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很生氣。


    罵罵咧咧一陣後,看著桌上的美食和美酒,終究還是歎了口氣:“起來吧!”


    三人趕緊爬了起起來。


    “誰讓你們倆亂臣賊子起來的?”


    李淵又嗬斥了一聲,還準備上去踩兩腳,被王德給拉住了。


    三人:“???”


    李世民心中這個鬱悶啊,每次見到太上皇,都要被收拾一頓。


    最鬱悶的是,他還不敢反駁,反駁就是不孝,就開始拿當年的往事說話。


    當年的往事,是太上皇心中的一道疤,何嚐不是他的一道疤!


    他現在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動不動就這樣,有意思嗎?


    就算當年他有錯,可事情已經過去九年了。


    “今日沒有政事,也沒有國事,如果你們想跪著懺悔,就去外麵跪著吧,不要讓朕看著心煩。”


    李淵瞪著房玄齡和長孫無忌怒道。


    兩人趕緊退了出去,挨千刀的蜀王,今日是故意坑了他們倆。


    李恪這是個時候才上前,安撫道:“阿翁,別生氣,氣大傷身啊,今日孫兒是請您來開心的,沒想到……”


    “孫兒該死!”


    “父皇,還不趕緊扶阿翁去坐下?”


    “你要做不孝子嗎?”


    李世民瞬間眼前一黑,緊緊地捏著拳頭,李恪這小王八蛋,竟然還敢命令他?


    說孝順,你有臉嗎?


    唿唿唿!


    今日太上皇在,朕忍了,等過今日了,朕抽死你!


    今日之事,你就是故意的!


    “父皇……”


    李世民上前,扶住了李淵,李淵甩了一下衣袖,淡淡地說道:“朕還能走路……”


    李世民隻能憋屈地收迴雙手,有種想哭的衝動。


    李恪連忙上前,扶著李淵,今日就是為了撮合兩人和解,李淵的日子沒多少了,總不能讓他老人家帶著遺憾離開吧!


    既然成了李淵的孫子,李世民的兒子,那就要做件好事,也對得起這具身體了。


    “阿翁,這就是你不對了,父皇以前再怎麽……那都過去了,您就原諒他吧,這些年,父皇也不好過……”


    李世民心中本來是惱怒的,發誓這個兒子可以不要了,但聽到後麵,兒子替自己求情,心中頗為感動。


    “父皇……”


    李世民雙眼微紅,淚水在眼圈打轉。


    這些年,父皇住在後宮,壓根就不想見他。


    他無數次站在父皇的宮外,偷偷地觀望,但卻是不曾敢和父皇說上一句話。


    母親去世的早,那個時候,他才十三歲,父皇一心撲在仕途上。


    好在那個時候兄弟姐妹之間還算和睦,可等打下了江山,大哥等人就開始針對他。


    甚至要殺他奪取他的軍權,置他於死地。


    他殺大哥和四弟,是被逼的……


    可等他坐上皇位,隨之而來的便是內心的空虛,對於親情的渴望,父親明明在世,他卻是不能盡一份孝心。


    這些年,無時無刻不想著,如何才能讓父皇原諒他。


    縱觀史書,皇家無情,可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


    這個時候,李恪朝著站在牆角的王德使了個眼色。


    王德立刻會意,跟著李恪就走出了房間,並且關上了大門。


    李淵板著臉,迴憶著這些年李世民的所作所為,再看看跪在自己眼前,求他原諒的兒子,他還是心軟了,歎了口氣。


    他想起了妻子竇氏。


    想起了李世民小時候。


    說起幾個兒子,和他最親近的,就是李世民了。


    建成是老大,一直跟在母親身邊,照顧其他兄弟妹妹,二兒子李世民卻是自幼跟著他走南闖北,算是他手把手帶大的。


    而這個兒子,跟著他走南闖北,見識也很廣,幫了他很多忙。


    尤其是反隋之路,可以說,都是李世民在操持。


    妻子臨終前拉著他的手,讓他照顧好孩子們,他卻是食言了。


    “起來吧,坐下,陪父親喝兩杯,這些年你的確不容易,做父親的懂……”


    “父皇……”


    這一刻,李世民再也忍不住了,九年了,這是父皇對他說的最為關心的一句話。


    “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還有點帝王的樣子嗎?”


    “是,父皇教育的是……”


    李世民站了起來,心中那個心結終於沒有了。


    李淵坐下,李世民趕緊去倒了一杯酒,站在一邊。


    李淵一飲而盡,接著淡淡地說道:“你那幾個兒子,比起當年你們幾個,也不遑多讓。”


    “要是……你不嚴加管教,恐怕你要走老子的老路了。”


    李世民嘴角一抽,想起幾個兒子,心中也是累啊!


    尤其是三兒子,已經有了當年他的那種誌向,身邊跟了一群班底,還在不停的撈錢。


    可都是親生的,難道要打死幾個,留下一個?


    “父皇放心,兒臣會嚴加管教的,這一月未到,就抽了兩次皮鞭,禁足兩次了,他們的月例都給停了。”


    “哈哈哈……”


    李淵大笑了起來,接著拍了拍桌子,又指了指透明的窗戶,笑道:“這對太子和越王的確管用,可對於李恪來說,人家需要你那點月例錢嗎?”


    李世民看著屋子的裝修,再想想這座莊園……這小子日後的進賬,欲哭無淚啊!


    照三兒子這麽發展下去,都比國庫還富有了。


    “以我看啊,恪兒這孩子,還不錯,主要是有能力……”


    李世民心中猛然一個激靈,看向了李淵。


    父皇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要朕另立太子?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即便蜀王再優秀,他身體裏終究是流淌著一半楊隋的血液。


    如今朝中,前朝的臣子占一半,若是蜀王成為太子,那群人就活過來了,到時候,就不是立刻所能左右的了,正如當年的他一樣。


    到時候,大唐的江山,恐怕也要改名換姓了。


    李世民剛要說話,卻是被李淵打斷:“九年了,父皇和你第一次說話,並不是說,父皇已經原諒了你,而是父皇感覺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不想帶著遺憾離開,也不想給你留下遺憾。”


    “父皇,您身體怎麽了?”


    “孫神醫就在這邊,兒臣這就讓孫神醫替你看看……”


    李世民著急地就要去請孫思邈,卻是被李淵攔住了。


    “不用了……”


    他能感覺到,他的大限將至。


    從妻子離開後,先是三子元霸離去,後來玄武門之變,李世民殺了他的兩個親兒子,就連他的數十個親孫子都全部擊殺了。


    可偏偏殺了他兩個親兒子,數十乖孫子的仇人,又是他另外一個兒子,就算他想要報仇,也沒辦法報。


    這對他的打擊,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


    此後,他失去了皇權,成為一個小醜一般的太上皇,坐在深宮,卻是生不如死。


    這九年時間,他心灰意冷,整日靠著酒色的麻痹過日子,思念成疾,終究會落得個鬱鬱而終的下場。


    要不是蜀王李恪再三做他思想,他都不願意和李世民見麵,別說說話了。


    大門外。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跪著,太上皇說了,要跪去外麵跪著,他們隻能憋屈地來到外麵跪著。


    李恪出來後,就站在他們兩人麵前。


    “兩人大人,這裏沒人,起來吧!”


    “其實吧,阿翁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們跪著他也不知道啊!”


    長孫無忌眯著眼睛,狠狠地看著蜀王,沒有說話,他也不想說話。


    房玄齡也不說話,對於蜀王,直接無視,或許是最好的。


    這是個十足的坑貨!!


    李恪見兩人無視自己,也懶得管,吩咐下人,讓重新換一桌子酒菜。


    等吃飽喝足了,兩人還要去參加大廳的剪彩活動呢!


    這個時候,司懷瑾來了,小聲道:“少主,今日八品以上的文武官員來了八成。”


    “皇室幾位老王爺也都來了,在大唐排的上號的商人,基本來的都是家裏重要成員。”


    “不過,五姓七望家族,主要人員沒來,但他們的代言人卻是來了,包下了東方蒼龍七個房間。”


    李恪心中冷哼一聲:“五姓七望,這群饕餮的‘朋友圈’果然穩固,他們倒是夠默契,已經聞到了本王帶給他們金錢的味道了。”


    “朝代會更替變化,氏族卻是會一直延續,權利是暫時的,永恆的隻有利益?”


    “那麽,本王願意做那個叫黃巢的人。”


    司懷瑾聽著少主呢喃,卻是不明白他要所表達的意思。


    如果他知道,蜀王要幹五姓七望,那麽他也會被嚇一跳。


    對於這個時代來說,五姓七望就像後世發達的西方國家資本巨佬,隱藏在當權者背後,做利益的終極饕餮者。


    “你去著手準備,半個時辰後,讓所有人來劇院,參與天上人間的剪彩儀式。”


    “告訴他們,今日參加的人,全部免單。”


    “是,少主,屬下這就去做。”司懷瑾躬身馬上就要去。


    “等等,再傳一則消息出去,就說崔氏家主,過幾天要來拜訪本王,商談合作之事。”


    李恪微眯著眼睛,既然要鬥,戰鬥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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