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杜若懷疑,實在是因為柯大夫所指的方位,真的太太太……太好了!


    要知道,武林大街本身就是整個鳳陽府最旺的地兒。


    商鋪林立、酒樓茶肆鱗次櫛比,外加三步一個賭場,五步一家勾欄,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隻要你有錢,就能快活似神仙。


    想在武林大街上擁有一間像樣的鋪子,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更別說情人湖附近了。


    “怎麽,師父你不信?”看著杜若滿臉的質疑,柯大夫笑得見牙不見眼。


    杜若嗬嗬,“你猜我信不信?”


    這麽好的地段,背靠情人湖,麵臨武林大街,東西貫通,無論是風景還是風水,都無可挑剔。


    說是黃金旺鋪一點也不為過。


    以蘇錦繡跟沈京斌那娘兒倆小肚雞腸的臭德行,而且還跟江家有仇,怎麽可能舍得把這麽好的鋪子抵給她?


    要說其中無貓膩,打死她都不信!


    柯大夫就猜到杜若不信,當即給她喂了一顆定心丸,“放心吧師父,當初我也跟你一樣不信,還特意跑了一趟府衙,再三確認過了,就是這裏沒錯。”


    他一邊引著杜若跟江漓三人往醫館那邊走,一邊嘮嘮叨叨地為他們解惑。


    其實這鋪子啊,本來是蘇知府家的產業。


    蘇家在鳳陽府紮根多年,底蘊深厚,手裏握著良田千畝,鋪麵數十。


    蘇家的老祖宗趙老夫人素來仁慈寬厚,哪怕蘇錦繡隻是一個庶女,在她成親之時,依然毫不吝嗇地給了豐厚的陪嫁。


    其中就包括這間位於湖畔、價值兩千兩的鋪子。


    可惜的是,蘇錦繡在這方麵並沒有什麽天分,而且生性多疑,喜歡任人唯親。


    導致鋪子經營不善,根本掙不到錢,甚至年年虧損。


    也不是沒想過法子,比如把原來的胭脂水粉換成綾羅綢緞,打造成鳳陽府最大最奢靡的布莊,希望以此來吸引那些豪門富紳光顧。


    然而收效甚微,大夥兒似乎並不買賬。


    折騰了幾迴,蘇錦繡也疲了,幹脆全權交給底下人負責,隻要不賠錢就行。


    聽說還動過心思想賣來著,但畢竟是嫁妝鋪子,一來賣了不吉利,二來顧忌著娘家的麵子,始終猶豫不決。


    這不,剛好她兒子沈京斌開賭局輸了,沒那麽多現銀付給杜若,於是一不做二不休,趁機拿它抵賬……


    聽完柯大夫的講述,杜若總算明白了過來。


    怪不得吉郡王府這麽大方呢,原來在他們眼裏,這鋪子是雞肋啊。


    嘖嘖嘖,真是暴殄天物,腦子有坑。


    不過也好,白白讓自己撿了個大便宜。


    杜若的心情愉悅到飛起,轉念一想,“不對呀老柯,這可都是內宅私密,你是怎麽知道的?”


    柯大夫嘿嘿一笑,然後湊近了些,壓低嗓門道:“不瞞師父你說,我這都是偷偷跟熊將軍打聽的,熊將軍跟蘇府關係密切,自然對這些事一清二楚了。”


    熊二?杜若有些詫異。


    不會吧,熊二那個人看著挺牢靠的,不像大嘴巴啊……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醫館門口。


    高門頭,大胖臉兒,上下兩層,牆壁跟大門在初春的豔陽下泛著金碧輝煌的光。


    不愧是由鳳陽府第一布莊改造來的,看著就豪氣。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門頭上還沒有掛匾,光禿禿的。


    見杜若眉毛微挑,讀師機柯大夫秒懂,“師父莫急,醫館的名號還沒想好呢,待會兒咱們一起商量商量,盡快定下來,我也好去定做匾額。”


    杜若點頭。


    幾人抬腳跨進了門檻。


    等看清裏麵的布置,杜若眼前一亮。


    比她想象中的敞亮多了,目測足有上百平米,桌椅板凳一定俱全,最顯眼的便是靠裏邊的櫃台,以及後麵一溜兒實木藥櫃,古色古香。


    櫃台旁,一個十五六歲的圓臉小姑娘正在賣力地擦拭桌麵。


    大堂左側,還有兩個小夥兒忙著點燃熏香,看樣子是為了驅蟲去濕。


    估摸著是聽見了門口的動靜,三人齊刷刷扭頭往這邊看。


    下一刻,噔噔噔全圍了上來。


    “師父,您迴來了!”


    “師父,口渴不渴,我給您倒水去。”


    “師父,見著師祖了麽?”


    三張嘴嘰嘰喳喳的,吵得人腦瓜子嗡嗡的。


    “都給我打住。”柯大夫沒好氣地給了那倆小夥子一人一個爆栗,“沒眼色的東西,你們師祖這麽大個人杵在這兒,看不著嗎?還不快見過她老人家。”


    三人忙不迭對著杜若跪下,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徒孫拜見師祖!”


    杜若,“……”


    啥情況,又漲輩兒了?


    完球,顯得她更老了。


    咳咳,杜若清了清嗓子,背著手擺出師祖的派頭,“乖,都起來吧。”


    柯大夫瞪了他們一眼,“怎麽跟你們交代的,這就完了?”


    三個小徒弟趕緊又轉向江漓,照樣磕了三個響頭,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師公!”


    江漓的表情一言難盡。


    杜若有點想笑,硬是忍住了。事出突然,也沒提前準備見麵禮,隻好假裝在袖子裏掏了掏,實際從係統空間裏摸出三個紅封拿給他們,“好好學醫,不要辜負了你們師父的期望。”


    三人喜滋滋地收下紅封,又瞄了眼自家師父,得到首肯後才站起身來。


    柯大夫擺了擺手,將他們打發去幹活。


    然後才跟杜若說起幾個徒弟的來曆。


    大徒弟叫餘年;


    二徒弟叫餘慶;


    都是他從死人堆裏救迴來的孤兒,一直帶在身邊管教,這些年來跟著他東奔西跑,膽子練大了,醫術也算學了個皮毛。


    尤其是處理普通的外傷,還有煎藥什麽的,都稱得上熟練。


    所以這迴開醫館,柯大夫便把兄弟倆都叫來了。


    有好處,當然得第一個想著親徒弟不是?


    再說了,醫館如今正缺人手,等正式開張以後,一堆雜事呢,單靠他跟杜若兩個人可忙不過來。


    “我琢磨著,醫館畢竟不同其它,關係到病人的生死安危,責任重大,隻有十分信任的人才可以招進來。若是找了個不靠譜的,萬一哪天被某些不懷好意的人收買了,做出點什麽損害咱們醫館聲譽的事情來,那還得了?師父你說是不是?”


    杜若深以為然。


    這兩個小夥子,她看著也是極好的。


    “那她,想必也是你撿迴來的吧?”杜若指了指那個小姑娘。


    柯大夫早年喪妻,當了十幾年的鰥夫,一直沒有再娶,膝下更是無兒無女。


    這點杜若早就知道。


    “那倒不是。”柯大夫卻搖了搖頭,“這丫頭也是個苦命人,她老子當年跟我同在軍營效力,結果一不小心跑慢了幾步,被土匪射了個對穿,死得老慘了。臨死前拉著我的手,苦苦哀求我照顧好他的孤女,我一時心軟便答應了。”


    “女孩子家家的留在軍營不合適,所以這五年來,一直寄養在親戚家中,上個月才接過來。”


    說到這裏,柯大夫歎了口氣,“這丫頭心性純良,手腳勤快,是個難得的好孩子,早年跟著她爹也學了一些醫理,頗有天分。如今她已經年滿十五,若是隨便找個人家嫁了,總覺得有那麽點可惜,倒不如讓她跟在師父你身邊伺候,多少學點本事傍身,將來當個醫女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師父你看行麽?”


    杜若爽快答應,“行啊,這是好事嘛,剛巧也能幫得上忙。”


    患者不分三六九等,卻分男女。


    尤其是像如今這樣的封建朝代,女子求醫多有不便,醫術高明的醫女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所以很多時候為了避嫌,不得不忍受病痛的折磨。


    甚至因此而命喪黃泉。


    杜若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打算培養一批女大夫,特別是婦科跟兒科,最為要緊。


    正好,拿這姑娘來練手……


    “哦對了,她叫什麽名字?”杜若問道。


    “姓蔡,閨名蔡茯苓,你叫她小甜菜就行了。”柯大夫笑著說。


    小甜菜?還真是人如其名,圓圓的臉蛋,笑起來兩個小酒窩,看著就討喜。


    甜妹一個。


    說完徒弟的事,柯大夫接著帶杜若兩口子還有郭棗參觀大堂,耐心地解說每個細節,然後繼續領著人往二樓去了。


    一樓主要是候診跟抓藥,二樓則要清靜得多,被隔成了三個區域。


    兩間診室,外加一間靜室。


    診室不用說,是看病開方子的地方。


    靜室則是留著給杜若做手術用的,門板嚴絲合縫,比其它的門要厚實好幾倍,既隔絕了外麵的視線,隔音效果更是杠杠的。


    裏麵早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窗戶都額外加固了,不給外人半絲偷窺的機會。


    整體看完後,杜若很滿意。


    “真不錯,老柯你費心了。”


    柯大夫眉開眼笑,“師父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還沒看完呢,等看完再誇我也不遲。”


    他招唿三人下樓,推開大堂的後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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