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


    耿妙妙的眼神,看上去恨不得一口吃了汪二福似的,“你說你沒有動手腳,那你是怎麽知道我小產了的呢?”


    她自以為抓到了汪二福話中的漏洞,迫不及待的抖摟了出來。


    可惜在場的人,都不這樣認為。


    沒有人出聲,耿妙妙慌張失措地四處張望。


    希望得到哪怕一個人的,開口附和。


    “說話啊,”她看上去像是已經失去了理智:“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清和又恢複了她正室的氣度。


    眼裏甚至浮現出幾分憐憫來。


    “耿氏,”她包容又寬厚,襯得耿妙妙愈發無理取鬧了,“我知道你猛然失了孩子,所以情緒激動,我能理解……”


    耿妙妙突然爆發,清和連話都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你能理解個屁啊理解!”


    聽見這話,胤禛的臉瞬間黑的如同鍋底的炭。


    可惜還沒來得及開口製止,就被搶了先。


    耿妙妙從來沒有如此能說會道過。


    “我那未出世的孩子,無緣無故的,被旁人給害了。”


    耿妙妙殺人誅心,字字句句都在控訴著她的不滿:“福晉身為他的嫡額娘,不為他討迴公道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要包庇殺人兇手!”


    “你還敢說自己清白嗎?!”


    清和的臉,黑的和胤禛有一拚。


    一個是因為耿氏說了不成體統的話,另一個就是莫名其妙被瘋狗似的耿妙妙,咬住不放,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說話做事,都要講究證據,”清和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心頭湧動著的怒火,“耿氏,你紅口白牙就要汙蔑我,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你承擔的起嗎?”


    奈何耿妙妙如今根本不吃這一套。


    “嗬嗬,”她嗤笑一聲:“福晉這是心虛了?開始威脅我了是嗎?”


    “我跟你說,我還真不是被嚇大的!”


    念安在一旁看的歎為觀止。


    她是真沒想到,一個耿妙妙,竟然有這麽大的火力。


    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還真不是說說而已。


    清和又要開口,胤禛卻沒了耐心。


    他站在這裏,不是為了聽兩個女人吵架的。


    “夠了!”


    一聲低吼,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了。


    “王爺……”


    耿妙妙還跪著,卻以為王爺要偏袒福晉,一雙眼睛,倔強又含著熱淚,直勾勾地盯著胤禛看。


    “耿氏你……”


    念安卻向前跨了一步,沒好氣地說道:“還不快把你家格格給扶起來。”


    伺候耿妙妙的這個丫頭也是個死心眼兒的。


    剛小產過的人,怎麽能一直跪在冰冷冷的地麵上。


    倘若寒氣入了體,以後怕是都不好調養。


    元寶這才如夢初醒般,立馬手忙腳亂的想要把她家格格給攙扶起來。


    耿妙妙卻還是不願意。


    她隻是想求得一個結果而已,憑什麽這麽大的事情,都能被福晉給逃過去?


    不公平!


    “耿氏,”宋泠月接到念安遞給她的眼神,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出言勸道:“不論怎麽樣,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你要相信王爺,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胤禛在念安殷切的目光下,勉強發出了一個鼻音:“嗯。”


    他甚至不願意多看耿妙妙一眼。


    實在是糟心得很。


    卻念著她剛失了孩子,還是吩咐了一句:“來人,搬把椅子過來。”


    耿妙妙也深知,自己剛剛確實有些失態了。


    於是就順從地坐了下去。


    “多謝王爺。”


    她還要好好利用自己受害者的身份,好重創一下福晉那個偽善的女人!


    “王爺,”耿妙妙還是忍不住,那些憋在心裏的話不吐不快。


    隻不過她現在情緒沒那麽激動了,所以說起話來,條理就清晰了許多。


    “大廚房一向都是由大總管汪二福掌管的,現在出了問題,”耿妙妙冷哼一聲,“他絕對脫不開幹係!”


    汪二福跪在地上,一直不曾吭聲。


    如果不是額頭上滴落下的冷汗,在膝蓋前麵的地麵上,匯成了一團水漬。


    還以為他真的有多鎮定呢。


    “汪二福,”胤禛揉了揉眉心,“對於耿格格的話,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汪二福以頭觸地,聲音雖然驚慌,卻不失條理:“迴王爺,奴才雖然是大廚房的總管,可是又不能時時刻刻盯著各個爐灶。”


    他抬起頭,一臉為難地表示:“這……人來人往的,奴才確實看顧不過來。”


    耿妙妙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


    她覺得,汪二福說這話就是在狡辯。


    “給耿格格做膳食,”胤禛陡然發問:“用的是哪個灶眼?”


    永和宮。


    德妃半靠在軟枕上,隻覺得唿出來的氣息都不順暢。


    一個小宮女正跪在地上,用小木槌為她捶腿。


    身後的景泰藍香爐上,正徐徐飄出幾縷白煙。


    “嘶——”


    德妃突然發出一聲痛唿。


    驚得小宮女立馬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跪下慌張請罪。


    “笨手笨腳的!不想要就剁了去喂魚!”


    她本就氣悶,見狀更是忍不住怒意,帶著護甲的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尖銳的頂端,在滑嫩的臉上,留下了一條大大的傷痕。


    血珠子很快浸了出來。


    葉嬤嬤剛從外麵進來,就看見這一幕。


    心裏不住地痛罵自己迴來的不是時候。


    怎麽就不能等娘娘出完氣,再迴來呢?


    現在好了,恐怕還要費嘴皮子去哄人了。


    “娘娘,您讓奴婢打聽的事情,”葉為自己加油打氣,為了以後,也得迎難而上:“有消息了。”


    德妃一聽,立馬用眼神示意,還有一個外人在呢。


    不過她急於聽到內情,於是終於大發慈悲,讓那個小宮女離開了。


    “滾出去跪著,什麽時候本宮叫你起來了,什麽時候才能起!”


    小宮女連受傷的臉都不敢捂,就要急匆匆退出去。


    生怕自己哪裏再惹了娘娘不滿。


    葉嬤嬤心裏苦惱得很。


    這都叫個什麽事啊!


    永和宮外麵跪一個臉上有傷的小宮女,難不成對主子的名聲有什麽好處?


    要知道,宮規上可是寫了,後妃是沒有資格體罰宮女的。


    “娘娘消消氣,”葉嬤嬤隻得出言勸道:“她不好使喚,打發走就是了。”


    “又何必惹得您動怒呢?”


    “況且,”葉嬤嬤瞥了那個小宮女一眼,壓低聲音道:“這外麵路上人來人往的,叫人看見了,怕是又要傳出來什麽不好聽的流言來了。”


    德妃一噎。


    而後梗著脖子,惡狠狠地說道:“難不成就這樣輕易饒過她?”


    “怎麽會?”


    葉嬤嬤馬上接話:“奴婢讓她去其他地方跪著。”


    邊說還邊對那個小宮女使眼色。


    好在對方也是個聰明的。


    立馬跪下謝恩:“奴婢多謝德妃娘娘,多謝德妃娘娘!”


    德妃看都不看一眼,隻煩躁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趕緊出去,看見你我就煩!”


    等屋內隻剩下她和葉嬤嬤後,德妃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麽樣,烏拉那拉氏,可有什麽動靜?”


    “雍親王福晉還是老樣子,”葉嬤嬤如實迴稟道:“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德妃急的不行,立馬追問:“嬤嬤還是趕緊說了吧,非要本宮問才吭聲嗎?”


    “隻不過雍親王府,今日發生了一件大事。”


    葉嬤嬤思忖著,避重就輕道:“王爺恐怕此刻頭疼得厲害。”


    言下之意就是,倘若娘娘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噓寒問暖關心幾句,估計也能修複一下母子二人的關係。


    偏偏德妃是個腦迴路清奇的。


    “什麽事?”


    她聽到自己兒子府上出了事情,第一反應不是關心,而是帶著幾分隱隱看好戲的態度。


    這般作態,讓葉嬤嬤心驚的同時,又忍不住對雍親王生出幾分憐憫來。


    “好像是府上一位格格,小產了。”


    葉嬤嬤一邊迴話,一邊思索著。


    自己也許該為以後做打算了。


    “哦?”德妃一挑眉,隨後突然冷了臉,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始罵人:“烏拉那拉氏這個雍親王福晉究竟是怎麽當的?!”


    “當初弘昀病逝,就是她這個福晉做的不到位!”


    說著就動了真氣,一巴掌拍得桌子“啪啪”作響:“現在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娘娘息怒,”葉嬤嬤說這句話已經快說倦了,隻好絞盡腦汁,轉移了話題:“現在最難受的,應該是王爺啊。”


    “哼!”


    德妃卻一臉不以為意。


    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令人不可置信的話:“他一個冷心冷肺的,怎麽可能真的傷心?”


    葉嬤嬤都不想吭聲了。


    這根深蒂固的觀念,怕是改變不了了。


    “你說,我要是請萬歲爺,賜幾個格格給老四,”德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行得通吧?”


    “畢竟他剛失了孩子,子嗣又不豐厚。”


    邊說邊覺得有戲。


    於是立馬就要梳妝打扮,去求見康熙。


    還是被葉嬤嬤給攔了下來。


    “娘娘,娘娘——”


    她無比心累,卻還是不得不把話掰碎了說給德妃聽。


    “這件事情,雍親王府還沒傳出來呢,您這會兒去,豈不是……”


    剩下的話不用多說,德妃自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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