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的顏,確實十分驚豔。


    肌膚如玉石一樣晶瑩剔透,近距離看,臉上的每根絨毛都是那麽精致而恰到好處。


    尤其是那雙清澈的眼眸,似乎蘊含著天地之靈秀,不帶一絲雜質。


    再加上他纖瘦骨感的身形,以及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書卷氣,總會叫人控製不住地生出一種保護欲來。


    嘖嘖嘖,想來潘安也就這樣了吧?


    杜若一邊欣賞著自家二叔子的盛世美顏,一邊又疑惑地犯起了嘀咕。


    按理說這樣的一張臉,很容易吸引小姑娘前仆後繼才是啊。


    怎麽姑娘沒見到,盡是些老男人跟小男人呢?


    剛才那大叔就算了,估計就是覺得江湛長得俊,所以多看了幾眼。


    但是跟江湛同一間宿舍的商天佑小朋友,好像有點不對勁哦……


    “大嫂可莫要尋我開心。”江湛雖然極力掩飾,但耳朵上的紅暈還是出賣了他的窘迫,“那位大叔說的未必是我。”


    旁邊一直沒吭聲的江夫子突然插了句嘴,“不是你,難道是我?”


    江湛:“……”


    杜若憋住笑,“三叔要是再年輕個十幾歲,那必定就是您了。”


    江夫子倒是毫不謙虛,點頭道:“有這個可能。”


    他年輕那會兒,長得也是不差的,雖然比不上江墨年那個妖孽,但勉強也稱得上一句翩翩少年。


    隻是後來科考接連遇挫,傲氣都被磨得差不多了,才變成了如今這副拒人於千裏之外,冷心冷情的書呆子模樣。


    杜若正準備再調侃幾句。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喊聲,“阿湛,等等我!”


    幾人迴過頭去看。


    一個華服青年正朝他們跑過來,長得圓滾滾的跟個球一樣,身上的肉一跑一晃,十分喜感。


    可不正是扁豆豆?


    扁豆豆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氣喘籲籲,“我說阿湛,你們怎麽走得這麽快,害我一頓好找。”


    江湛不解,“有事?”


    “當然有事了,而且是大事。”說著,扁豆豆轉向了杜若,笑成了一隻發麵饅頭,“我想請你跟江大嫂還有江三叔吃頓飯,當是答謝,也當作賠罪。”


    答謝很好理解。


    但是賠罪……


    “扁公子何罪之有?”杜若不懂就問。


    “對不住江大嫂。”扁豆豆羞愧地撓了撓頭,“我知道金雀做錯了很多事,還差點殺了你,她無論有什麽樣的結局,都是咎由自取。隻是她畢竟陪伴了我好幾年,即便要死,我也不想看到她死在我的跟前。所以上次才厚著臉皮求江大嫂開口,從那位軍爺手中救下了她……”


    哦,原來指的這件事兒啊。


    杜若笑眯眯擺手,“沒關係,不用賠罪,我已經原諒她了。”


    不過杜明珠原不原諒,那可就難說了……


    扁豆豆哪裏知道杜若心裏怎麽想,見她這般寬宏大量,越發感激,“罪肯定是要賠的,恩也必須要報的,不然我睡不著。”


    想了想,自己好像除了錢,也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


    於是道:“這樣吧江大嫂,上次說的二三十樣首飾還是太少了,等迴了烏頭縣,你去甄寶軒拿五十樣首飾吧,隨便挑,我會提前跟那邊掌櫃交代好的。”


    杜若:“……”


    這娃可真虎啊。


    五十樣首飾,哪怕再便宜呢,也得上千兩銀子呢!


    你這麽能敗家,你爹娘知道嗎?


    她張口準備拒絕,扁豆豆生怕她說不要,趕緊一把扯住了江湛,“走走走,快午時了,我請你跟江大嫂,還有江三叔一塊兒吃飯去!”


    說罷不由分說,拉著人就跑。


    杜若跟江三叔對視一眼,也隻能無奈地跟上。


    剛好前麵不遠處就有一家酒樓,門頭上的招牌耀耀生輝,十分打眼。


    叫“狀元樓”。


    相比較周圍一兩層的建築,狀元樓足有五層高,宛如鶴立雞群。門口繡旗招展,圍著彩帶花環,很是氣派。


    扁豆豆一錘定音,“就這家了,看著上檔次,味道應該不差。”


    杜若等人自然也沒有異議。


    反正扁豆豆有錢,不用替他心疼。


    跨過門檻,立馬就有一個夥計迎上前來,扁豆豆大氣一揮手,“領小爺去你們這兒最好的包間!”


    夥計一愣。


    然後笑著問道:“公子想必是外地人吧?”


    扁豆豆頓時就不太高興了,“怎麽的,你們這不招待外地人?”


    “不不不,公子您誤會了。”夥計連忙解釋,“我們狀元樓最是好客,外地人也好本地人也罷,那都是咱們大昭人,大昭一家親。”


    喲,說的真好聽。


    扁豆豆斜眼瞅他,“那你還問?”


    夥計態度極好,“是這樣的,我們狀元樓在鳳陽府也算小有名氣,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商賈大貴,來了都一視同仁,這點幾乎所有的當地人都知道。所以小的才多嘴猜您不是本地人。”


    原來如此,扁豆豆懂了。


    “說來說去就一句——你們這兒沒有包間唄?”


    “正是。”


    “不過咱們店裏的環境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不信公子您看……”


    順著夥計的手指,幾個人抬眼望去。


    大堂裏的擺設極其雅致,桌子也並不多,每一桌都跟前麵隔了一道水墨屏風,既不相互打擾,又美觀大方。


    這樣一來,跟包間的效果倒也差別不大。


    扁豆豆還算滿意,“那行吧,給小爺帶路。”


    夥計將他們領到了二樓一個臨窗的位置,又殷勤地送上了菜單。


    杜若對這裏的菜還挺好奇的,於是拿過來瞄了眼。


    “獨占鼇頭”,二兩銀子一道;


    “蟾宮折桂”,三兩銀子一道。


    還有一些聽起來花裏胡哨卻又十分吉利的菜名,也不知道是用什麽山珍海味做出來的,貴得離譜。


    杜若默默放下了手裏的菜單。


    扁豆豆財大氣粗,直接說了句:“把你們的招牌菜每樣都給小爺上一道!”


    夥計的笑容越發真摯,“好嘞,客官稍等,很快就來。”


    兩刻鍾後,一道道熱氣騰騰的大菜就上了桌。


    看著那些菜,杜若整個人都麻了。


    所謂的“獨占鼇頭”,原來就是燉王八,王八腦門上頂著一片綠葉子。


    所謂的“蟾宮折桂”,就是桂魚跟一些雞啊蛋啊蝦啊什麽的配在一起,擺成癩蛤蟆的形狀。


    至於其它的菜,也都是華而不實。


    看著就沒啥胃口。


    不過人不可貌相,菜也一樣,或許味道不錯呢?


    杜若拿起筷子,嚐了幾口。


    她的表情一言難盡。


    不能說難吃吧,隻能說不好吃。要麽寡淡無味,要麽腥氣十足,真是糟蹋了這些材料,也對不起這個價格。


    杜若暗暗吐槽,不知道這狀元樓的幕後老板是哪位神仙,口味可真獨特……


    “來阿湛,這個給你,快吃快吃。”扁豆豆把那個王八頭夾到了江湛碗裏,“以你的本事,這次府試定能獨占鼇頭,一舉奪冠。”


    江湛忙道:“扁兄過譽了,府試人才濟濟,我又算得了什麽?”


    扁豆豆哈哈大笑,“你呀,就是謙虛。咱們同窗多年,我還不知道你的實力麽?你是咱們縣的縣案首,就算拿不到桂冠,必定也是前三之列,反正我先恭喜你了。”


    聽了這話,江夫子皺了皺眉。


    杜若左右瞄了瞄,提醒道:“扁公子,小聲點。”


    雖然前後桌都隔著屏風,但並不能完全隔音。


    這樣大放厥詞,萬一被有心之人聽見了,還以為江湛有什麽門路呢,所以才會如此自負。


    到時候容易招來禍事。


    可惜怕什麽來什麽,剛這樣想著,滋啦,前麵的屏風忽然被人挪開了,露出幾個人來。


    年紀都不大,約莫二十左右,個個穿著綾羅綢緞。


    一看就非富則貴。


    其中一個男人的視線在江湛身上轉了兩圈,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是哪個縣來的鄉巴佬,就憑你,也想中府案首?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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