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有關?杜若頓時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說了你可別上火啊。”麻五媳婦拍著大腿直樂,“江漓家的,說不定你很快就會有個後爹了,哈哈哈哈。”


    杜若疑惑,“後爹?”


    見她一臉呆滯,對麵的婆娘接過話來,“那可不,你們家不是賣藥材掙了大錢麽?咱村兒那幾個老光棍聽到這消息都瘋了,見縫插針地往你娘跟前湊,大妹子鄭娘子叫得可親熱了,要不是你家的狗太兇,隻怕還想鑽你娘房裏去呢!”


    “……”杜若一整個大無語。


    村裏確實是有那麽一幫子閑漢,要麽是因為窮娶不上媳婦,要麽是媳婦死了沒錢續娶。


    這陰陽一失調,人就容易睡不著,所以一天到晚的在村頭地尾遊蕩,除了看熱鬧啥正事兒都不幹。


    沒想到人窮誌不短,居然盯上鄭氏這塊唐僧肉了。


    “我娘最是守規矩的人,隻怕他們是白費心機。”杜若語氣淡淡。


    婆娘們也都一臉鄙夷。


    “虧得他們敢想,以為你娘是棄婦就低人一等,是個男人就行麽?”


    “就是,什麽香的臭的都敢往前湊,也不怕熏著人家。”


    “他們哪裏是奔著人去的,分明是奔著那白花花的銀子去的!”


    麻五媳婦說得最直白,“江漓家的,你可得替你娘好好把把關,千萬別引狼入室,到時候人財兩失,哭都沒地兒哭去。”


    杜若笑笑沒做聲。


    這些事不用別人叮囑她也知道,鄭氏是原主最放心不下的牽掛,想打鄭氏的主意,想得倒美。


    說話間,牛車已經進了龍泉村。


    江夫子跟江湛早就在村頭的柳樹下等著了,幫著把那幾個大包袱拿下來提在手裏,三人踩著夕陽的最後一點尾巴往家趕。


    遠遠的,就看見江家二房的院牆外探頭探腦地站著一個男人。


    大概三十來歲的樣子,頭發亂得像個雞窩,穿著髒兮兮打著補丁的衣裳,腳上的鞋還破了一個洞,露出了黑乎乎的大腳趾。


    走近了,還能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汗臭味。


    杜若跟江湛對視一眼。


    確認過眼神,不是什麽好人。


    正想開口質問,就聽江夫子冷著聲道:“苟老七,你在這做什麽?”


    苟老七被這聲兒嚇了一大跳,匆忙迴過頭看。


    “是夫子啊。”他訕訕地笑,“沒幹啥,就隨便看看。”


    杜若翻了個白眼,“那你可真夠隨便的,就差翻我們家牆裏邊去了。”


    苟老七看了她老半天才認出來,老鼠眼裏頓時閃過一抹驚豔,不過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杜氏就算了,他可沒那個膽子,江漓肯定會剝了他的皮喂狗的。


    他還是更想當江漓現成的老丈人。


    “哈哈,是江漓家的啊。”苟老七從破舊的衣服裏麵掏出了一把亂七八糟的野花兒,舔著臉道,“你放心,我沒啥壞心眼兒,就想把這花兒送給你娘……”


    “我娘不喜歡花,你趕緊走,不然我可叫狗了啊。”杜若很是沒好氣。


    鄭氏要真接了這花兒,以後還能說得清嗎?


    苟老七摸了摸腦袋,嘟囔道:“不可能啊,我看你娘的袖子上就繡著小黃花啊,怎麽會不喜歡呢?”


    杜若忍無可忍,喊了聲:“鐵蛋!”


    鐵蛋沒出來,倒把鄭氏叫出來了。


    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女兒,鄭氏又驚又喜,忙上前從上到下地檢查了一遍。


    “咋樣,都順利麽?”她急急地問。


    杜若笑道:“放心吧娘,一切都好。”


    說著從江夫子手裏接過那個大包袱,“謝了三叔,幫我拿這一路,改天我做幾個南瓜餅給你當謝禮。”


    江夫子默了默,然後開了口,“就明天吧。”


    杜若:“……好。”


    她叫上江湛,三人正準備進屋去,那苟老七卻莽撞地衝到了鄭氏麵前,“鄭娘子,這是我特意去山上采的,送給你!”


    花兒早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加上捧著花的那雙手指縫裏全是黑黢黢的汙垢,越發令人不適。


    鄭氏急忙往後退,又氣又惱。


    “我已經說過了不想再嫁,你再這樣糾纏,當心我叫我女婿抓你!”


    江漓這個捕頭的名號還是管用的,苟老七當時就有些慫了,嘴上卻仍然不甘心地嚷嚷著:“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店了,你又不是什麽黃花大閨女,而且還是被男人休迴娘家的,我願意要你就該偷著樂了,怎麽還趕人呢……”


    啪嗒,江湛把兩個包袱扔地上了,轉頭四處尋找板磚。


    沒等他找到,杜若已經一腳踹到了那普信男的膝蓋上,將他踢了個趔趄,“滾,有多遠滾多遠!以後不許出現在我家十尺之內,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想到李耀祖跟古大夫的下場,苟老七也不敢得罪她,瘸著腿罵罵咧咧地走了。


    “娘,他這幾天一直在騷擾你嗎?”杜若扭頭問道。


    說起這個鄭氏就頭疼,“哎,別提了,天天扒牆頭,趕都趕不走。”


    其實不止苟老七一個,還有好幾個男人,隻是苟老七最不要臉。


    本來鄭氏是想讓鐵蛋嚇唬嚇唬他們的,誰知道那些人早就算好了,每次都是等鐵蛋出了門才來,簡直煩得要死。


    “無妨,小事一樁。”江夫子背著手說道。


    杜若好奇地問道:“莫非三叔有什麽好點子?”


    江夫子看著她,“再加十個綠豆糕。”


    杜若:“……”


    她噗嗤笑出了聲,伸出五根肥爪子,“五十個,保管讓您一次吃個夠!”


    江夫子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徐徐說道:“所謂打蛇打七寸,挖樹先挖根,要想徹底解決這件事,隻要讓他那邊的族長出麵就行了。”


    族長的話,料想苟老七也不敢不聽。


    碰巧,苟家族長兩個最出息的孫子都在自己的學堂裏讀書,所以隻是帶句話的事。


    聽完江夫子的解釋,杜若立刻就懂了。


    “好一招隔山打牛,高!”她忍不住朝江夫子豎起了大拇指。


    眼看天已經徹底黑了,鄭氏連忙帶著女兒進屋。


    江婉聽見動靜也從房間裏跑了出來,拉著自家大嫂和二哥問東問西。


    沒多久,鄭青禾跟江晟也帶著狗子從地裏迴來了。


    春花也已經做好了飯。


    飯桌上,杜若把這次縣裏的見聞有選擇性地講了一遍,她講得繪聲繪色,聽得幾個沒見過世麵的大人孩子一愣一愣的。


    當然了,有些事肯定是不能說的。


    比如江湛考場被人誣陷;比如自己給杜明珠送毒蟑螂這些。


    不管怎麽樣,她在鄭氏心目中善良可愛乖乖女的人設絕對不能崩。


    ......


    隔天家裏就準備移栽辣椒苗了。


    在杜若去縣裏陪考的這段時間裏,鄭青禾跟江晟已經把大房那三畝地翻好了。


    之所以能這麽快,說起來還真是多虧了鐵蛋。


    全村有牛的人家不多,基本上都是十來戶人家供著一頭牛,輪到農忙的時候,光是他們自己人都不夠用的,哪裏還有空把牛借給別人。


    江晟也不好張這個口,於是想到了狗子。


    狗子一開始是拒絕的,它不是人,但自家小主子這蠢哥哥是真的狗,居然想把它當牛使。


    考慮過它身為一隻狗的尊嚴了嗎??


    不過看到江晟跟鄭青禾翻地翻得兩手起泡的時候,狗子還是心軟了。


    得,就當狗爺欠你們的!


    狗子終究還是認命地拉起了犁,為了避免更多村民圍觀,它跑得飛快,江晟好險沒拉住,最後不到一個時辰就把地全翻完了。


    自此之後,經常能聽到村裏人訓狗,“你除了看門跟抓耗子還會幹啥?你看人家鐵蛋,還會犁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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