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在這裏給你跪下了!”


    說著,清和就鬆開手,當即就朝著地上跪了下去。


    胤祺被嚇了一大跳,躥了老高。


    慌裏慌張的就要去扶人,可是又礙於男女之別,手伸了出去又縮迴來。


    隻能急得抓耳撓腮的,最後猛地往旁邊一跳,避開了這個跪拜大禮。


    “你這丫頭,怎地這麽沒眼力見兒?”


    情急之下,見綠桃傻愣愣地站著不動,胤祺忙嗬斥了一聲,“還不趕緊把你主子給攙扶起來!”


    又對著清和保證道:“四嫂放心,我一定會把四哥平平安安帶迴來的!”


    說完,胤祺就跟後頭有鬼在攆他似的,一溜煙兒地跑遠了。


    隻留下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清和泫然欲泣的那張臉,頓時變得麵無表情起來。


    在綠桃的攙扶下,慢吞吞從地上站直了身子。


    又直挺挺地站著,迎著冷風吹了好半天,卻沒有吭聲。


    綠桃都凍得不自覺地縮起了脖子,忍不住出聲勸道:“福晉,不如咱們先迴帳篷裏,再想對策?”


    “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話還沒說完,就被突如其來的一個巴掌,給打懵了。


    綠桃尖叫一聲,緊接著捂住臉立馬跪下,嘴上認著錯,“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以後再不敢亂說話了。”


    清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瑟瑟發抖的樣子,突然嘴角微微勾起,嗤笑一聲。


    說:“你這副姿態一擺出來,倒像是我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綠桃聽了之後,心下愈發不安。


    可又覺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辯,隻能幹巴巴地否認道:“奴婢是萬萬不敢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的,請福晉明察!”


    清和早就想收拾這個不安分的奴才了。


    之前隻不過是苦於沒有這樣一個機會。


    總不能名不正言不順的,就隨意安一個罪名吧?


    她還沒有無用到那種地步。


    自從得知伺候自己那麽多年的綠蘿,背後的主子竟然是德妃之後。


    清和的心態就已經不太正常了。


    雖然她借刀殺人,把那個叛徒給搞死了,也算是解了心頭之恨。


    可這件事情帶來的最直接後果就是,她再也沒有辦法,完完全全去信任旁人了。


    是以,但凡綠桃有哪一點做的不夠好,在清和眼裏,恐怕都會變成對方想要背叛自己的證明。


    “迴去跪著吧,”清和微微抬著下巴,漫不經心地吩咐道:“為王爺平安歸來祈福禱告。”


    “若是心有不誠,你自己應當清楚,是什麽樣的後果。”


    說完,她便目不斜視地離開了。


    而仍舊跪在地上的綠桃,滾燙的淚珠子斷了線似的往下掉。


    很快就打濕了臉頰。


    又被冷風一吹,泛起針紮般的疼痛。


    她一把抹掉眼淚,不敢再久留。


    站起身,低著頭,準備往營帳裏迴。


    誰知還沒走兩步,竟然碰見了出來散步的宋泠月。


    “宋格格安好。”


    綠桃福了福身子,用帶著濃重鼻音的嗓音請了個安。


    “你是福晉身邊那個……綠桃?”


    宋泠月用探究的目光觀察了一下,又不太確定地問道。


    “奴婢正是。”


    綠桃輕聲迴了一句。


    她雖然想趕緊離開,可礙於尊卑,不得不在這裏周旋。


    “天可憐見的,”不料,宋泠月原本清冷的語氣,突然變得關切起來,“你這是怎麽了?好像哭過了?”


    聽上去像是在關心自己。


    但是綠桃也不傻。


    自然知道這位和福晉不對付的宋格格,怕是打著什麽歪主意呢。


    當即搖頭否認道:“您聽錯了。”


    “奴婢隻是眼睛裏被風吹進了沙子,十分難受,這才揉成這樣的。”


    她坦然的態度,好像真有這樣一件事情發生過似的。


    宋泠月見狀也不過多追根究底。


    而是從身上的荷包裏掏出來一個雪白瓷瓶,上麵印著幾朵好看的紅梅。


    她遞給綠桃,又解釋道:“這是我臨走之前,問府醫要的藥膏。”


    “專門用來抹臉和手的。”


    “聽說草原上風大,我也是怕皮膚被吹得皸裂,那可就不好了。”


    見綠桃有些錯愕地站在原地,並沒有接過去的跡象,反而還神情中還帶著幾分不自知的警惕。


    宋泠月輕聲笑了一下,幹脆直接上手硬塞進了她手裏。


    綠桃趕忙推拒著要還迴去,“不不,奴婢怎配得上用這樣的好東西呢?”


    “拿著吧,”宋泠月的態度卻十分堅決,“女兒家哪個不愛俏?”


    “你就算是不為自己,也總不能叫這張漂亮臉蛋跟著受罪吧?”


    這話屬實說到綠桃心坎兒上了。


    她往外推的力度已經小了不少,隻是還有幾分猶豫。


    畢竟自己心裏那關,過不去呢。


    “放心吧,”宋泠月看得很明白,一句話很好的安撫了她,“福晉是向來不會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的。”


    綠桃這才抿著嘴,再次半蹲下去,情緒複雜地謝了恩。


    “多謝宋格格,奴婢心中萬分感激,卻無以為報……要不,您還是收迴去吧?”


    話一出口,綠桃就忍不住臉紅了。


    自己這和空手套白狼有什麽區別?


    也太丟人了!


    聞言,宋泠月隻是隨意擺了擺手,大氣十足地表示,“不過是一瓶子藥膏而已,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兒。”


    “犯不著這般放在心上。”


    “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說完,她就幹脆利落地離開了。


    而綠桃看著宋格格的背影,不自覺地攥緊了手裏的小瓷瓶。


    迴到帳篷裏後,福晉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上來第一句話就是冷冰冰地質問:“怎麽?我的話不管用了是嗎?”


    綠桃噗通一下跪了下去,聲音帶著點顫抖,迴道:“奴婢……奴婢……”


    她有心想解釋,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更何況,福晉怕是不會相信自己的說辭。


    “眼神閃躲,形容躲避,”清和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般銳利,“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本福晉?!”


    “奴婢冤枉!”


    綠桃當即伏趴在地上,磕著頭大聲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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