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這個名字到現在仍時時攪亂著我的心。對於她來說,我們的故事還未開始,而對於我來說,我們的故事已經過去好多年了,我知道應該使自己平靜了,可我做不到。

    我第一次注意她是在一次辯論時。那真是一場唇槍舌劍式的辯論,她當時表現出的熱情和機敏簡直連聖女貞德也比不上。她並不是如潑婦罵街般的歇斯底裏,她喜歡用一種平緩而嘲諷的語調來達到某種預期的效果。她的言語中充滿了那種尖酸刻薄的討厭的風格,而且不幸的是,她的論點也是正確的。她絲毫不給對手躲蔽的可能,毫不留情地一件件扒下對手的衣服。她顯然也很得意自己的那種做法。我的一位同學,那次辯論中可憐的慘敗者事後說,她的微笑撩惹得他既想扇她的耳光,又想扒下她的衣服。我是因為看到她身上的某種古典式的優雅而不可抑製地一下子喜歡上她的。那種優雅足以構成某種江河日下的意味,我不知道以後這種優雅將會從她的身上逐漸地剝落。

    記得當初從交校畢業的時候,她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在三十歲前她一定要出人頭地。當時有人問她,是怎樣的出人頭地,她的迴答是要麽在政治前途上有所作為,要麽掙大把大把的鈔票。女孩子居然會有如此不切實際的想法我們都覺得非常的可笑,可然後我們看到了她認真的目光。她說到做到,她果然實現了她的目標,她的整個生命象是為獲得成功而上足了發條。我們時常驚奇地聽到她成功的新消息,她一步步的職務升遷變動,至於誰因為擋了她的道或是她需要什麽人來當她工作中出現問題的替罪羊而被她使計一腳踹到了什麽角落裏她事後是從不關心的。當我們都在底層默默無聞地上班下班娶妻生子混日子時,她在合肥的校友中已是赫赫有名了,她所在單位的“頭”越來越信任她,器重她,稱她是單位裏絕不可少的人才,為了更好地發揮她的才幹,他將她的那個科長已幹了十幾年的頂頭上司調到其他位置,在經過“考察”和“民主評議”後,將她調了上去。他更多的帶她出差,一起加夜班,他們經常工作到深夜。她有時注視對方的目光是非常青春的,那往往是短促而漫長的一瞥。那老頭兒其實才五十來歲,稱其老頭兒是因為他禿頂,一禿頂,腦袋上的風水就變了,別人看他不再是從前的他,他也就怯了交際活動。世界日趨沙漠化,如今,沙漠化到了他的頭上,他感到非常自卑。慧助長了他的雄心,說禿頂有禿頂的來由和好處:一是民間有理論,靈人不頂重發;二是地質科學家講,富礦山上不長草;三是女人長發,發是雌性的象征,禿頂正是對雌性的反動。老頭兒又雄糾糾氣昂昂了:天降大任於我,我不禿誰禿?

    慧不失時機地時刻向那老頭兒展示她的青春和美麗,使那老頭兒對她更加恩寵,老頭兒常派小車接送她,每次來客都指定她參加陪客,單位的招待費、車輛調度維修也指定辦公室主任移交給她負責。她對那老頭兒有時像對一個大孩子。

    那時,她在單位裏有個綽號,“偏頭疼”,意為二把手疼愛嬌寵的,那老頭兒磨正後,立即提撥她當了省廳財務處的處長,成為全省最年輕的女性處級幹部。當她首次來巢湖視察時,她單位的同事已稱其“頭疼”了。此等盛世病語,可謂有聲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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