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舌頭已經被人割去了一半,被人發現時,嘴裏還在汩汩的冒著血液。


    好在有人及時發現了那人,將他送往當地的醫院,才救治過來的。


    被救過來之後,人卻隻能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從此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雖然格拉十分討厭那個人,但是同時格拉又迫切的想從那人的嘴裏知道關於自己父親的事情。


    格拉是這樣想的,既然那人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他又是與自己的父親同時出征的,那人一定知道些什麽。


    那人當眾詆毀自己父親的話,格拉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滿口謊言的背後一定是在遮掩著什麽東西。


    那人定是用謊言在遮掩著什麽。


    格拉一直都想找個機會,去男人的家裏詢問關於自己父親的事情,可是後來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男人說不出話來了,格拉又如何從他的嘴裏得知自己的父親的下落。


    自從那個瞎眼瘸腿的男人的舌頭被割去後,就沒有人再瞧見他出現在小鎮裏的大槐樹下,這也正合了格拉的意。


    起碼不會再聽到有人散布關於自己父親的謠言了。


    翌日,格拉經過男人的門前時,就聽到錫德的說話聲,聲音很模糊,聽得不算清晰。


    格拉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悄悄進了男人家的門。


    “既然你說不出來,那就寫下來。”錫德聲音不似先前的平緩,多了一絲咬牙切齒的恨意在裏麵。


    內利不是看不見了嗎?他如何能準確地寫下呢?格拉納罕的想到。


    那個男人的名字叫內利。


    “怎麽,你是不願寫?”錫德的話像是渾身浸上毒藥的蛇正吐著蛇信子一般將內利緊緊的纏繞了起來。


    “難道你忘了你的舌頭是怎麽被割下來的?我不介意讓你這個假瞎子變成真瞎子。”


    毒蛇纏住了內利的脖頸,壓迫著他透不過氣來。


    內利隻能慌忙的點頭,表示著自己非常願意,撿起地上的筆和紙,開始蜷縮著身子寫起來。


    難道是……錫德將內利的舌頭割下來了?可是錫德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格拉想不明白,他也不知道內利為何要裝瞎。


    寫好後,內利捧著紙顫顫巍巍的遞到了錫德麵前,那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顯露出他主人此刻的心境。


    “若被我發現你寫的是假的,你知道後果的。”錫德沒有看紙上的內容,而是隨意的將紙張塞進了自己的懷中,走之前還不忘威脅道。


    地上的人還嚇得顫抖的打哆嗦。


    錫德有那麽可怕嗎?就算他再可怕,他也就是個孩子。


    而內利再不濟,也還是從戰場上作過戰的士兵,為何對錫德怕成這幅模樣?


    待錫德從門口出來的時候,格拉上前立馬拉住了錫德的手臂,問道,“錫德,內利的舌頭是你割下來的?”


    錫德卻滿不在意的瞥了一眼格拉那緊張的神情,“是我,你想要怎麽樣?”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格拉的瞳孔開始縮小,眼眸裏染上了恐懼的神情。


    “為什麽?”錫德冷笑道,“你不覺得他的話太過聒噪了嗎?沒有了舌頭倒是可以安靜下來。”


    “什麽?”格拉驚恐的喊道,身下的腳步不由得往後撤了半步。


    他認識的錫德可不是這樣對待生命如此輕賤的人,也不會如此殘忍的。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格拉問道。


    “錫德啊,你的親哥哥。”格拉麵前的人一字一句認真的開口道。


    “不,你不是他,他才不會像你這般殘忍。”格拉不斷地向後退去,退到最後,已無路可退,身後是一麵白牆。


    “我是他,隻是你從來都不曾了解過他罷了。”錫德已經將格拉逼到了牆角處。


    “錫德去哪了?他去哪了?”格拉不再後退,眼睛猩紅的質問著麵前的人。


    “他已經被我吃掉了,就算你知道,又會怎麽樣呢?”錫德嘲諷似的說道。


    格拉緊盯著錫德的麵容,手裏攥緊的拳頭剛抬起在半空中就被麵前的人攔下了。


    “想為他報仇?現在的你還遠遠不夠格。”錫德隻用了很小的力氣就將格拉推翻到了地上。


    “你好好想清楚。錫德就是我,你若動手殺了我,那麽錫德也會死的。”


    聲音越來越近,忽而又如一團煙霧散去了,麵前多了幾頁紙。


    那些紙是錫德離開前從懷裏掏出來丟給格拉的。


    等錫德迴神後,連忙撿起了地上的紙,上麵是內利寫的東西。


    看完紙上所寫的事情後,格拉差點傻眼了,但更多的是氣憤。


    內利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格拉恨不得上前去踹內利兩腳,方才能解他的恨意。


    一轉身時,卻看到一道白色的綾子懸掛在房梁之上,內利的腦袋已經從白色的綾子所形成的洞中穿過去,全身都掛在綾子上,腳下懸空。


    格拉將他放下來時,人早沒了氣息。


    ……


    “小樹啊,小樹,你說人為什麽總想要探尋真相呢?如果要是一直到不知道真相該有多好啊。”


    格拉躺在小樹苗的旁邊,雙手交叉在腦後枕著。


    目光像是在看向天空,又好像什麽都沒看,隻是單純的陷入了迴憶喃喃開口似的。


    “人,隻有知道的越多,才不會愚昧,才會找尋到自己存在的價值是什麽。”盂念輕輕的說道,像是一道清風拂麵而過,輕輕柔柔的。


    雖然盂念看不到格拉的麵容,但也能想象到格拉此刻的憂傷,繼續道。


    “若是一直愚昧的活著,雖能長久的快樂,但是卻沒有意義。”


    “意義又是什麽呢?”格拉喃喃道。


    “意義就是你覺得值得的事情或東西。”盂念也隻是憑借著自己的感覺說的。


    很多事是追究不到對與錯的,人的想法瞬息萬變,隻有相對而言的認同與不認同。


    “小樹苗,謝謝你啊。”格拉頃刻間展顏笑著說道。


    “可以談談你的煩心事嗎?”盂念問道。


    “現在已經沒有了。”格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你知道我的父親是誰嗎?”


    “你的父親叫什麽名字?”


    “謝利 安得烈。他是個英雄,也是被所有人給拋棄的英雄。但是我還記得他,記得他曾經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格拉在講起他父親的時候,眼中閃爍著光亮,夜空中的星子都不若他眼中的光明亮。


    “那,他是個什麽樣的英雄呢?”盂念好奇的問道。


    格拉嘴裏一直念叨著自己的父親,但是從未跟盂念講起他父親的事情。


    “麵對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隻為了他心中的情與義,他從不在意別人對他的詆毀,也不在意他身上的榮耀,他在意的隻是……”


    “隻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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