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巡鹽禦史崔大人去找搬救兵時,張梵在寧海衛卻收到了孫元化的來信,看他能不能去一趟山東府城。


    因為他上交的辭官折子已經準了,新上任的登萊巡撫謝璉大人會先去山東府城一趟,自己也會先去府城一趟,說是陛下有聖旨給山東府城的巡撫於大成餘大人,讓都去府城一趟。


    張梵挺久沒看到孫元化大人,現在他辭官了,也是無官一身輕,自己要趕快把他弄到寧海衛來,不然到時他要返鄉就不好了。


    因為馬上要開始剿匪了,所以章法你這次不準備帶多少人,帶著四個親兵就向山東府城方向出發了。


    威海衛的巡鹽禦史崔大人這個時候正坐在威海衛縣衙內,和縣太爺梁大人坐在大堂裏喝著茶,一旁還有衛指揮同知劉羽亮作陪。


    衛指揮使最近身體抱恙,已經有很久沒出過門了。


    指揮同知周定躍也外派出去,所以現在威海衛城裏的衛所裏,就是這個指揮同知劉羽亮在,所以縣太爺梁大人把他也請來了。


    “崔大人,你說的這些可是屬實,要是無緣無故帶兵去別人屬地,要是被捅到陛下那裏,可不是鬧著玩的。”


    梁大人一邊喝著茶,一邊對崔大人說道。


    崔大人也歎著氣說道:“應該不會吧,我的鹽丁不也到處出入別的屬地嗎,不一樣沒事。”


    指揮同知劉羽亮苦笑說道:“你們是巡鹽司衙門,鹽丁到處巡查私鹽本就是你們的職責,不過我們衛所兵可不行,擅自帶大軍離開衛所屬地,可是重罪,除非有朝廷旨意。”


    崔禦史歎口氣說道:“唉···,我的800鹽丁去了寧海衛就石沉大海了,這樣下去,我巡鹽司可就沒法運行了,所以這才來找你們借點人去一趟寧海衛看看到底怎麽迴事。”


    梁大人和劉羽亮相互看了一眼。


    說不借吧,又同朝為官,拒絕了又不太好,再說平時這巡鹽司也沒少給自己這些人點好處。


    同意借吧,這新來的寧海衛指揮使可不是啥好惹的。


    張梵的事他們多少都聽過一點,不管真假,寧海衛那邊還是時不時傳來些小道消息。


    最後梁大人率先開口了。


    “這樣吧,崔大人,你隻是去寧海衛看看情況,人帶多了不是啥好事,再說,人借太多給你,我們隊朝廷那邊也不好交代,50人,借給你50人,怎麽樣崔大人。”


    崔禦史想了想,點頭同意了,他自己還有幾十號鹽丁,加起來也有百多號,一起帶上壯壯聲勢。


    “那就謝過梁大人還有劉同知了,本官就先行一步。”


    劉羽亮站起身給崔禦史行了一禮說道:“那本同知就去點50名精銳隨崔大人一起離開,祝崔大人一路平安。”


    梁大人也站起身施了一禮說道:“崔大人路上小心。”


    崔禦史迴了一禮出了縣衙,劉羽亮也跟著出了門,迴衛所點齊50人,讓他們跟著崔禦史一起離開。


    張梵動作很快,帶上四個親兵,一人一騎就上路了。


    寧海衛到山東府城濟南明府城五百多公裏,騎馬也要六七天時間,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


    一行5人一騎絕塵風塵仆仆的,路上原有的驛站也全都荒廢了。


    這是崇禎上台後頒布的廢除驛站的法令後,全國幾十萬靠著驛站過活的驛丁們頓時沒了生計。


    李自成就是這樣失業後,沒有了出路,殺了自己紅杏出牆的老婆韓金兒,又去投軍,當了軍官後,被上官貪墨了軍餉,一氣之下殺了軍官,發動兵變,之後李自成又投義軍,一路壯大,終於在崇禎17推翻明王朝,做了短命皇帝。


    路上的驛站都沒了,隻好去投客棧。


    但是兵荒馬亂的,客棧大多也荒廢了,反正一路上都是荒涼,到處是目光呆滯的百姓。


    “大人,這出了寧海衛的地界,這些百姓都是一臉的死氣沉沉啊,雖然我寧海衛還有很多百姓過得很不好,但是絕不是這個樣子。”


    路上,一個親衛在張梵耳邊說道,他對這一路的慘樣也感歎不止,雖然兩個月前,他們寧海衛的百姓生活也不比這些人強。


    “這就是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亂世就是一場浩劫,能活下來的,十有一二吧。”


    張梵看到那些在貧瘠土地上勞作的百姓,也是無奈,他現在的能力還太小,一個小小的寧海衛都還沒搞定完,哪還有力氣管其它。


    另一個親衛也感歎道:“真虧了大人來了寧海衛,不然我們還和他們一樣呢。”


    張梵不理這幾個親衛的馬屁,一揚馬鞭說道:“別說廢話了,天快黑了,再找不到客棧,就得睡荒野了。”


    幾人楊鞭加快速度趕路。


    終於在天黑前趕到一家客棧,名字叫雲來客棧。


    不過這個客棧看起來舊舊的,不過還算幹淨,剛到門口,店小二就迎了出來。


    “幾位客官,住店嗎,快,裏麵請。”


    店裏跑出來兩個十來歲的小屁孩,接過張梵他們幾人手裏的韁繩,牽著馬就往旁邊的馬廄走去。


    張梵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店小二說道:“小哥,你們客棧有什麽吃的嗎,趕了一天的路,一口熱乎的都沒吃上。”


    店小二熱情的介紹道:“這位爺一看就是有見識的,我們店裏有各種野味,什麽野雞野兔,連鹿肉都有的,不過價格就貴了些,如果不喜歡野味的,小店還有羊肉,雞肉,煎炒燜燉炸都行,河鮮小店也是有的。”


    張梵聽完也是一驚,這可是遍地餓殍的亂世,這家小店居然還有這麽豐富的物資,看來能在這亂世生存的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啊。


    “你們客棧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東西的,現在這個世界,可不好找這些啊。”


    店小二這時已經將張梵他們引入大堂,裏麵已經坐了不少客人,看起來都是商人打扮,想必是出來行走的行腳商們吧。


    張梵他們找了個幽靜點的座位坐下後,張梵對店小二道:“野味什麽的就算了,給我上點烤羊肉吧,再弄隻燉雞,其它的你看著來點,在給我們弄三間客房,要挨著的啊,還有燒點水,晚上我要沐浴。”


    店小二用布正擦著桌子,聽到張梵的吩咐後,連忙應著,最後還來了一句:“幾位不喝點酒嗎,咱們小店有上好山東秋露白,不喝點嗎。”


    張梵搖搖頭說道:“不了,明天一早還趕路呢,就不喝了,快去吩咐弄菜吧。”


    “好勒,客官請稍等,菜馬上就好。”


    店小二應了一聲後,就下去了。


    而張梵這時卻將眼光投向大堂裏吃飯的那些客人。


    這是他的習慣,他習慣了隨時掌控環境,把一切危險扼殺在搖籃裏。


    一圈掃視後,張梵的眼光落在了角落的一桌客人。


    這群人一共7個,5個年長點的,兩個年輕人,不過那兩個年輕人看起來都很陰柔,沒有男子該有的那種氣概,吃起東西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很明顯,好看點的那個是個女的,另一個書童看起來也不像男子,應該也是女子。


    張梵仔細看了看,發覺這兩個年輕人居然耳朵上有耳釘,而且這兩人的皮膚也太白皙了,不像是在外奔波的人該有的膚色,果然兩個都是女人。


    而那幾個中年人則是一身的勁裝,看起來就是那種練家子。


    雖然商人們出門行走都會請鏢局之類的,有的是幾家商人一起出行,都請了鏢局,加一起人多也安全點。


    有的則是獨自出門,隨便請幾個保鏢,人少不紮眼,也是一種辦法。


    很顯然,這幾人就是那種情況,年輕的那個是雇主,其餘五人是保鏢,或是鏢局的人。


    就在張梵打量他們時,那桌的客人也在掃視大堂裏的客人。


    當張梵他們的目光和他們碰上時,雙方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相互端起茶杯敬對方一杯,然後就轉頭過去了。


    “大人,那桌人有什麽問題嗎,那幾個中年人看起來都不是好惹的。”


    一個親衛湊過來說道,能做張梵親衛的,個人武藝都是一把好手,所以看外人會不會武功,都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張梵喝了一杯茶水說道:“沒事,不用管他們,待會兒快點吃了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趕路呢。”


    幾個親兵點點頭,就不再關注店裏的其他客人了,店小二很快把菜上了上來,張梵他們5人就狼吞虎咽的吃著,趕了一天路也確實餓了,一桌子菜很快吃得幹幹淨淨的。


    就在張梵他們吃完飯正在喝茶水時,剛才那桌武人打扮的一個三十多歲中年人向著張梵他們的方向走來。


    這人走路下盤很穩,上肢也很有力量,是個同時練上三路和下三路的高手,拳法腿法應該都很強。


    4個親兵不由的有點緊張起來,手悄悄的摸向桌子上的腰刀。


    張梵阻止了他們。


    “別動,看對方要幹什麽。”


    幾個親兵停止了摸刀的準備,但是卻都把手放進腰間的位置,那裏有一把仿精鋼滑輪弩,可以瞬間將對方射成刺蝟。


    那個中年人也看到了幾人的小動作,但是一點不懼,來到張梵他們的桌前行了個抱拳禮,然後才說道:“幾位不像是商人啊,兵荒馬亂的,不知道幾位要去什麽地方,如果方便的話,不如與我們同路,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張梵當然知道這是對方的試探。


    “這位好漢不知道要去往何地,我們幾個隻是出來遊玩的,沒有確切的目的地,可能要讓好漢失望了。”


    那個中年人也沒生氣,知道張梵也是個老油條,想要三兩下套出話,確實不可能。


    “沒事沒事,行走江湖小心行事是正確的,既然小哥不想說,那在下也不能強迫,相識就是緣分,某姓沈,單名一個煉字,不知道小哥怎麽稱唿。”


    “啥,你說你叫沈煉,你是不是有個結拜兄弟叫盧劍星,一個叫靳一川的。”


    沈煉聽到後眼裏閃過一絲吃驚,但是很快的恢複正常,然後笑著說道。


    “這位小哥說笑了,某不認識什麽盧劍星靳一川的,小哥怕是認錯人了。”


    張梵懷疑的看著沈煉,這貨剛才眼裏閃過一絲的吃驚,說明這貨絕對是那個加錢哥裏的那個沈煉沈小旗。


    既然有沈煉,那肯定有號稱加錢居士的丁修,那個戰力天花板的潤哥。


    算了,既然這個沈煉不想說,自己也問不出個什麽來,所以忙說道:“那可能是我認錯人了,沒事沒事,在下姓張,至於其它的,不便透露。”


    沈煉上下打量了一下張梵。


    看起來年紀輕輕,卻是個老江湖,雖然打扮沒什麽特別之處,但是卻散發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勢,那種舍我其誰的氣勢。


    在確定張梵不是那些什麽探子後,沈煉也稍微放了點心,隻要不是派來追殺自己的人就行。


    “行,相識就是緣分,後會有期。”


    沈煉說完後,轉身迴自己桌子那裏了,幾個人嘰嘰咕咕不知道說著什麽。


    “大人,你認識這人嗎。”


    一個親衛湊過來對張梵說道。


    “算是認識吧,不過沒想到他們是真實存在的。”


    張梵一邊喝著茶,一邊說著,像是在迴答,又像是自言自語。


    “行了,吃飽喝足了就迴房睡覺,小二,帶我們迴房間去休息,熱水燒好了嗎。”


    店小二樂嗬嗬的跑過來。


    “燒好了,早就燒好了,給您留的是上房,房間裏就可以泡澡,幾位請隨我來。”


    說完,店小二引著張梵他們去了房間。


    這家客棧雖然舊,但是規模不小,前院是上下兩層的結構,既是大堂,也有房間,上下加起來有幾十個房間吧,都是上房和中房。


    後麵還有個後院,修的是大通鋪那種房間,一個房間可以住上十幾個人,算是下房吧,十來個房間可以睡上百人。


    張梵住中間那個房間,兩邊的是4個親衛住的房間。


    將張梵他們帶到房間後,張梵掏出一個一錢的碎銀子扔給店小二。


    “接著,賞你的。”


    店小二也機靈,一下接住碎銀,忙給張梵作揖道謝:“謝爺賞賜,謝爺賞賜,爺有事盡管吩咐,小的隨時都在。”


    張梵揮揮手,屏退了店小二,自己進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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