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算了,明早八點召集所有衛所兵在校場集合,我要檢閱’’。


    張梵想罵人,但是想到這個時代的朝廷腐朽得都快散架了,也就忍了,隻好對杜副千戶吩咐道。


    ‘‘八點,大人,這個八點是什麽時辰,下官不明’’。


    杜副千戶不知道張梵口裏說的八點是什麽意思,但是想了想,應該說的是時辰。


    張梵掐著指頭算了起來。


    ‘‘子時是半夜11點到淩晨一點,醜時是淩晨一點到三點,寅時是······明早辰時過一半就是八點’’。


    算了好半天,張梵無奈的說道。


    杜副千戶點點頭,對身邊的一個總旗小聲的吩咐著。


    張梵則四處看著這破敗的衙門。


    就一個兩進的院子,大門口的招牌都快掉了,衙門裏也破破爛爛的,哪裏有點辦公大樓的樣子,看看後世的公務大樓,一個個修的多漂亮。


    ‘‘算了,馬上選址建立新城,現在是崇禎五年底了,離建奴第二次入關劫掠還有不到兩年時間,不趕快做好準備,到時還怎麽抵禦建奴鐵騎’’。


    張梵雖然不太清楚明末後金五次入關的具體月份,但是年份還是很清楚的,除了第一次是在崇禎二年外,第二次在崇禎七年,然後每兩年入關劫掠一次,還是很好記的。


    雖然第二次隻在山西和河北境內劫掠,但是自己都穿越來了明朝,誰敢保證建奴會絕對按照原本曆史劇本來演呢。


    孔有德和耿仲明在原來那個曆史逃往後金是在崇禎五年的八月份,整個登萊之亂曆時差不多一年。


    而現在這個曆史因為自己的介入,三順王死了兩個,登萊之亂提前五個月結束,誰知道建奴二次入關會怎麽謔謔老百姓。


    你如果謔謔的是朝廷官員,老子不管,這些酒囊飯袋除了貪汙受賄,欺壓老百姓,別的什麽都不幹,死光都活該。


    但是這些建奴把漢人老百姓,老弱病殘的都殺了,年輕力壯的抓到關外做奴隸,這特納就不忍了。


    要和建奴鐵騎岡,就要有自己的勢力。


    大明的武將從土木堡之變後,勳臣武將幾乎死光了,然後文官趁機將武將的軍權掌握在自己手裏,開始各種打壓武人的地位。


    你們武人不聽話是吧,行,老子不給你撥糧餉,餓死你們,誰讓調撥糧餉的權利和職務都掌握在文官集團的手裏呢。


    為了肚子和銀子,武人集團不得不低頭,再加上後來的勳貴集團的無能,搞得武人的地位最後連狗都不如。


    想要擺脫文官集團的的控製,就要有自己的糧餉來源。


    看看福建的鄭芝龍集團,從來不買朝廷的賬,鄭芝龍還敢當著宣旨太監的麵直接撕了聖旨,宣旨太監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沒辦法,人家糧餉兵器等都是人家自己掙的,沒用你朝廷一分錢,你拿人家沒辦法。


    張梵招唿杜副千戶。


    ‘‘老杜,帶我出城逛逛了,這附近有沒有適合建新城的地址’’。


    ‘‘啊,大人,你要建新城,那這個城怎麽辦,而且建新城花費十分巨大,光是修城牆用的磚就要燒製好久’’。


    杜副千戶吃了一驚,這建新城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長則七八年,短也要三四年時間,而且花費巨大。


    ‘‘放心,我有辦法可以在短時間內建好新城的,我們現在先去選址’’。


    張梵拉著杜副千戶就往城外走。


    杜副千戶不愧是老油條,對這寧海衛城附近那是熟悉的不得了,方圓二十裏的山山水水就跟印在他腦子裏一樣。


    按照張梵的意思,新城要建在有河流的地方,最好是大河那種,河水要深要急,以後的製造局就依河而建,利用水利來鍛造武器。


    地勢要平坦,不需要什麽險地,自己要建的是類似菱堡一樣的城牆,外麵挖好壕溝,架好鐵絲網,再加上火器,一萬人守城,十萬人都不一定打的下來。


    很快的,在離舊城十裏處有條叫沁水河的地方,這是一條大河,水流也很急,關鍵是河麵夠寬,把城建在這裏,整條河貼著城邊穿城而過,城邊建上河運碼頭,以後的商品交易就可以順河出入,比陸路安全還快捷。


    製造局也依河而建,再挖條人工河入城中心,城中心修個大廣場,周邊改造成商業區,張梵要把新城建成整個大明除南北兩京外,最繁華的城市。


    在沁水河看了半天,張梵非常滿意,決定就把新城建在這裏,至於要快速建城,就需要用到水泥。


    燒製水泥不麻煩,石灰石,粘土磨成粉,再煆燒成熟料,把熟料和鐵礦石的礦渣一起磨成粉末,這就是最原始的土水泥,雖然不敢和後世的特種水泥比,但是在這個年代已經是跨世紀的東西了。


    確定了城址後,張梵就開始安排後續工作了,先要找到燒製水泥用的石灰石和粘土,這些玩意兒好找,稍微打聽下就能找到。


    甚至附近幾個大型州城的煉鐵局煉完鐵礦,正愁沒地方扔這些東西呢,張梵讓杜副千戶派人去聯係這些煉鐵局,說可以幫他們處理這些礦渣。


    各大煉鐵局的主事可樂開花了,以前還要自己花錢去請人來處理,現在居然有人求著幫自己,一高興,滿口答應了,甚至還請來人喝酒吃飯。


    這樣一來,以前請人的錢可就省下來,都進自己口袋裏了。


    礦渣的事算解決了,剩下的就是石灰石和粘土。


    張梵不準備派專門的人去幹,因為量大,需要的人也非常多,自己手下就幾萬戰俘和難民,根本不夠。


    所以他決定出告示,召集附近的百姓,讓他們去挖石灰石和黏土來新城,一石石灰石一百文錢,一石粘土五十文錢,來多少收多少。


    然後張梵就讓手下那六萬戰俘和難民都轉移到沁水河邊的新城哪裏,等著建立新城。


    難民們如果參與建城,除了每天管三頓飯,每月每人還能拿到三錢銀子的工錢以及一鬥粗糧,不管男女老幼,要是建設進度滿意,還有額外獎勵。


    至於戰俘,工錢就別想了,但是一天三頓飯管飽,如果認真工作,新城建設完成後,表現積極的就能廢除俘虜身份,重新成為良民,是走是留都可以。


    收購石灰石和粘土的告示一出,整個寧海衛附近的老百姓都要瘋了。


    石灰石和粘土到處都是,隨便弄上幾石去新城那邊,一天就有幾百文收入,這不跟白撿一樣嗎,於是老百姓都全家出動去挖石灰石和粘土,然後挑的挑擔的擔,往新城的走去。


    剛開始這些百姓還心裏打鼓,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騙人的,但當他們拿到應得的銅錢後,這才相信都是真的。


    於是這些附近的百姓都奔走相告自己的親朋好友來撿錢。


    於是越來越多的百姓加入了挖石灰石和粘土的隊伍。


    原料有了,但是誰來燒這些東西啊,燒製你要有窯對不對。


    張梵又讓杜副千戶找找有沒會燒窯的人。


    杜副千戶的用處又體現出來了,活了大半輩子,那真是熟人滿天下。


    很快的,通過熟人介紹,找到幾個會燒窯的人來。


    幾個燒窯的工匠戰戰兢兢的跪在張梵麵前。


    明朝時,他們這些匠人的地位非常低,屬於賤籍,平時見過最大的,可能就是保長裏長什麽的,哪見過千戶這樣的正五品大官,他們好多人一輩子連七品縣令都沒見過。


    看到這些人跪下,張梵也沒阻止,因為你也阻止不了,隻是淡淡的說道。


    ‘‘幾位師傅都是燒窯的高手了,你們誰燒過石灰沒有’’。


    下麵跪著的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磕頭說道。


    ‘‘迴大人的話,小人燒過石灰,小人以前做過泥瓦匠,那些地主老爺修房砌磚就要用石灰,所以小人會燒石灰’’。


    張梵看到他說自己會燒石灰,頓時樂了,一下走到那中年人麵前扶起那人說道。


    ‘‘會燒石灰就好,我正缺這樣的人才,這樣吧,本官要建新城,所以需要大量的石灰,不過我的石灰和你以前燒的石灰不一樣,我把方法告訴你,你先燒一點試試,如果行,我就留下你為我幹活,一個月給你二兩銀子,怎麽樣’’。


    那個中年工匠一聽一個月二兩銀子,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上,半天沒緩過氣來。


    ‘‘大···大人,你說的是真的,要是真的,我的這條命都是大人您的’’。


    ‘‘當然是真的,還有你們幾個,我也教會你們,也都是一個月二兩銀子’’。


    幾個工匠跪在地上砰砰磕頭,他們哪掙過一個月二兩銀子的工作啊,以前燒窯一個月能拿八錢銀子都是東家開恩了,現在拿二兩銀子,不把命賣給千戶大人,都對不起這麽多錢。


    幾個工匠也說幹就幹,商量了一下後,就要了幾百人開始挖坑砌窯。


    王百戶他們也沒閑雜,被張梵派出整頓衛所兵了,那些衛所兵他去看了。


    說好的早上八點集合,都八點半了才集合完畢,也許一個按時辰模糊計時,一個用手表計精確時。


    看著那一千多東倒西歪的衛所兵,張梵簡直沒法直視,不說全部吧,起碼一大半是老弱病殘,剩下的三四百年輕點的,也都臉黃肌瘦的,掀起衣服,肋骨都能看到,一根一根的。


    張梵告訴杜副千戶。


    ‘‘老杜,給你一天時間,把老弱病殘都踢出去,一人給他們十兩裁撤銀,不要銀子的,可以給十畝地,這些人留在隊伍裏也是混飯吃,我的軍隊不需要這樣的人,上了戰場他們就是死路一條’’。


    杜副千戶點點頭,對於這些人,他也沒什麽辦法,踢出軍隊他們隻有餓死,現在由裁撤銀,他們也可以做點小買賣養家糊口,但是這····。


    ‘‘怎麽了,有什麽難處嗎’’。


    張梵看到杜副千戶有點為難的看著他,於是問道。


    ‘‘大人,這又是裁撤銀,又是土地的,我·····’’。


    杜副千戶吞吞吐吐的說道。


    ‘‘還當是什麽事,銀子先從我這裏支付,土地的事你想辦法’’。


    張梵無奈的說道,大明衛所軍那還是有一點軍隊的樣子嗎。


    ‘‘大人,土地也·····’’。


    杜副千戶還是吞吞吐吐的。


    ‘‘怎麽,沒有土地,朝廷不是給你們分了軍田嗎’’。


    張梵嚴厲的喝道,他是真的不能忍了,你說你沒銀子,這個能理解,邊軍都拿不到錢,更何況衛所兵,但是軍田那是朝廷分給軍戶耕種的,怎麽會沒有。


    ‘‘大人,朝廷確實給我們分了軍田,但是那是明初太祖皇帝分的,現在二三百年了,那些軍田都被侵占得所剩無幾了’’。


    張梵隊明末這個時候的土地兼並也有一點了解,但是兼並軍田就無解了,那可是軍隊的田地,誰特碼敢侵占。


    ‘‘誰這麽大膽子,連軍田都敢侵占,現在寧海衛還有多少土地’’。


    ‘‘寧海衛是個小衛所,原有土地四萬餘畝,大小池塘一千餘畝,但是經過這麽多年的戰亂,土地荒廢和官員勾結地方豪強兼並的軍田就達三萬畝左右,剩下的一萬畝生產的糧食,除了上交朝廷的,剩下的,也就夠吃三四個月,剩下的幾個月,就要挖野菜吃了’’。


    杜副千戶心虛的說道,他也侵占了幾百畝土地,還有不少的軍戶淪為了他的佃戶,不過他還算有良心,隻收三成租子,畢竟這些軍戶都是他的手下,壓迫太狠麵子過不去。


    ‘‘那你們這些千戶百戶旗官們又各自侵占了多少’’。


    張梵盯著杜副千戶,還有其餘幾個衛所正副百戶們。


    ‘‘下官也占了七百餘畝土地和三個池塘,其餘百戶和各旗官分別占了幾十到一二百畝不等’’。


    ‘‘是啊,大人,不是我們想侵占,而是實在是過不下去了,一大家子要養,朝廷每月拿二三兩銀子,根本不夠’’。


    幾個百戶紛紛開始給自己狡辯。


    ‘‘算了,本官也不責備你們,也知道你們過的艱難,但是再艱難也不是你們侵占軍田的理由,那些軍田是手下兄弟們養家糊口的營生,你們要生活,兄弟們不需要生活嗎,看看兄弟們都成餓什麽樣了,這些都是在戰場上跟你們出生入死的生死弟兄,你們吃他們的肉,喝他們都血,你們心安嗎,睡得著覺嗎,把自己侵占的軍田退迴去,這事我就當沒發生,以後跟著我幹,我張梵有口幹的吃,絕不讓你吃稀的,瞧你們那點出息,這點土地一年能掙幾個錢’’。


    幾個百戶連忙點頭,表示迴去就把軍田重新分出去。


    ‘‘對了老杜,不是四萬畝軍田嗎,聽你說就剩一萬畝了,還有三萬畝哪裏去了’’。


    張梵頓了頓,又繼續問道。


    ‘‘大人,這軍田大部分被寧海衛南邊的雷家豪紳侵占了,他一家就占了兩萬多畝軍田,隻是他家在朝中有人,我們可惹不起’’。


    杜副千戶小心的說道,張梵明顯感到杜副千戶心裏有所畏懼。


    ‘‘朝中有人?什麽人’’。


    ‘‘這個雷家原本隻是這寧海衛地區的一個地主豪紳,但是後來雷家家主的一個女兒嫁給了京城裏的現任禮部尚書周延儒周閣老的第九房小妾,靠著周閣老的的勢力,這些年沒少在這寧海衛胡作非為,這些軍田就是這些年勾結地方官員被侵占走的’’。


    杜副千戶說起這雷家也是歎氣不已,別說自己,就是自己都上司,戰亡的指揮使大人都惹不起。


    ‘‘內閣的閣老嗎?確實麻煩了點,好吧,暫時讓你雷家先多活幾天,到時老子連本帶利都拿迴來,這樣吧,土地先不分,先分銀子下去,告訴他們,錢別亂花,以後有土地了,他們想要土地,就得拿錢來買’’。


    張梵對杜副千戶他們說完,又轉頭對王百戶他們說道。


    ‘‘老王,立刻開始征兵,還是按在登州的規矩征召,先計劃三千人戰兵,二千輔兵,戰兵輔兵都按一個要求訓練,優秀的三千為正兵,輔兵按一月七錢銀子和半石糧食的待遇,以後擴兵了,輔兵直接轉戰兵’’。


    ‘‘順子,騎兵你們也訓練起來,現在戰馬不夠,所以騎兵先訓練一百人,戰馬的事我會想辦法,不能因為戰馬不夠就疏忽了騎兵的訓練’’。


    王百戶和順子都點著頭,就紛紛去準備征兵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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