸瀕死一般的嗚鳴!


    李湘如臉上無一絲血色,全身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右手縮在袖中,死死地緊攥成拳。指甲掐入掌心,陣陣刺痛。腦海中一團紛亂。


    俞皇後停下腳步,守在門外的內侍早已殷勤地迎上前來:「奴才見過皇後娘娘。」


    俞皇後嗯了一聲:「進去通傳一聲,就說本宮領著一眾皇子妃在外求見。」


    這可不太合規矩啊!


    內侍略一躊躇,俞皇後目光掃了過來:「你隻管去通傳,皇上若動怒,一切自有本宮擔著。」


    內侍心中一凜,不敢再耽擱,忙領命進去通傳。


    過了片刻,內侍恭敬地來復命:「皇上有口諭,皇後娘娘和眾皇子妃進殿。」


    ……


    謝明曦當然不是第一次進移清殿。


    前世她執掌宮務多年,在位的天子是她的嫡孫,對她恭敬有加。她對朝政並不關心,也從未伸過手,倒是時常送夜宵點心羹湯進移清殿。也因此,她對移清殿再熟悉不過。


    她略略垂眼,和另幾個皇子妃一起,尾隨著俞皇後進了移清殿。


    建文帝高坐在龍椅上,臉上怒意未褪,龍目中滿是冷厲。


    幾位皇子站在兩側,神色各自不同。


    三皇子麵上閃著微妙的亢奮激動,四皇子目光陰冷麵沉如水。二皇子五皇子也是一臉複雜,唯有盛鴻,正大光明地流露出了快慰。


    盛渲已經認罪,當日刺殺之罪,便盡數落到了盛渲身上。眼看著仇人伏誅,身為被刺殺的可憐皇子,高興也是應該的嘛!


    「臣妾見過皇上。」


    「兒媳見過父皇!」


    俞皇後和眾皇子妃一同行禮。


    建文帝龍目一掃,淡淡道:「免禮,平身!」沒等俞皇後張口,便問:「皇後不在椒房殿裏等著,為何來了移清殿?」


    建文帝今日心情極為惡劣,連帶著和俞皇後說話也沒了好聲氣。


    俞皇後也未見羞惱,不疾不徐地應道:「臣妾等了一個上午,又等了一個正午,一直未等來皇上蹤影。心中著實憂慮牽掛皇上龍體,這才厚顏前來移清殿一看究竟。」


    「皇上和幾位皇子都還沒用午膳吧!」


    建文帝冷哼一聲:「用什麽午膳!朕氣也氣飽了!朕今日才知道,原來竟是盛渲暗中謀劃,刺殺七皇子!」


    「真是膽大包天!連皇子也敢行刺!日後,豈不是敢對朕動手?」


    建文帝冷厲的目光掠過四皇子陡然繃緊的臉,冷冷道:「行刺皇子,當誅三族!淮南王是朕的皇叔,朕今日要他長孫的命,得當麵交代一聲。免得他不明情由,心生怨恨。」


    完了!


    盛渲這條性命,誰都救不迴來了!


    四皇子心中一陣寒意,嘴唇動了動,到底一聲沒吭。


    三皇子恨不得淮南王府連根被拔除才好,自然不會張口求情。


    俞皇後輕嘆一聲:「皇上息怒!盛渲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今日杖斃,留他全屍,已是便宜了他。便是斬了淮南王府眾人的人頭,也算不得什麽。皇上萬萬別氣壞了龍體!」


    眾皇子眾皇子妃:「……」


    論心狠,誰人能及俞皇後!


    建文帝隻打算要盛渲的命,顯然沒有遷怒淮南王府之意。俞皇後輕飄飄的幾句話,卻是將淮南王府上下都牽連了進來。


    還在氣頭上的建文帝,冷笑一聲:「朕今日確實要好好問一問淮南王。盛渲行刺七皇子之事,他是否知情!」


    不知情也就罷了。若是淮南王也知此事,甚至參與謀劃指使……可就怪不得他這個天子心狠手辣了。


    斬草除根的道理,眾人都懂。


    不過,看著帝後兩人說起淮南王府時的漠然,眾人心裏俱是一凜。


    盛鴻和謝明曦遙遙對視一眼。


    若能趁著今日的大好機會,將淮南王府連根拔除,自是好事一樁。


    ……


    淮南王久病在榻,虛弱不堪,無力走路。


    盛渲陡然被召進宮,淮南王已知事情不妙。立刻叫來淮南王世子商議應對。還沒等商議出什麽辦法來,宮中又來了人。


    這一迴,是天子召他們父子立刻進宮。


    久經世故的淮南王老臉陡然變了色。


    出了什麽事?為何先召盛渲進宮,緊接著又召他們父子進宮?一個月前的刺殺七皇子一案,不是已經被四皇子抹平了嗎?難道又出了什麽變故?


    淮南王世子心頭掠過濃厚的陰影,驚惶不已地看向淮南王:「父王!宮中到底出了什麽變故?」


    淮南王心頭陰雲同樣揮之不去,不過,此時再慌也沒用。


    淮南王沉聲道:「皇上急召,不得耽擱。先隨我進宮。記著,今日你不得多說半個字。」


    淮南王世子立刻應下,心頭依舊惴惴難安,扶著顫顫巍巍的淮南王上了馬車。


    淮南王心急如焚,顧不得自己老邁虛弱,進了宮門後,在淮南王世子的攙扶下快步去了移清殿。


    離得老遠,便看到移清殿外有人在受杖刑!濃厚的血腥氣,順著午後的微風飄浮進鼻息間。


    父子連心。


    淮南王世子全身一震,失聲喊了起來:「阿渲!」


    淮南王腦中轟地一聲,再也維持不住冷靜鎮定。用盡全身的力氣怒喊:「住手!快住手!」


    行杖責的兩個禦林侍衛確實住了手。


    不過,不是因為淮南王父子嘶聲怒喊。


    盛渲已被活生生杖斃,徹底斷了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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