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館外麵早已經鬧翻了天。


    上百個人堵在門口,吵著叫著要見杜神醫,推搡來推搡去的,一個個削尖了腦袋往前站,生怕自己排不上號。


    “哎呀擠什麽擠,我先來的,先來後到懂不懂?”


    “什麽先來後到,老子不認,老子就認錢!你比老子有錢,你就站前邊兒,沒錢還看什麽病,滾後邊兒去!”


    “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不講道理了?今兒我還就不讓了,你敢怎樣?”


    “唉唉唉,兩位爺先別吵吵,有話好好說。要實在爭論不下,要不……讓我先來?家中老母癱瘓在床好幾年了,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若是再治不好,媳婦兒可就要跟人跑了呀,嗚嗚嗚。”


    兩個大老爺們兒同時轉過頭來,惡狠狠地吐了他一臉,“滾!”


    還想裝可憐搶位置?


    想得美。


    今兒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讓!


    一時間吵得不可開交。


    有的說自己是重症,等不了。


    有的說自己是急症,拖不得。


    還有的直接拿著明晃晃的銀錠子嚷嚷,說自己給的診金最高,得先看。


    隨著來的人越來越多,場麵一發不可收拾,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動起了手,宛如導火索一般,迅速引發了多人暴動。


    男人們扭打在一起,掄拳頭,薅頭發,捏桃子,吐口水,精彩程度絲毫不輸給老娘們。


    唾罵聲,喊痛聲,放屁聲,不絕於耳。


    這一幕,把縣館裏麵的書生們都看呆了,好半天迴不過神來。


    “哎呀呀,你們不要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的呀!”老掌櫃急得直跺腳。


    真要打死了人,自家這縣館肯定會受到牽連。


    以後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可惜無論他怎麽喊,那幫爺們兒就是充耳不聞,完全當他不存在似的,照舊打得你死我活。


    老掌櫃急忙扯了一個夥計過來,“快,去樓上把杜娘子請下來。”


    事到如今,也隻有杜娘子能叫停這場群架了。


    杜若下來的時候,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一愣一愣的。


    這……什麽情況?


    “杜娘子,這些人都是衝著您來的,都想讓您給他們看病。這不,為了搶前排位置,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


    老掌櫃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解釋道,“您還是趕緊讓他們都停下來吧,晚了隻怕要出大事啊。”


    杜若嘴角抽搐。


    怪不得那麽多人都千裏迢迢跑來參加杏林大會呢,原來這就是第一名的待遇啊,所有人都會跑來追捧你,尊崇你,求著你給看病。


    果然有了名,利自然也跟著來了。


    不過這也太瘋狂了,所謂物極必反,任何事一旦過了頭都不是什麽好苗頭。


    杜若上前幾步,高聲道:“各位請聽我說!”


    “打死你,打死你!”


    “哎呀,你他娘的還敢咬老子?戳你鼻孔!”


    “哇哇哇哇,你摸我屁股幹啥?你個不正經的老色痞,我掏!”


    杜若:“……”


    這也沒人聽自己的呀。


    她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然後雙手放到嘴邊,做喇叭狀,發出了一聲佛山獅子吼。


    “著,火,了!”


    嘩啦,扭打在一起的男人們瞬間分開,一個個慌亂地從地上彈跳起來。


    轉頭四顧,才發現自己受騙了,連個火星子都沒有。


    隻有站在門口的那個漂亮小媳婦,正叉著腰,鼓著腮幫子,兩隻眼睛在冒火。


    眾人眼前一亮,再度爭先恐後地往前湧去。


    “杜神醫!”


    “杜神醫,您總算是出來了,先給我看診吧?”


    “我我我,我錢多!”


    杜若幹脆搬過來一把椅子,站了上去,“各位先不要急,都聽我說。首先,感謝你們的抬愛和信任,願意將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交托到我手中,隻是我目前並沒有接診的打算。”


    聽到這話,眾臉皆垮。


    所有人都是一副失望的表情,還有驚愕。


    有人開腔問了:“為什麽啊杜神醫,好不容易才在比試中贏得了第一名,卻不肯接診,這是什麽道理?”


    “就是。”其他人也附和,“難道隻是為了博個神醫的名頭不成?”


    有個別心思陰暗的,已經開始冷笑了,陰陽怪氣地說:“怕不是不肯接診,而是怕我們付不起昂貴的診金,欲擒故縱吧?”


    欲擒故縱你妹啊……


    杜若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瞥了那臭嘴青年一眼。


    青年眼神閃爍,不自在地別過了臉。


    杜若移開視線,笑著對眾人解釋道:“其實是這樣的,為了參加這次的杏林大會,我已經離家一個多月了,為免家裏人擔心,必須盡快啟程迴鄉,所以才暫時沒辦法接診……”


    哦,原來如此。


    大夥兒都聽懂了,但是不接受。


    “那我們怎麽辦,豈不是永遠都看不成病了?”


    “對啊,我家娘子不下蛋,吃了多年的藥也沒效果,還指望著杜神醫給我們送個孩子呢。”


    “杜神醫家鄉在何處,我親自上門總可以了吧?”


    “莫急,我話還沒說完呢。”杜若壓了壓手,示意大家都冷靜下來,“雖然我現在沒辦法接診,但身為醫者,治病救人是我的信仰,而鳳陽府則是我的福地,我已經決定了要留在這邊長住。”


    她笑道,“明年的元宵節之後,我會開辦一間醫館,到時候歡迎各位前來捧場。我也必定竭盡全力,盡我所能,為大家排憂解難。”


    嗡,現場頓時沸騰了。


    眾人轉悲為喜,歡唿雀躍。


    隻有剛才那個臭嘴青年臉色難看,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然而這還不算完。


    杜若又繼續發放了第二波福利,“各位既是我的第一批求診者,自然是有優待的。”


    “因為時間和精力的關係,屆時我一天最多隻能接診十位患者,所以你們可能要等很久才能排得上。”


    “為了讓你們能盡早看上病,你們現在就可以到我這兒來報名登記,我會給你們發一個憑證,有了這個憑證,你們就擁有了優先權,比其他人先輪到。”


    “而且,診金優惠兩成!”


    優先權?


    優惠?


    那還等什麽,當然要報名啊!


    人群又一次躁動起來,個個眼巴巴瞅著杜若,仿佛仰望神明。


    杜若跳下椅子,轉身進屋。


    學子們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要麻煩各位了。”現場接近兩百號人,全部登記的話,單憑杜若一個人是肯定忙不過來的。


    有顏夫子他們協助,那就快多了。


    在杜若的安排下,大家很快都忙活開來。


    兩百個人,排成十個隊伍,學子們每個人負責登記一個隊伍,效率還是很高的。


    不用半個時辰就能全部登記完。


    但最關鍵的還是憑證。


    怎麽樣才能又簡便,又不會被人偽造呢?這是個問題……


    杜若摸著下巴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


    有了!


    “小統,幫我兌換一枚印章!”杜若嘿嘿地笑,“印章的圖案用最複雜的二維碼,中間加一個我的logo,也就是‘杜’字。”


    係統:“……宿主你真奸猾。”


    杜若翻了個白眼,“什麽叫奸猾?會不會誇人,應該說明智。”


    有了這個防偽標記,看誰還有本事複製出一模一樣的,省得到時候冒出成千上萬張假憑證,那就頭大了。


    半刻鍾後,杜若的手心裏多了一樣東西。


    正是那枚印章。


    成品比杜若想象得還要完美,鬼畫符一樣的二維碼,中間嵌著一個狗爬體的“杜”字,兩者搭配在一起,滑稽又詭異。


    總而言之,很合杜若的心意。


    接著她找老掌櫃要來了十幾張白紙,剪裁成兩百張巴掌大小的紙片,請顏夫子、江夫子還有老掌櫃三人在上麵寫上號碼,從一到兩百。


    當然了,都是繁體字。


    然後拿出那枚印章,誇嚓誇嚓一陣戳,保證每個號碼上麵都有一個防偽標記。


    看著那厚厚一疊“掛號單”,杜若滿意地點了點頭。


    完美!


    為了保證絕對的公平公正,杜若將那些掛號單打亂,背麵朝上放置在桌子上,每個人依次抽一張,抽到幾號就是幾號。


    全憑運氣。


    這下終於不用再爭了,自己手氣不好怪誰呢?


    好在人人有份,隻是先看後看的問題而已,眾人都很高興。


    臨近午時,這場鬧劇終於落下了帷幕。


    人群也漸漸散去。


    縣館門前總算恢複了平靜。


    杜若也有點累了,向顏夫子他們表達了感謝之後,便準備上樓休息。


    卻在此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走進了縣館,看著杜若笑吟吟道:“江夫人,我家師父請您過去一敘。”


    ......


    少年的師父不是別人,正是溫世沅。


    溫世沅找她,杜若肯定是要給麵子的,恰好她也有事要跟溫世沅說。


    第一個便是行醫資格證。


    杜若之所以現在還不打算接診,確實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沒時間,但其實最大的問題是沒證。


    行醫不比其它,必須得持證上崗。


    否則治好了還好,若是治死了,那可是要吃官司的,搞不好牢底都要坐穿。


    所以杜若想去跟溫世沅問問,看怎麽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拿到行醫資格證,最好是在明年的元宵節之前。


    也就是醫館開張之前。


    溫世沅是杏林會的會首,這些事都歸他管。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


    便是婁氏。


    也不知道婁氏恢複了記憶沒有,杜若打算去看看。


    最好能問出點有用的信息。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兩刻鍾左右就到了,倒是不算遠。


    進了溫宅,少年直接引著杜若去了後花園。


    花園中間的石桌旁,溫世沅跟木山月正麵對麵地坐著下棋,見杜若來了,兩人立馬停下了棋局,吩咐下人把棋盤撤了,換上了瓜果點心和茶水。


    杜若早就餓了,也不跟他們客氣,吃得津津有味。


    溫世沅跟木山月相互看了眼,同時莞爾一笑。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生怕杜若噎住,木山月把茶水往她麵前推了推。


    杜若有點不好意思,“抱歉啊,來得太急,沒顧得上吃午飯。”


    溫世沅哈哈大笑,“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才對,考慮不周,偏偏這個時候讓人去請你。”


    寒暄了幾句後,溫世沅便轉入了正題。


    “你可知我為何要找你來?”


    杜若搖頭。


    她又沒有讀心術,怎麽可能知道。


    “是有樣東西要給你。”溫世沅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小小的木匣子,放到了杜若麵前,“打開看看。”


    杜若疑惑地哦了聲,伸手擰開鎖扣。


    剛掀開頂蓋,一道金光就從裏麵疾射而出,差點亮瞎了她的鈦合金狗眼!


    什麽玩意兒?


    杜若定睛一看。


    嘿,還真是金子,方方正正,造型還挺獨特的。


    杜若將它拿到手心裏瞅了好半晌,沒看出什麽端倪,於是翻到了背麵。


    隻見上麵刻著三個金燦燦的大字——


    “神醫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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