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草原上,到處彌漫著青草夾雜著牛糞的味道。


    入目之處,卻皆是風景。


    伏俟城,吐穀渾的王庭,此刻屹立在青海湖湖畔,在夕陽下,仿佛拉長了影子,顯得孤寂與落寞,如同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苟延殘喘地活著。


    李恪的腳下,便是一望無垠的大草原。


    夕陽下的微風,吹拂著他那略顯滄桑的臉頰,漫山遍野的草場上,點綴了白色的牛羊和那一簇簇小黃花。


    李恪的身後,站著三百多騎。


    戰馬靜靜地矗立著,偶爾打一個響鼻,戰馬上的騎兵,武裝到了牙齒,散發著冷冽的寒氣,讓人不敢靠近。


    草原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慢慢的放大,變成了一個女子騎著一匹戰馬,飛速奔來。


    “少主,是師父歸來了。”梅娘連忙說道。


    巳蛇翻身下馬,急速來到李恪身邊,躬身道:“稟少主,伏俟城的情況已經打探清楚了,這是伏俟城的詳實情報。”


    巳蛇從腰間拿出一張羊皮卷,馬上在草地上鋪開,地圖畫的很潦草,很顯然是在情急之下草草畫出來的。


    “伏俟城分為內城和外郭,內城由夯土鑄成,牆基寬五丈餘,高約四丈,隻有一個宮門,麵朝庫庫諾爾海。”


    “外城郭三麵有城牆,由礫石築成,牆高兩丈,北麵為菜濟河,整體占地約為兩百多畝。”


    “城內居住的大多為慕容氏的貴族和部分黨項人貴族。”


    “據暗影打探的情報,自從伏允親征後,城內一切事物由伏允的皇後決斷和地連巫之子地連頡決斷,伏允長子慕容順被囚禁在皇宮。”


    “而皇後和地連巫並沒有住在伏俟城,去向不明。”


    “不過,伏俟城的守衛並不森嚴,白天的時候,還允許貴族和商人進出……”


    “城內一切照常,並沒有亂象。”


    “暗影成員一百零八人,已經潛伏在相應位置,隻等少主一聲令下,可控製重要人物。”


    李恪皺眉,看來伏允的這個皇後不簡單,或許是她聽聞了什麽消息,藏起來了。


    必須抓住這個皇後。


    白麵書生趴在地上,看了許久,抬頭道:“殿下,屬下以為,伏允的皇後不在宮裏,或許並不是得知咱們襲擊的消息。”


    “如何講?”


    “殿下,臣來到這河西,就聽聞當地有句俗語:‘雖有城郭而不居,恆處穹廬,隨水草畜牧’,這是慕容氏的習俗。”


    “屬下猜測,皇後應該是去了她最親近的某個部落,如此倒是不用咱們大費周章的去城內冒險了。”


    巳蛇聽聞了兩人的談話,馬上想到了情報中的話,道:“少主,暗影的人曾說,伏允親征後,有大批車隊出城,沿著菜濟河上遊而去了,據說是去向草原神明祈禱,這次大戰能夠勝利。”


    李恪眼神明亮,無疑了,這娘們或許真的去河流的上遊祭祀去了。


    河流對於牧民來說,那就是血液,而菜濟河更是養育了慕容氏,在慕容氏的心中,那便是神明。


    “哈哈哈,今晚活捉伏允家的老娘們,明日去赴死城外叫門。”


    “巳蛇,馬上通知暗影的人,讓他們待命,等本王活捉了伏允家的老娘們,就讓他們動手,殺了城內重要的慕容氏貴族。”


    “留著他們也無用,隻有殺了他們,才會有更加忠於大唐的貴族誕生。”


    巳蛇領命而去。


    李恪帶著三百五十多精銳騎兵,沿著菜濟河便逆流而上。


    這大草原上,並不像中原,到處都設關卡,這裏最常見的就是一堆堆的帳篷了。


    而這些牧民,早就見慣了騎兵在草原上來迴折騰,壓根就想不到這是大唐的騎兵。


    即便是他們想到了,也隻有死路一條。


    李恪等人沿著河流走了一晚上,在天明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一個湖泊旁邊,安置著幾百個帳篷,四周都是放哨的騎兵。


    經過觀察,這裏駐守著三千多人,其中大多數都是吐穀渾的文臣勳貴們,能戰鬥的人員,不足兩千五。


    “少主,殺吧……”


    “三千人而已……”


    燕雲大瞥了一眼毫無防備的吐穀渾營帳,咧嘴笑道,仿佛眼前就是案板上的魚肉。


    想當年,他和叔伯們在幽燕地區抗敵突厥人時,突厥人的騎兵南下洗劫了一個五百人的村莊,燒殺搶掠,沒有一個生還。


    為了報複,燕雲十八騎的首領下令,以牙還牙。


    當天晚上,他們衝進了一個三千人的部落,殺了兩個時辰,等他們走出來時,整個部落,沒有一個生還者。


    而那個部落,正是洗劫了村子的那夥人,光是輕壯騎兵就有一千多人。


    從那次之後,燕雲十八騎的名聲也就傳開了,此後他們更是深入草原,千裏追擊突厥人騎兵,突厥人聽到他們來了,撒腿就跑。


    而眼前這三千人,以他看來,壓根就不足為懼,如今的他們可是武裝到了牙齒,就算是他們十七個人衝進去,也能殺個七進七出。


    李炳刀握緊腰間挎著的橫刀,燕雲大這夥人,平時太囂張了,每次出任務,他們都不是對手,就連平時比賽,也不是對手。


    可他們才是正規軍,而且還是從幾十萬大軍中,選拔出來的佼佼者。


    “殿下,末將也認為,不足為懼,可以拿下。”


    他率領的這一百人,每個人勇武過人,經過這些年磨合,可以說默契到了極致,三千人而已,何況他們沒有絲毫的防備。


    這支軍,當年陛下建立初期,他們就曾經執行過一次任務,殺光了一千叛軍,而那一千人,都是精銳。


    少年營的少年們,同樣是一臉的興奮,他們一路走來,已經見過血了,也和吐穀渾的騎兵交手不下十次了。


    他們也感覺,可以跟在前輩們後麵,撿漏了。


    李恪看著身邊的眾人,點點頭,同意了這次進攻。


    不經曆風雨,如何見彩虹?


    優秀的戰士,都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溫室裏是培養不出來可以擔當大任的人才。


    死亡固然可怕,但紙上談兵之人更加可怕。


    “我方擔任主力,從正麵進攻。”李炳刀首先說道。


    燕雲大笑了笑,他倒是也想看看,李世民精挑細選出來的人,戰力究竟如何?


    “我們從左翼衝殺。”


    接著燕雲大看向了少年營,冷聲道:“爾等分為三隊,五十人一隊,由隊長率領,隊長陣亡,由副隊長指揮……”


    “第一隊跟隨在我方後麵,第二隊跟隨在李統領身後,第三隊……”


    李恪笑道:“第三隊由本王統領,加上這一百騎兵,從右翼衝鋒。”


    “少主……”


    “我上……”梅娘上前一步,躬身請命。


    “女人家家的,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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