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謝明曦的練武房便布置妥當。


    正逢旬末休沐,謝鈞叫來一雙兒女,正色說道:「你們今日隨我一起去郡主府,給你們母親請安。」


    夫妻吵架慪氣,總沒有一直冷戰的道理。謝鈞自詡為男子漢大丈夫,絕不和女子斤斤計較,該低頭便低頭,一點都不含糊。


    謝元亭早就惦記著迴郡主府了,一聽此言,立刻應道:「多日不見母親,我心中惦記的很。」


    謝鈞:「……」


    要拍嫡母馬屁,等迴郡主府再拍!現在說得這麽肉麻是膈應誰……總之,謝鈞是被膈應到了。


    丁姨娘心中一陣酸苦,默默垂頭不語。


    謝明曦忽地問道:「父親,萬一母親怒氣未消,不讓我們進府怎麽辦?」


    謝鈞:「……」


    謝鈞咳嗽一聲,挺直胸膛,口是心非的說道:「郡主寬厚大度,豈是這等小雞肚腸之人。你們兄妹不必擔心,隨我去郡主府便是。」


    謝明曦看穿了謝鈞的外強中幹,卻未說破,順著謝鈞的話音笑道:「父親說的是。我們這便隨父親去郡主府。」


    眼巴巴等在一旁的丁姨娘,終於有了插嘴的機會:「明娘,你如今已是蓮池書院的學生,出盡風頭占足好處。見了二小姐,你便稍稍忍讓一二。」


    出盡風頭占足好處?


    謝明曦看向丁姨娘,目中滿是譏諷的冷意:「能考進蓮池書院得中頭名,全憑我自己。我既未偷搶也未讓人替考,出自己的風頭,占自己的好處。沒有半分對不住他人。為何要對謝雲曦忍讓一二?」


    丁姨娘被噎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很快,便掩著臉哭了起來:「我一心一意都是為了你著想。你這丫頭,如今倒將親娘當成了仇敵一般。」


    「我的命怎麽就那麽苦……」


    謝明曦神色淡淡,毫無反應。


    謝元亭緊皺眉頭,一臉嫌棄。


    就連謝鈞都聽不下去了,皺著眉頭嗬斥:「行了,一大早就哭哭啼啼地,成何體統!迴你的蘭香院去!」


    丁姨娘掩著臉走了。


    謝鈞看向謝明曦,斟酌言辭委婉提醒:「明娘,丁姨娘剛才提醒之言,也有些道理。你今日去郡主府,言辭謹慎些為好。」


    別一張口就刺永寧郡主母女的痛處,好歹低調一點。


    謝明曦乖巧地應了:「女兒謹遵父親的教誨。」


    謝元亭看不下去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明明是臉厚心黑陰險狡詐的狐狸,裝什麽乖巧溫順!


    ……


    謝鈞提心弔膽表麵鎮定地領著一雙兒女迴了永寧郡主府。


    門房管事親自去通傳,很快笑著迴轉:「郡主正在內堂,請郡馬領著大公子三小姐去內堂相聚。」


    肯讓他進門就好。


    謝鈞暗暗鬆了口氣。


    謝明曦瞄了軟骨頭的親爹一眼,嘴角扯起意味深長的笑意。


    其實,謝鈞根本不必擔心。永寧郡主的把柄落在她手中,為她所製。以永寧郡主的為人心性,除非將「二十份密報」盡數找出來,否則,絕不敢和她翻臉。


    嗬!


    永寧郡主就是再厲害,也絕不可能找到。


    原因很簡單。根本就沒有二十份密報。什麽分別藏在二十個隱秘之處收買乞丐混混看守都是假的。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真真假假,真假難辨。


    永寧郡主疑心極重。越是查不清楚,越不敢輕舉妄動。


    片刻後,父子三人一起進了內堂。


    永寧郡主神色冷然地坐著,謝雲曦站在永寧郡主身側,狠狠地盯著謝明曦,宛如仇敵一般。


    謝明曦視若未見,遙遙地看向永寧郡主。


    永寧郡主也看了過來。


    自那一日撕破臉皮,兩人還是第一次相見。


    一個冰冷中含著驚疑不定的省視,一個平靜中帶著泰然自若的冷靜。


    短短片刻的目光交匯,謝明曦顯然占了上風。


    ……


    永寧郡主咽下隻有自己知道的狼狽,麵無表情地移開目光。


    謝元亭上前行禮:「兒子給母親請安。一別多日,兒子心中一直記掛母親的身體。」


    到底是在自己麵前養大的,話語中的關心顯得頗為真誠。


    永寧郡主神色微微一緩:「我沒什麽大礙,你且放心。」


    謝元亭心神稍定。


    嫡母語氣還算溫和,顯然並未遷怒到自己身上。想想也是,嫡母膝下無子,將他養在名下。以後還不是要靠他養老送終?


    滿麵關切的謝鈞走上前說道:「多日不見,郡主似清減了幾分。」


    永寧郡主聽得想作嘔。


    這個男人!


    這個虛情假意的男人!


    這個折眉低腰毫無風骨的男人!


    不過,也隻有這等男子,才能甘願匍匐在她腳下。這麽多年來,任由她擺布。當年她相中他為「丈夫」,不就是因為他的「男兒膝下無黃金」?


    假鳳虛凰,還得繼續。


    「郡馬看來倒是好吃好睡,氣色比往日猶勝三分。」永寧郡主到底心意難平,一張口便是譏諷。


    謝鈞懸在半空的心也徹底落迴原位。


    冷嘲熱諷,總比不理不睬強得多。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屈!


    「其實,我無一日不惦記郡主。」謝鈞擺出深情款款的臉孔:「隻怕郡主心有餘怒,這才特意等了幾日才迴來。」


    永寧郡主一直清楚謝鈞是個什麽樣的男人,此時此刻,還是被噁心到了。


    謝元亭對親爹卻多了一份敬佩。


    忍常人之不能忍,方為大丈夫!


    謝雲曦憋了一肚子悶氣委屈,終於忍不住張了口:「父親幾日都沒見我了,就不惦記我麽?」


    當著永寧郡主的麵,謝鈞十足十是個慈父,立刻笑道:「當然惦記的很。快些說來給我聽聽,這些時日在白鷺書院如何?」


    謝雲曦顯然早有準備,立刻驕傲地昂起頭:「我在白鷺書院裏交了幾個好友,她們俱都是出身名門的閨秀。和我性情相投。」


    知道結交名門閨秀,還不算笨。


    謝鈞滿意地點點頭。


    謝明曦的聲音冷不丁地響了起來:「二姐,你誤會父親的意思了。父親是問你在白鷺書院學習如何?夫子授課你能聽懂嗎?」


    謝雲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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