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咋的?”曹氏半點沒有察覺出她眼裏的殺氣,還在那兒喋喋不休,“不光自己不孝順,還挑撥男人跟小叔子一起忤逆長輩,三番兩次地跟我們作對。真是的,就沒見過這樣的侄媳婦,沒一點教養。”


    說著往閻婆子那邊努了努嘴,氣哼哼地說:“看見沒有?老人家頭發都白光了,都是被你家外甥女給氣成這樣的!”


    鄭老舅也不急著走了,從腰間摸出了煙杆,點著吸了一口,吐出一縷煙圈。


    然後在桌上敲了敲,好整以暇地道:“還有什麽?親家伯母一塊兒說了吧。”


    “是啊親家伯母,我們家阿蠻還做了哪些惡事,你盡管說出來。”鄭舅母雙手搭在腿上,似笑非笑。


    瞅著兩人這態度,閻婆子直覺有些不對勁,馬上張口阻止,“行了,過去的事就算了,不用再提了。”


    “為啥不提?”曹氏卻以為閻婆子是在給杜若留臉麵。


    杜氏那個小賤人,害得自家那麽慘,還留個屁的臉麵。


    她越發來勁了,挪到了鄭舅母邊上的位子,掰著手指頭一件一件的數落杜若的罪狀。


    “親家舅母你聽我說啊,她做的那些壞事,便是一天一夜也說不完!


    進門第二日,屁股還沒坐熱呢,就在吃食裏麵下毒,差點沒讓我跟她祖母拉死過去。


    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又把眼睛盯上了我們家宗寶,放狗把我兒子的腿咬了碗大一個洞,到現在還留著疤呢!


    這些也就罷了,我們就當她年紀小不懂事,也不跟她計較。


    結果你猜怎麽著,她還得寸進尺了,竟然收買族長,訛詐了我們大房五畝上好的肥田啊!


    你說說,這是人幹的事兒嗎?簡直是喪盡天良,缺德到家了,遲早會遭報應的……”


    話還沒說完。


    鄭舅母直接揚起粗糲的手掌,啪啪給曹氏來了個左右開弓。


    打了個曹氏措手不及。


    曹氏被打懵了,捂著臉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倒是閻婆子早有提防,不過也沒料到鄭舅母會突然發難,直接動起了手。


    “親家舅母,你這是做什麽?!”閻婆子豁然站了起來,瞪著眼睛質問鄭舅母。


    “我做什麽?我還想問你們做什麽呢!”


    鄭舅母冷笑道,“平日裏欺負阿蠻就算了,如今還當著我們的麵顛倒是非,惡人先告狀,編排她的不是,真以為我們這些娘家人都是死的不成?”


    曹氏這會兒終於迴過神來了,嗷的一聲撲了過來。


    “你這個潑婦,我跟你拚了!”


    鄭舅母也不怵她,先是往旁邊一閃,接著十分熟練地揪住了曹氏的頭發,抓著她的腦袋就往牆上撞。


    “我外甥女還輪不到你這個隔房的伯母來說三道四,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對她指手畫腳,使來喚去。呸,我吐口唾沫釘死你個狗拿耗子的賊婆娘!”


    兩人雖然都是幹慣了農活的,但曹氏長得又瘦又小,幹巴巴的。


    鄭舅母比曹氏高出了一個頭,而且骨架也寬得多,自然力氣也就大了許多。


    況且她那個“賴夜叉”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上陣能打架,下地能撒潑,隻是不輕易出手而已。


    如今被惹怒了,哪裏還會給曹氏好果子吃。


    曹氏被撞得兩眼冒金星,掙又掙不脫,隻能發出淒慘的叫聲。


    閻婆子見狀,老臉都綠了,揮舞著棍子往鄭舅母身上打去,“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


    棍子還沒上身,就被鄭老舅半途截住了。


    鄭老舅皮笑肉不笑,“親家奶奶,您年紀大了,還是別動手的好。萬一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們可賠不起。”


    閻婆子氣得心梗,厲聲叫道:“蓮兒,還不趕緊出來幫忙,要等你娘被打死才肯出來麽?”


    江蓮兒這下不能當聾子了,縮頭縮腦地從西廂房裏跑了出來。


    看到鄭舅母那副兇狠樣,她也不敢上前,隻在旁邊跺著腳喊:“你放開我娘,快放開我娘!”


    鄭舅母充耳不聞,反而撞得更狠了。


    曹氏的額頭上很快起了一個大包。


    眼看女兒沒屁用,她隻好把希望寄托在了兒子跟兒媳身上,“宗寶!金枝!你們快出來救救娘啊,娘要沒命了呀!”


    兒媳婦長得跟頭熊一樣,伸個手指頭就能把這個潑婦揍趴下,哼!


    新房裏,江宗寶蹭的坐了起來,急吼吼下床。


    身旁的郝金枝像提小雞兒似的,一把將他提溜了迴去,“不許去,給我乖乖躺著。”


    “還躺?再躺下去我娘就要死了!”


    “死就死了唄,正好吃席。”郝金枝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江宗寶:“……”


    他氣急敗壞,“老子要休了你!”


    郝金枝一個翻身壓在江宗寶身上,惡狠狠道:“你要敢休了我,我就敢廢了你。”


    說完啪啪就是兩個耳刮子,直打得江宗寶哭爹叫娘,哀嚎不止。


    郝金枝鄙夷地吐出幾個字:“沒種的男人。”


    誰讓曹氏不積口德,大清早的就在那兒叫魂來著?什麽立規矩,什麽洗衣做飯伺候長輩,剛進門就這樣一副惡婆婆嘴臉,以後還有自己好日子過?


    打死才好呢,到時候訛上一筆喪葬費,反正杜氏有的是錢。


    小兩口緊閉房門,裝聾作啞。


    見求救無門,曹氏終於沒忍住哭了出來,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鄭舅母這才放開了她。


    “警告你啊,以後離我外甥女遠一點,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說完,跟鄭老舅交換了一下眼色,夫妻倆走到牆邊,提起那隻老母雞,還有雞蛋跟布往外麵走了。


    曹氏吃了這麽大的虧,哪裏甘心,把眼淚擦幹,抄起門後麵的掃帚就追了上去。


    “站住,給老娘站住,老娘今兒饒不了你們!”


    鄭舅母腳步一頓。


    曹氏反倒愣住了,這麽聽話?


    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看到那潑婦撕破了自己的衣裳,又把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全部扯得亂七八糟,然後彎腰從地上抹了一手灰塗在自己臉上。


    再之後,拿過她男人手裏的老母雞跟雞蛋還有布匹,一股腦兒扔到了外麵。


    老母雞慌了,嚇得咯咯咯的亂叫,雞蛋碎了一地,布也髒了。


    那潑婦也順勢滾了出去,坐在地上拍著大腿,高聲哭鬧起來。


    “沒天理啊,好心好意來拜見,卻被人打出門了呀!江家大房好大的威風啊,不把我們這些親戚當人看啊,可憐我那外甥女啊,被人欺負無人理啊…”


    曹氏:“……”


    到底誰打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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