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救駕來遲,請萬歲爺降罪!”


    打頭的王端一個橫跨,從馬上飛奔下來,直接走到康熙麵前,徑直跪了下去。


    胤禛則是很有眼色的往後退了一步,卻在低下頭的一瞬間,和王端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不晚,”否極泰來,康熙大喜,自然不會怪罪有功之臣,“你來得正好!”


    “當記一大功啊!”


    王端立馬恭敬地迴道:“這都是奴才該做的,當不得萬歲爺如此誇獎。”


    對於自己這個暗衛統領,康熙還是有幾分信任的。


    聞言,更是添了幾分滿意。


    隻覺得對方是個謙虛內斂,又不好大喜功的好小子!


    看來日後對王端的安排,可以酌情做的更妥善一些。


    解除了生死存亡的危機,康熙又變成了那個大權在握的帝王。


    在漸漸暗淡的火光映襯下,他臉上的表情叫人看了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看來我們,命不該絕啊!”


    輕聲感歎了一句,接著高聲道:“雍親王胤禛救駕有功,你們也是一樣,待迴去休整一番後再論功行賞!”


    所有人頓時整整齊齊地謝了恩,全都一副心悅誠服的模樣。


    “老四,”康熙扭頭,十分平靜的對著胤禛說道:“你先迴去吧,好好養傷,缺什麽都和朕說。”


    “朕統統都滿足你!”


    胤禛自然順從,當即點頭稱“是”。


    不過臨走之前,猶豫了幾番,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而站在原地的康熙則是張開雙臂,任由侍衛替他披上披風。


    見狀,忍不住挑眉問道:“怎麽?”


    “可還有什麽事情?”


    胤禛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康熙的右腿傷處,抿了抿唇,最後隻小聲說了一句,“皇阿瑪,萬事以龍體為重。”


    算是勸告吧。


    但是當事人不聽,他也沒有辦法。


    畢竟正如安安說的那樣,擁有一副強健的體魄,就已經贏過大多數人了。


    沒想到會聽見這樣一句隱晦的關心之語,康熙頓時覺得自己那顆冷硬的心,仿佛從裏麵裂開一道縫兒。


    有些熨帖。


    但是也並不妨礙他仍舊是那個醉心權勢的帝王。


    “放心好了,”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你的傷,還有朕的傷,都不會白受的。”


    最後這句話帶著幾分寒意,叫胤禛立馬從剛剛的溫情中清醒了過來。


    他並沒有出聲附和,隻是行了一禮,說:“兒臣告退。”


    就趕緊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場麵,已經不適合他在場。


    來自一國之君的怒火,不知道誰會成為最終的犧牲品。


    奉安院裏。


    剛把四阿哥給哄睡了的茹貞,才眯著眼睛沒閉目養神上片刻呢,就被走進來的綠蠟給吵醒了。


    “格格,有件事情……”


    綠蠟話一出口,就發現了不對,立馬停住,可是前麵已經說出口的,是收不迴來了。


    她想到自己聽見的消息,原本還遲疑著要不要說出來。


    現在好了,擾了主子清夢,怕是又要被罵的狗血淋頭了。


    果不其然,茹貞一睜開眼,張口就是一通怒罵。


    “你沒長眼啊?!看不見我正在休息嗎?”


    “一上來就那麽大聲,是不是故意不想讓我安寧?!”


    茹貞才知道自己因難產傷了身子,不能再有孕一事,因此看什麽都不順眼極了。


    這會兒被吵醒,又見綠蠟吞吞吐吐的,連個話都說不清楚,一股無名邪火頓時噴湧而出。


    當即怒聲吼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能不能有點一等丫鬟的樣子?”


    她開始對著綠蠟從頭數落到腳。


    “你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究竟怎麽替我管理好奉安院?”


    “能不能立起來?”茹貞越說越來氣,滿是恨鐵不成鋼,“不要總是一副任人欺淩的可憐模樣?”


    “你在外代表的可是我的顏麵!”


    綠蘿已經習慣被這般無緣無故的痛罵了。


    隻要主子不動手,罵自己幾句出出氣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心裏這樣不斷安慰自己,可是麵上的表情卻還是忍不住多了幾分委屈。


    她那般小心翼翼的說話,不就是怕惹主子生氣嗎?


    沒想到到頭來,還是逃不過這一頓臭罵。


    “還不趕緊說,究竟是什麽事?!”


    茹貞出了氣,自己也累的夠嗆,灌了好幾杯水之後,一拍桌子,滿是不耐煩地催促道:“快說!”


    “我可沒工夫在這裏聽你瞎扯,最好是有什麽要緊事,否則……”


    見格格的目光越來越不善,綠蠟也不敢再猶豫了,當即開口道:“奴婢聽見有人在議論,說榮安側福晉不日又要入宮去向德妃娘娘複命了。”


    “什麽意思?”


    許是缺氧,茹貞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皺著眉頭問道:“複什麽命?”


    這可把綠蠟給穩住了。


    她哪兒知道啊?


    自己也是道聽途說來的,要是了解內情,何至於到這種地步?


    “算了算了,”茹貞立馬煩躁地揮了揮手,“看你的樣子就知道答案了。”


    起身從軟榻上下來,一邊趿拉著繡鞋,一邊小聲嘀咕著:“也忒沒用了些。”


    說罷,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翌日。


    一大清早,天光熹微,晨間仍帶著幾分深秋的濕潤。


    念安還在夢鄉中睡得香甜。


    此時的榮安院,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春秋本來正忙著給主子養的花兒澆水,餘光瞥見來人後,立馬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走上前去,行了一禮後,笑著問道:“見過鈕鈷祿格格,您怎麽過來了?”


    茹貞本想囂張跋扈地說一句“怎麽?難不成我不能來?”。


    可是話到嘴邊,意識到這裏並不是自己的奉安院,怕是容不得她放肆。


    於是隻得收迴那高高在上的質問,態度親和地說道:“我專程過來這一趟,是特地向榮安側福晉道謝的。”


    一邊說,還一邊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看上去倒是真是一個慈母了。


    “多虧有側福晉在,當機立斷去宮裏請了太醫迴來,我的四阿哥最後才能平安無事。”


    “對此,我萬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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