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希望皇阿瑪可以看在額娘的麵子上,”胤禛萬般懇切地低聲祈求著,“饒烏雅統領一命。”


    “哦?”康熙應了一聲,又問:“隻簡單的饒他一命就行了?”


    不再得寸進尺提些其他的要求?


    比如說,保住他的官職之類的。


    “你可知道,”看著老四一臉的凝重,康熙不以為意,還故意用言語施以陷阱,“烏雅威武光是爬到包衣護軍的統領一職,用了多少年啊?”


    胤禛搖搖頭,略帶幾分默然,輕聲道:“兒臣不知。”


    “但是兒臣清楚一點,”他擲地有聲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不論是誰,隻要觸犯了大清律例,就該依法懲處,絕不姑息!”


    看得出這是他的真心話。


    畢竟說著說著都激動起來了。


    可見是對那些個貪官汙吏,早已經看不順眼許久。


    日後怕是逮住機會,就要把人往死裏給整治一番了。


    不過這樣也好。


    如今的朝堂上,確實被立儲一事折騰得烏煙瘴氣的。


    也正好需要一個克己複禮,固執守正的繼任者,來肅清這一股歪風邪氣。


    康熙略微一思索,心裏就忍不住發出幾聲歎息來。


    他果然是年紀大了,人一老,這心也就跟著變軟了。


    要不然,就單是江南那場貪汙案,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人頭落地呢。


    結果到頭來,最後也就隻把罪魁禍首給下了大牢。


    而曹寅,因為和自己的關係深厚,甚至連牢獄之災都免了。


    “既然你都這麽清楚了,”康熙卻仍舊不鬆口,繼續為難人:“為何還明知故犯,為烏雅威武求情呢?”


    胤禛沉默了一下,最後低聲迴道:“法無外乎情。”


    “兒臣這麽做,說到底也隻是不忍心看著額娘傷心罷了。”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兒臣自知沒有臉麵求情,隻想請皇阿瑪酌情考慮一下,從輕發落。”


    “留一條性命足矣。”


    “至於其他的,有罪當罰,自然不容辯駁。”


    這些話聽完,康熙心下總算是生出幾分滿意來。


    在這件事情上,老四若是以權謀私了,那必然是直接被剔除到儲君的候選人名單之外了。


    這個世上,但凡是個人,心裏都會有幾分私情的。


    但是作為一個皇帝,那必然是堅決不能讓個人感情,淩駕於老百姓的利益之上。


    否則,結果隻會變成貪圖享樂、無視朝政的昏君。


    但如果過於嚴苛,不留一條活路,就會顯得太過冷漠無情。


    骨子裏都是冷血的人,康熙怎敢放心把皇位交到他手上呢?


    雖然自己很有可能是沒辦法安享晚年了,可他還有那麽多兒子呢。


    也得為他們的將來,早做打算吧。


    “也罷,”康熙心中念頭百轉千迴,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歎道:“看在你這麽誠懇的份上,朕就允了你吧。”


    如此,也算是對德妃有個交代。


    免得真把她阿瑪給弄死了,到時候可就有的鬧了。


    終於得到一個了準確答案,胤禛頓時喜不自勝。


    他高高興興地磕了一個頭,朗聲謝恩道:“多謝皇阿瑪法外開恩!”


    熟悉的疼痛再度襲來,康熙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熟練的開始趕人:“那此事也交由你全權負責了。”


    胤禛正聲應下:“是!”


    起身準備退下,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小心的出聲詢問:“皇阿瑪,兒臣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您應允。”


    康熙忍著心中的躁鬱不安,不耐煩地吐出一個字:“說!”


    他身體一不舒服,就忍不住想要發脾氣亂砸東西。


    卻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看見這瘋狂卻又無能為力的一幕。


    於是隻得暗自忍耐著。


    “兒臣的側福晉就快要生了,”胤禛不敢墨跡,快速說道:“能否讓擅長婦科的徐太醫去王府上小住幾日。”


    “也算是有個照應,讓兒臣好歹心裏有個底不是。”


    康熙還以為是什麽呢,結果說來說去不過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於是一口應下:“區區小事,隨你怎麽做都行。”


    “你子嗣不豐,確實應該多上點心。”


    說到這裏,康熙愣了一下,隨即沉吟道:“這樣吧。”


    “若是這期間需要什麽藥材,盡管去太醫院去取。”


    “太好了!”


    胤禛喜形於色地笑著道:“兒臣代富察氏,多謝皇阿瑪恩典!”


    不管這件事情有多小,但是都堅決不能越過皇權。


    有了康熙的口諭,胤禛行事也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興高采烈地出了乾清宮,還沒來得及開心上一會兒呢,就被急得滿頭大汗的蘇培盛給攔住了。


    “哎呦主子爺,您可算是出來了!”


    他壓低聲音,急切又小聲地說道:“奴才快急壞了!”


    “發生了何事?”


    胤禛下意識皺著眉頭問了一句,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先不要隨意開口得好。


    給蘇培盛使了個眼色,主仆二人匆匆往遠處走去。


    “快說,究竟怎麽了?”


    還不等蘇培盛開口,胤禛就急忙猜測著追問道:“不會是你榮安主子出事了吧?!”


    他猛地停下腳步,一雙眼睛裏全是焦急和擔心。


    “不不不,不是榮安側福晉,”蘇培盛都覺得自己的嘴不夠用了,他語速極快道:“是宮裏的福晉。”


    說到這裏,他突然低下頭,不吭聲了。


    “福晉?”


    聽到不是念安的瞬間,胤禛頓時鬆了好大一口氣。


    可是在知道是何人之後,滿腔的困惑又隨之而來。


    “她怎麽了?永和宮裏又出事了?”


    “吞吞吐吐的幹什麽呢?”見蘇培盛麵露難色,胤禛忍不住沒好氣地催促道:“什麽話這麽難說出口?”


    “唉——”主要是蘇培盛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臉上頓時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艱澀地開口:“永和宮裏傳來消息,說福晉暈倒了。”


    胤禛一陣頭大,卻又不得不忍住煩躁,關心幾句:“什麽原因導致的?”


    “據說是不分晝夜地照顧鈕鈷祿格格和四阿哥,太過勞累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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