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謝鈞送了永寧郡主離開,徐氏還有些迴不過神來。


    永寧郡主……竟然就這麽走了?


    既未大發雷霆,也未出手對付她這個婆婆,就這麽走了?


    謝明曦瞄了恍如夢中的徐氏一眼,微笑著提醒:「祖母,母親已經走了。想來並不計較春桃秋菊之事了。」


    徐氏霍然清醒,咧嘴笑了起來:「是是是,郡主賢良大度,豈會因兩個丫鬟橫吃飛醋!」


    雖然她鬧不清這其中的緣故,不過,有一點極明顯的事實總能看得出來。


    謝鈞和永寧郡主這對夫妻,絕非外人想像中的恩愛和睦。這些年來謝鈞信中所寫的夫妻恩愛,大半都是假的。


    所以,永寧郡主隻是顏麵受損,其實根本不在乎這兩個丫鬟。此次雷聲大雨點小,根本就沒實質的舉動!


    這也意味著,以後謝家內宅徹底到了她手中。


    想到這兒,徐氏簡直心花怒放。再看微笑盈盈的謝明曦,更是說不出的順眼。


    礙著謝銘等人都在,不宜多說。徐氏親熱地拉起謝明曦的手:「明娘,幸好你迴來的及時。不然,我對著郡主,還真有些發怵。」


    謝明曦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祖母多慮了。母親身為郡主,豈會做出忤逆不孝的舉動來。」


    永寧郡主由李太後撫養長大,心高氣傲,極重顏麵。寧可嫁一個軟骨頭好拿捏的丈夫,以遮掩自己特殊的癖好。


    這樣的永寧郡主,不被逼到極處,絕不肯放下自己的驕傲,撕破臉皮對付徐氏。


    區區兩個通房丫鬟,對永寧郡主來說,不痛不癢,根本無所謂。


    來過一遭,算是對娘家兄嫂有了「交代」。


    徐氏當然不知其中的奧妙。不過,對徐氏來說,結果重於一切!現在這樣,便是徐氏最期待的結果。


    ……


    不出所料,永寧郡主迴了謝府一迴,就不再露麵。


    徐氏一顆心放迴肚中,趁著丁姨娘被禁足,一點一點將內宅瑣事都抓在手中。從中撈些私房銀子的事就不必細述了。


    總之,二房上下十分齊心,一致都願和謝明曦來往交好。


    謝老太爺也得了兩個俏丫鬟,每日賞花讀書喝酒睡丫鬟,頗為愉快。


    一時間,謝府內宅竟前所未有的安寧下來。


    春桃秋菊驚恐惶然數日,才漸漸放了心。


    謝府內宅人口不多,衣食用度都遠勝從前。


    謝鈞隻有三旬。又生得俊美無雙,溫柔體貼。能伺候這樣的主子,她們兩人千肯萬肯,不知多情願。


    謝鈞走出去人人艷羨,迴府便是說一不二的家主,心情也頗佳。


    謝府裏唯一不順心的,便是丁姨娘和謝元亭母子了。


    謝元亭被關了一個月,才被放了出來。人瘦了一圈,眼中多了陰鬱和壓抑的不甘。看著倒真像大病了一場。


    ……


    「元亭,你反省了一個月,現在可知錯了?」時隔一個月,謝鈞的怒氣也消退得差不多了,聲音還算和緩。


    謝元亭跪了下來,低聲道:「父親,兒子知錯了。」


    謝鈞嗯了一聲:「知錯就好。你和明娘是親兄妹,你身為兄長,理當愛護憐惜明娘。日後明娘有出息了,也不會忘了你這個兄長。」


    頓了頓,又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元亭,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這個做父親的,心裏豈能不向著你?」


    「隻是,明娘委實天賦驚人。確實遠勝於你!」


    「你還不知道吧!第二次月考,她又考了滿分,高居第一。蓮池書院所有學生的成績,都被張榜公布在書院門外。明娘的成績遙遙領先,無人能及。李閣老的孫女才名著著,此次也隻考了五十七分,比明娘差了一截。」


    「夫子們偏愛她不說,顧山長和俞皇後都對她青睞有加。她已名動京城,便是庶出,日後也能嫁一門極好的親事。」


    「你這個做兄長的,以後有的是沾光的時候。你嫉恨她做什麽?」


    到底是唯一的兒子,謝鈞恨不得將其中的道理掰開揉碎了,灌進謝元亭的耳中:「你別犯蠢。以後對著明娘放低身段,多多示好。你們是親兄妹,她總不會一直記仇。」


    隻差沒直說「想要好處就要低頭哄著謝明曦」了!


    奈何,謝元亭心胸狹窄,已經將自己所有的厄運都遷怒怪罪到了謝明曦身上。謝鈞說得再多,他也聽不進去。反而更生憎恨!


    父親已經徹底被謝明曦哄迷了心竅!一心向著謝明曦!


    「我說的話,你可記下了?」謝鈞說得口幹舌燥,順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謝元亭低聲應是。


    謝鈞又道:「你今日便去書院吧!」


    謝鈞沒提丁姨娘已經病了數日的事,謝元亭也沒問,應了一聲,便起身離開。


    轉身離開的剎那,謝元亭的俊臉上閃過濃濃的恨意。


    ……


    告假一個月,重迴新儒書院,謝元亭比往日消沉了許多。


    他再勤奮苦讀,也不及謝明曦。


    努力又有何益?


    迴府之後,他裝模作樣地溫習書本,實則書本下悄悄壓了一本閑書。小廝守在書房外,謝鈞一來,小廝便揚聲請安。謝元亭立刻將閑書收起。


    待謝鈞走了,謝元亭便又將閑書拿出來。


    謝鈞被蒙在鼓裏,還以為謝元亭夜夜苦讀,心中十分欣慰。在謝老太爺麵前笑道:「吃一塹長一智!元亭雖犯過錯,倒是知錯能改,和明娘不再吵鬧慪氣,每晚熬夜苦讀。」


    謝老太爺自然也希望兒孫爭氣,聞言笑道:「如此就好。」


    說了一迴謝元亭,謝老太爺又提醒道:「含香是元亭明娘的親娘,雖是妾室,也得給她幾分顏麵。她病倒在榻,你也別不管不問,涼了她的心。」


    謝鈞有些為難:「禁足半年,這才一個多月。我現在解了她的禁足令,對明娘又該如何交代?」


    有了新歡,舊愛自然就被拋到腦後。謝鈞近來過得愜意,根本就沒想起丁姨娘來。


    知子莫若父。


    謝老太爺瞪了謝鈞一眼:「我隻讓你去看看她,誰讓你解她的禁足令了?」


    謝鈞這才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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