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鴻話音剛落,三皇子便接了話茬:「七皇弟說的是。這密信共有三頁,四皇弟隻看了第一頁。還是將後麵一併看完,再向父皇聲訴。」


    二皇子五皇子眉頭微微一動。


    他們兩人自然不知密信裏寫了什麽。不過,眼前的情形已經十分明顯。三皇子和盛鴻分明已經暗中聯手,要借著此事狠狠坑四皇子一迴。


    身為兄弟,這個時候應該做什麽?


    還用猶豫多想嗎?當然是跟著用力踩上一腳,讓四皇子徹底翻不了身啊!


    二皇子身患口疾,不便多言,便隻說了幾個字:「還是先、先起身吧!」


    五皇子「善解人意」地附和:「是啊!四皇兄!父皇寬厚英明,絕不會偏聽偏信,更不會輕易冤枉了你。你既未做過虧心事,還有什麽可怕的。」


    四皇子:「……」


    好一堆「和睦友愛」的兄弟!


    四皇子心底怒火蹭蹭直冒,麵上還得擠出感動之色:「多謝皇兄皇弟們為我求情。」然後,一臉誠懇真摯地看向建文帝:「兒臣冒失魯莽,請父皇恕罪!」


    建文帝疑心已起,已不是三言兩語便能打消的了,聞言冷冷道:「他們幾個都為你求情,你暫且起身。先將密信看完。」


    四皇子低聲應是,站起身來,迅速翻閱接下來的兩頁信紙。


    越看越是心驚。


    這封信,一開始言明他在兵部所做過的事。之後,便是三架弓弩「忽然失蹤」的經過原委。


    句句直指盛渲!


    這封信,到底從何而來?


    莫非真是丁主事暗中寫下,用於自保?


    不可能!如果丁主事真寫過這封信,在嚴刑拷問下,早已交代招認。便是為了保命活命,也一定會說出來。絕不可能一直藏著掖著。


    這封信,分明是偽造出來的。


    一定是偽造的!


    隻是,現在他該如何為盛渲辯解?


    四皇子心緒紊亂,一時想不出什麽好辦法。隻得故意拖延看信的時間,腦海中一邊不停地飛轉。


    建文帝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來人,去召盛渲前來對質。」


    四皇子心頭巨震,卻無任何理由製止。


    建文帝目光掠過麵色難看的四皇子,又落在三皇子臉上:「那個叫丁闖的,現下傷勢如何?可否一併抬進宮來?」


    三皇子立刻拱手迴稟:「迴父皇的話。丁闖受傷頗重,兒臣昨夜已命太醫為他救治。兒臣上朝之前,他還未醒,現在情形如何,兒臣委實不清楚。兒臣這就打發人迴府看上一看,隻要他有口氣尚能出聲,便命人將他抬進宮來。」


    區區一個少年死活,建文帝壓根沒放在心上,略一點頭。然後,又吩咐一聲:「二皇子,你去一趟兵部大牢,將丁主事一併帶來。」


    少言寡語的二皇子,辦事頗為沉穩,應聲而退。


    ……


    最先應召而來的,是盛渲。


    盛渲官職低微,無上朝資格。淮南王世子也以伺疾為由,留在淮南王府。也因此,今日朝中風雲變幻,淮南王府上下竟無人知曉。


    宮中內侍前去傳口諭時,盛渲已覺不妙。


    正值午時,建文帝應該在用午膳才對。為何片刻等不得,便召他進宮?


    弓弩之事,已經全部推到丁主事身上,和他並無關聯才對……不行,他一定要和祖父商議一番再進宮。


    盛渲使了個眼色,身側的內侍便湊上前,塞了一個荷包給宮中內侍。


    「請公公稍候片刻,」盛渲和顏悅色地說道:「我去更衣,再進宮麵聖。」


    那宮中內侍不肯收荷包,麵無表情地說道:「皇上有口諭,請盛公子立刻隨雜家進宮,不得有片刻耽擱。」


    盛渲無可奈何之下,隻得立刻進宮。


    往日淮南王得聖眷之時,盛渲曾隨祖父進宮數迴,也曾進過移清殿。可今日,巍峨肅然的移清殿顯得格外肅穆,透著淩厲逼~人~的寒意。


    坐在龍椅上一身龍袍的建文帝,一臉陰沉冷厲。


    幾位皇子分站在兩側,神色各自微妙,無暇一一細看。


    盛渲隻來得及瞥了神色難看的四皇子一眼,心裏咯噔一沉,上前拱手行禮:「微臣盛渲,見過皇上。」


    建文帝淡淡道:「七皇子,將你手中的信給盛渲看上一看。」


    這封密信,在四皇子看完之後,便傳到了其餘皇子手裏,最終,落到了七皇子盛鴻手中。


    身為被「刺殺」的苦主,盛鴻理所當然的一臉憤怒,狠狠地瞪了盛渲一眼,冷冷地將信遞了過去。


    盛渲心中愈發覺得不好,當著眾人的麵,強做鎮定,迅速展開信看了起來。


    看至中途,盛渲麵色霍然一變,跪了下來:「皇上,這封信純屬偽造,根本不是真的。微臣焉敢做出刺殺七皇子殿下的舉動?」


    盛鴻冷笑一聲,插嘴道:「你和四皇兄倒是都有看信隻看一半的習慣。就是想辯白,也該耐著性子將信都看完吧!何必這般驚惶!」


    盛渲:「……」


    四皇子:「……」


    詞鋒銳利如刀,不過如此!


    建文帝聞言,眸光微微一暗。


    四皇子和淮南王府一直走動密切。這個盛渲,平日處處以四皇子馬首是瞻。如果此事真是盛渲所為,四皇子顯然也逃不了幹係……


    「此事是真是假,很快便見分曉。」建文帝麵色森冷,聲音裏滿是寒意:「盛渲,你既問心無愧,便和丁主事父子當麵對峙。」


    聽聞此言,盛渲麵色又是微微一變。


    他還年輕,還未修煉至泰山淩頂亦不動容的境界。此時心神巨震之下,便露了行跡。


    四皇子心中焦灼又惱怒。


    這個盛渲,在這等時候,豈能露出心虛之色?所謂證據,隻這一封信而已。不管如何,抵死不認便是。便是丁主事父子都被抬來了,又能如何?


    隻是,當著建文帝的麵,什麽都不能說,連個眼色都不敢使。四皇子也隻能暗自在心中憋屈了。


    說起來,這也怪不得盛渲。


    四皇子到底是皇子,不管犯下什麽大錯,都無性命之憂。盛渲可就沒這等底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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