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跑了七天,魔獸倒是殺了好幾頭,可連個人影都沒瞧見,西溪都要懷疑,該不會韓遂一行真的死在魔獸之口。


    倘若真是這樣,那她可是會很遺憾的,畢竟沒能親自手刃仇人,那便不算真正報仇。


    而上一個沒能親自報仇的,不僅青史留名,還留在了無數文人武將的詩詞中。


    像什麽“不破樓蘭終不還”“直為斬樓蘭”“揮刀斬樓蘭”,寫盡千百年的遺憾,隻因沒能親手滅之。


    就當西溪未不能親自報仇而遺憾之際,卻聽大夥興奮地吆喝起來。


    “快看!前麵有一群人,看服飾像是咱們沿海一帶!”


    “你們說,會不會正是老大他們?”


    “不像……華嫻貴雌出門那場麵,大夥又不是沒有見過,那奢靡的帳篷車,可你瞧那一隊,就兩頂車,倒是中間那個轎子挺大氣,可卻是個沒頂的,既不能遮風又不能擋雨,顯然不符合華嫻貴雌的審美!”


    “不是說,華嫻貴雌死了嗎?說不準他們的新妻主,就喜歡這種?畢竟是半道變性,跟一開始照雌性培養的,還是有些差別……”


    “你可求著華嫻貴雌點好吧,否則真不知道咱老大過著什麽日子呢!”


    ……


    吵吵囔囔間,西溪也鑽了出來,蛄蛹幾下,趴在了隱幽的肩膀上。


    如今,對於自家小雌性時不時趴上來,隱幽已經習以為常,非常熟練地扯了張毛毯蓋住,便也足夠了。


    “吱吱……”他們跑得好快啊!


    八個人抬著轎子,竟也能跑得這般快,甚至途中還換了一次人,關鍵換人期間,轎子都不曾停下,更不曾放下。


    所有人步伐統一,仿若經過無數次的磨合,早已配合默契。


    而西溪清晰地記得,上一次她看到有人一路狂奔,正是為了躲避尖牙狼狗群!


    幾乎是下意識地,西溪猛地一抖,眼眸發紅,嗓子裏發出唿嚕嚕的聲響。


    這是鼠類在極度恐懼,又極度憤怒時,發出的攻擊示威信號。


    隱幽心疼地將西溪踹在手中,裝作無意地隨口道:“他們跑得這般快,該不會是在躲獸群吧!”


    “嘶……”這句話瞬間提醒了眾人。


    他們緊張地四下張望著,總覺得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遍布著某種危險!


    恰好這時一陣微風吹過,眾人齊齊一抖,不知是誰突然開口,“跑!”


    下一秒,眾人迅速加速,朝著前方一群人衝去。


    眼瞅著雙方的距離在漸漸縮短,可突然前麵那群人也跟著提速,兩者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西溪隻覺得奇怪,不禁懷疑,這群人到底是在躲魔獸,還是在躲他們。


    畢竟,他們從上午跑到中午,又從中午跑到傍晚,別說魔獸群了,就連一隻兔子都沒瞧見。


    而前方那群人,同樣不曾停下休息,玩命似的跑。


    終於,還是他們這幫人敗下陣來,“媽的,不跑了,老子不跑了!”


    “餓一天了,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這不純純有病嗎?”


    “前麵那群人什麽情況,該不會是我眼花了,根本沒有人,而是什麽倒影?”


    西溪知道,對方指的是海市蜃樓現場,但這裏是森林,根本不符合條件!


    大夥紛紛坐了下來,西溪雖然疑惑,卻也無奈,隻能跟在隱幽身邊,坐著吃些東西。


    心裏卻在琢磨,很顯然那群人就是在躲,可是到底躲什麽呢?


    他們跟了一天,若真是在躲魔獸,也早該瞧見了,可既然沒有躲魔獸,難不成是躲他們?


    西溪突然被這一大膽的想法驚住,躲他們,為什麽會躲他們呢?


    按照獸世生存準則,一旦在森林中相遇,不論認識或不認識,獸人都更傾向於抱團前行。


    當然,彼此防範也是常態,但相互照應更是無言的合約。


    而此刻對方明顯躲避的態度,顯然不合情理,那麽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對方認出了他們,躲的也正是他們!


    莫非,他們正是小醜魚村派出的參選隊伍?而且,恰巧正是韓遂那一支?


    對方反應如此反常,莫非傳訊兵實際上已經將消息傳遞過去,而對方正處於惶恐不可終日之態,隻管倉皇逃竄,什麽都不管不顧起來。


    還是說,對方已經通過自己明殺他爹,知曉了自己能夠隱藏行蹤,進而知曉自己正藏匿在這支隊伍裏?


    若真猜到這一步,她恐怕還真得高看韓遂一眼。


    所謂的囂張跋扈,恐怕是過於膨脹,如今從高處跌落,倒是讓他沉澱下來,連思考問題也縝密起來。


    這也能解釋得通,為何華嫻和鳶尾稀罕他這麽多年,也能解釋為何這群戰力不錯的雄性,哪怕冒著流浪的風險,也要投奔他了。


    隻是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有趣起來了!


    想到這,西溪衝隱幽打了個手勢,後者立即會意,趁著無人注意,直接隱入黑暗,悄悄跟了上來。


    將自己的猜想簡單介紹之後,才道:“咱們不妨趁著夜色,繼續向前,他們距離我們並不算遠,隻需要半個小時,應當就能追上!”


    畢竟,天黑不宜趕路,他們休息的同時,韓遂一行應當也休息了。


    沒有誰,會趁著夜色繼續前行,因為那太過於危險!


    其實,西溪此刻動身,同樣是冒著危險的,但憑借隱幽強大的天賦,他們往前多走上一小段,應當也不會有事。


    可是,西溪到底地低估了韓遂逃命的決心,走了二十多分鍾後,借著月色向遠處眺望,根本看不到紮營的痕跡,別說帳篷了,就連篝火都沒有。


    顯然,韓遂等人根本沒有安營紮寨!


    西溪不禁有些氣悶,這廝沒了少酋長之位,倒是長了不少腦子。


    原本隻是懷疑對方可能猜到她在隊伍裏,如今她肯定,對方一定已經確定!


    既已確定,在明知二者距離相距不遠的情況下,必然一刻不肯停歇地繼續趕路。


    休息?那是絕對不可能休息的!


    隻要沒跑死,就往死裏跑!


    此刻,她甚至懷疑,莫非那坐在軟轎上的人,正是韓遂?


    可韓遂坐上來了,華嫻又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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