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心裏的小得意自然無人得知。


    他在勉強擠出一點時間,來滿足念安的小小心願之後,又立刻投入了複雜而繁重的公務當中。


    自從太子爺被皇上禁足之後,唯一進出過毓慶宮的胤禛,就成為了那些想要了解內情的人,第一個想要接觸的對象。


    於是,雍親王府上,日日拜帖不斷。


    這還不算什麽。


    就連皇阿瑪他,腦子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僅解除了胤禩那個笑麵虎的禁足,甚至還分撥了一部分重任給他!


    胤禛並不是一個尤為喜歡大權獨攬的人。


    可是他做起事情來,細致又較真,了。


    在他手底下當差的人吧。


    雖然稱不上苦不堪言,但也沒有那麽好過就是了。


    日子一久,憑借著體恤下屬又溫和寬厚之名出圈兒的八貝勒胤禩那裏,就成了人人趨之若鶩的存在。


    當然了,也有一部分願意為老百姓做實事的大臣們,鐵了心的要跟著胤禛幹下去。


    這些變化,都是悄無聲息的。


    可是唯有高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全都看進了眼裏。


    這一日。


    梁九功揚起腔調,高聲宣布“退朝”之後,康熙卻又突然出聲了。


    “雍親王和八貝勒,留一下。”


    這真的很像是課業沒有完成,而單獨被夫子叫住準備好好教育一番的場景。


    大殿上,許多大臣們都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而後慢慢退了出去。


    康熙坐著禦輦在前麵穩穩當當地走著。


    而胤禛和胤禩兩個人,則是一步一個腳印,在後麵有條不紊地跟著。


    “四哥,”半路上,胤禩忽然微微側過腦袋,臉上一直是那如沐春風般的笑意,“你覺得,皇阿瑪叫我們兩個留下,是為了什麽呢?”


    像是最普通不過的聊天。


    可惜旁邊的人,並不是一個好的傾聽對象。


    隻見胤禛稍微掀起一點眼皮子,頗有種看不起人的目中無人感。


    他薄唇輕啟:“八弟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一句話就把人給堵了迴去。


    這般不會聊天的性子,虧得八貝勒還能一直帶著笑意,和他聊下去。


    “我也是隻有一點猜測而已。”


    胤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後突然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畢竟,皇阿瑪的心意,又有誰能猜的準呢?”


    這句話,等不到旁人聽清楚,就隨風一起飄散了。


    胤禛雖然對老八有著說不出來的厭惡,可是到底並沒有表現在明麵上。


    反正他對所有人都是一副冷臉以待的樣子,任誰也看不出來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總之,這兄弟兩個,一個時不時地說上幾句,一個隻偶爾點個頭,禮貌性地迴應一下。


    遠遠看過去,別說,感覺氣氛還挺好的勒。


    當然了,就是不能聽他們在聊些什麽了。


    養心殿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可是這條路……


    胤禛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這並不是迴養心殿的路。


    更像是……去禦花園的路。


    皇阿瑪究竟想做些什麽?


    胤禛這下子,是真的不確定起來了。


    他原本以為,皇阿瑪早朝之後留下自己和老八兩個人,是因為他們這些日子對立的太厲害了。


    大爭鬥幾乎沒有,可是小紛爭卻源源不斷。


    依附於雍親王府的大臣,和聽從八貝勒的眾人,幾乎都快到了相看兩厭的地步。


    是以,皇阿瑪終於忍不住出手,要勒令自己和老八收斂一下了。


    畢竟,黨爭不斷,弊大於利。


    可是眼下看來,胤禛覺得自己好像猜錯了。


    餘光瞥向身側的老八,看見他也跟自己露出如出一轍的震驚表情來。


    不過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散不見了。


    胤禛這才稍稍放下一點心。


    他可不希望,有人在背後算計自己。


    禦花園裏的小亭子。


    一般都是後宮娘娘們,閑著無聊的時候,拉幫結派來逛一逛。


    低位地說些奉承話,高位的就從手指縫兒裏露出去些不稀罕的東西。


    也算是“促進後宮和諧”的一個途徑了。


    等胤禛和胤禩二人到的時候,康熙已經早早坐下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兩個兒子,隻點了點下巴示意他們坐下:“來了?坐吧。”


    麵前的石桌上,已經擺放好幾碟子點心,和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了。


    順著皇阿瑪的話坐下。


    胤禩就立馬掂起茶壺,為康熙和胤禛倒起茶來。


    這般絲滑的動作,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果不其然,康熙見狀,先是笑了一下。


    而後像是讚賞一般,開口說道:“瞧瞧,還是老八心細如發啊。”


    “這體貼又周到的性子,著實令人心裏舒坦啊。”


    聞言,胤禩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放下手中的茶壺,一臉自謙地表示:“皇阿瑪過獎了,兒臣也隻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康熙便不再說話了,隻是點了點頭,端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


    胤禛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也跟著喝了一大口。


    一路上走過來,為了不讓皇阿瑪等的時間太長,他可是沒少出力。


    這會兒口渴了不是很正常嗎?


    “牛嚼牡丹!”


    看著身側另一個兒子,不聲不響一口喝光了茶盞裏的茶,康熙頓時無語地瞪了他一眼:“這茶,讓你喝,純粹就是浪費了!”


    胤禛滿臉無辜地抬起頭,從那張冷峻的臉上,硬是能看出來幾分茫然和委屈來。


    自己不過就是喝了一口茶而已,皇阿瑪連這都要罵上一句?


    難不成,就因為是老八倒的,所以這茶水就更金貴了?!


    胤禛不服得很。


    於是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可是茶不就是用來解渴的嗎?”


    說完頓時就後悔了。


    他怎麽和老九似的,說話做事開始不過腦子了呢?


    該打該打!


    覺得丟臉至極——尤其是在最不想看見的人麵前,丟了大臉。


    胤禛的脊背,下意識挺得更直了。


    仿佛隻有這樣,他才更有底氣一點。


    胤禩正想要開口打個圓場,孰料,康熙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說得好啊。”


    他一邊笑,一邊滿懷欣慰地點頭:“再好的茶,也隻是用來解渴的水罷了。”


    “府裏怎麽這般鬧騰?”


    突然被一陣微弱的動靜給吵醒,念安睜開惺忪的眸子,不高興地問了一句。


    她今天可沒有聽胤禛的話,睡在前院那個房間裏。


    而是一意孤行,迴到了自己的小院子裏歇晌兒了。


    大不了,晚上再迴前院好了。


    總之,其他人根本攔不住。


    於是,整個雍親王府後院的住處,全都在重新布置的消息,也終於被念安給知曉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啊?”


    她接過春秋遞過來的蜜水,潤了潤喉之後,滿是詫異地問道。


    看著主子總算是在榮安院裏睡了一個好覺,春秋激動到眼淚都快下來了。


    “您有所不知,”她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一五一十地稟報道:“在您去前院的第二天,府裏就開始動工了。”


    那動靜大的喲——


    據說一向喜靜不好出來走動的宋格格,都忍不住天天往後花園跑了。


    沒辦法,誰知道隻是把院子裏的布置給換一換,都能弄到震天動地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在準備把王府扒了重新蓋呢!


    “福晉的正院,”念安直唿好家夥,又立刻好奇地問道:“也在其中嗎?”


    “自然在了,”春秋一邊替主子挽著發,一邊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說出來,“這可是王爺親口吩咐的呢。”


    “據說,”她突然彎下腰,輕聲說道:“還是請了大師測算過的!”


    念安聞言立馬抿著嘴,不吭聲了。


    好啊!


    原來某人從這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如此迷信了?


    看來自己得提前“教育教育”他了!


    別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信,省得到最後禍害了自己!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會蹦出來這樣的想法。


    但是念安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已經摩拳擦掌,就等著某人一會兒迴來,好好“收拾”他一番了。


    可惜,這個等待注定是無果的。


    直到太陽越來升越高,午膳時間到,胤禛還是不見人影。


    “主子,”春秋開口勸道:“不如您先稍微吃些東西?墊墊肚子也好啊。”


    畢竟,主子現在可是一個人吃,兩個人消耗的!


    不按時用膳,餓著肚子怎麽能行呢?


    “先給我盛一碗湯吧。”


    念安確實有點餓了,索性點頭同意了。


    雖然她現在嚴格遵循少食多餐的做法,但是也頂不住一次就吃那麽一點。


    所以,吃得少,自然就餓得快啦。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更何況,為了讓寶寶順順利利降生,她每天的活動量,可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這種情況下,飯量自然就跟著大了起來。


    “對了,”念安喝著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於是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問道:“耿格格現在的吃食,你可有關注?”


    不是她爛好心,隻是覺得,總得有個人能和宋泠月分庭抗禮。


    否則,還不知道那位不聲不響的宋格格,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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