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要將我逐出謝家!」


    「謝鈞!你竟這般狠辣無情!我是謝家長子,謝家應該是我的。你將我逐出謝家,我和你誓不兩立!」


    謝元亭既驚又怒,掙紮著要站起身來。隻是,他雙手雙腳一直被捆著,又三日未曾進食。渾身僵硬無力,驟一起身便重重地摔了迴去,發出咚地一聲悶響。


    謝元亭慘唿一聲,額頭血流如注。口中依舊叫嚷怒罵不絕。


    丁姨娘沒有像往日那般焦灼急切地衝上前,也未張口安撫。就這麽如木雕一般,動也不動。


    丁姨娘的選擇,已經很明顯了。


    謝鈞沒有理會謝元亭,對丁姨娘說道:「含香,你既已作出選擇。日後,便老實安分地待在蘭香院。不可再踏出蘭香院半步。我得了閑空,自會來看你。」


    丁姨娘神情木木地點了點頭。


    謝元亭神色猙獰的看向丁姨娘,目光如噴火一般:「你要留在謝家!那我呢?你就徹底不管不問拋諸一旁了是不是?以前當我如眼珠子命根子一般,現在兩年清苦日子一過,就熬不住了!」


    「丁含香!你算什麽母親!你在意的根本不是我,是你自己的衣食榮華!」


    「給我滾吧!我謝元亭孑然一人,什麽親人都不要了!」


    謝元亭以為自己嘶聲力竭地喊了出來,力道萬鈞!


    其實,他早已驚慌失措心緒紊亂,便連聲音中也透著色厲內荏。


    這兩年來,丁姨娘不知聽過多少類似的辱罵。每一次都默默隱忍,此時此刻,積壓了許久的怨懟不滿,終於徹底爆發了出來。


    「謝元亭!」


    丁姨娘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目中滿是失望和痛苦:「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怎麽會哀求明娘替考,怎麽會和明娘母女決裂?又怎麽會落到今日之地步?」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已被扶正,成了謝夫人。此時是正經的謝府女主人,是七皇子妃的母親,尊榮體麵,風光無限。」


    「一切都是為了你!一切都是因為你……明娘有資格怒罵我不在意她,不配做她親娘。你有何資格這麽說?」


    素來溫柔款語的丁姨娘,此時神色激動,聲音也越來越激烈。忽然間,丁姨娘嚎啕痛哭起來,枯瘦暗黃的臉孔滑滿淚水。


    和以前我見猶憐嬌弱不勝衣的啜泣不同,此時的丁姨娘,哭得撕心裂肺儀態全無。


    仿佛要將心底所有的委屈後悔怨懟全部都哭出來。


    是,她後悔了。


    她悔不當初!


    她不該一個衝動之下,和謝元亭一起出謝府。她不該離開謝家,離開她的丈夫和女兒。


    隻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女兒已經和她反目,丈夫也用看陌生人一般冰冷的目光看著她,再無和好如初的可能。


    她隻餘下唯一的一條路了。迴到謝家,安穩地待在蘭香院裏。雖無機會出去,至少衣食無憂。


    ……


    看著丁姨娘滿麵痛悔的落淚,謝鈞心中毫無波動,淡淡道:「你既已作出選擇,我也會做到之前的承諾。」


    然後傳令下去:「來人,為姨娘鬆綁,伺候姨娘去屋子裏歇下。」


    片刻後,兩個年約二十歲相貌平庸身材粗壯的丫鬟走了過來,各自為丁姨娘解開手腕腳腕上的麻繩。隨後,一左一右扶著丁姨娘的胳膊走了出去。


    丁姨娘雙腿酸軟無力,全仗著丫鬟攙扶才勉強邁步。


    身後謝元亭還在怒罵叫嚷,她的淚水落得更急更兇。


    可她再也沒迴過頭。


    待丁姨娘被扶走之後,謝鈞麵無表情地叫來兩個侍衛:「打斷謝元亭的左腿!」


    謝元亭頭腦轟地一聲,既驚且懼又恨:「謝鈞!我是你的親兒子!你怎麽能下此狠手……放開我!你們都放開我!」


    兩個侍衛沉著臉,絲毫不顧謝元亭的掙紮怒罵,將他按倒在地上。其中一個壯實力大的侍衛,拿起木棍,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


    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唿響起。


    謝元亭再也沒有叫嚷怒罵的力氣,生生疼暈了過去。


    謝鈞深深唿出胸口的濁氣,叫來長隨謝青山:「青山,你現在就命人備馬車。將這個孽障抬上馬車,連夜送出京城。一直送到臨安的老宅去。留幾個侍衛在老宅看守,不準他在人前露麵。」


    頓了頓,又冷冷補了一句:「如果他再敢私自奔逃,將他的右腿也一併打斷!」


    他不會弒殺親生兒子。也不願再將謝元亭放在眼皮底下。索性將謝元亭送迴相距數百裏的老宅去。


    謝鈞話語中的寒意,聽得謝青山心底直冒涼氣,低聲應是。


    謝鈞的心情也沒好到哪兒去,很快又張口吩咐:「讓人立刻送口信去七皇子府……罷了,天色已晚,明日一大早再送信前去。」


    謝青山打起精神,一一應下。


    ……


    隔日,七皇子府。


    謝明曦習慣了早起,照例五更天便醒了。


    睜開眼,便是盛鴻含笑的俊顏。


    「怎麽不多睡會兒?」盛鴻低聲笑道:「這個月之內,你不必進宮請安。隻管安心睡下。」


    待過了這個月,盛鴻傷愈迴朝。謝明曦這個七皇子妃,也得日日早起進宮給李太後俞皇後請安了。


    謝明曦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每日都是五更天起身,到了這個時辰便醒,想睡也睡不著了。」


    盛鴻啞然失笑:「這麽說,我們兩人倒是差不多。我是四更天便起。每日習武一個時辰後,沐浴更衣上朝。」


    又嘆道:「幸好我一直習武不綴,從不偷懶,練就了一身的好武藝。否則,成親當日,我怕是難逃一劫。」


    那一日,著實兇險至極。


    盛鴻當時無暇多想,拚盡全力閃躲。待事後迴想起來,卻是心有餘悸。


    謝明曦目光微沉,淡淡道:「幕後主謀,必是四皇子無疑。刑部已在全力追查此案,隻怕查到最後,會落個不了了之。」


    「想藉此事扳倒四皇子,也不是易事。不過,他休想安然脫身!」


    「這一迴,定要令他自斷一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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