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


    “噶噠,噶噠……”


    支配劇場內,一個人偶掙紮著從殘骸中爬起,低頭看著地上散落一地的人偶殘肢。


    那些,曾經屬於它的同伴們。成功了,一切都成功了。


    所有人的集合,比任何力量都要強大。


    所有人的犧牲,換來了一個人的重生。


    現在它們要做的,就是…繼續迴到那個舞台,繼續它們的表演:“嘿嘿嘿…這是…千人共同的舞台…線,已經纏到你的身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黑暗的潮水將少女包裹,一切都消失不見的感覺,在這之中卻有著一股異樣的安心感,空間的延展陷入停滯,時間的流動近乎靜止,連【自我】的邊界也在此刻變得模糊。(下麵的劇情詳見官方漫畫《第二次崩壞》)


    少女在黑暗中做著夢,這個觸感似曾相識,無數個夜晚,她一次又一次被拖入這場夢中,在夢裏,命運被剪成支離破碎的片段,像細沙一樣傾瀉而下,又迅速從指尖溜走…


    “好疼!”


    “好疼好疼啊!!!”


    淚水不斷地湧出眼眶,將視線模糊。


    “這個實驗體也不行了啊…”男人一邊失望地說著,一邊加大了研究劑量,劇痛從少女的全身傳來,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著,哭嚎著想要逃脫。


    “媽媽…好痛,我好痛……”


    “媽媽,媽媽……”少女試探地碰了碰一旁同伴的肩膀,但傳來的隻有冰冷僵硬的觸感:“貝拉…”


    “貝拉?”少女很快發現了朋友的異樣,拚命搖晃著女孩已經冰涼的軀體:“貝拉…醒醒啊貝拉!”


    “貝拉,貝拉……嗚嗚嗚嗚……”


    “不要……我不想要這樣……”


    “我不想死!我要讓那些欺騙利用我的人都付出代價!”


    ……


    “站住!”


    “別讓實驗體跑了,抓住她!”


    “你們這些騙子…騙子,都是騙子!!!”


    “魔鬼,我要殺了你們!!!”


    “這家夥…我的手…不…不要!”警衛在抓住少女的一瞬間以後馬上便鬆手,驚恐地看著正在凋零分解的左臂:“誰來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騙子,我會殺了你們,你們全都給我去死!!!!”


    “咻!”


    “啊!!!!!”


    “唰!”


    “不要,放我走,不!!!!!啊啊啊啊啊!!!”


    “我會把那些虛偽,自私的大人們加諸我的痛苦,成百、上千、數萬倍地還給他們!!!”


    這些都是…西琳的記憶麽?


    一股難言的苦澀湧上西琳視角的經曆者,琪亞娜的心頭:是西琳遭受的痛苦和複仇的欲望,讓她變成了空之律者…


    我能感受到,她憎恨人類的強烈心情,也能感受到那股藏於她心底的…悲傷。


    夢,還在繼續。


    那一夜,巴比倫實驗室成為了真正的地獄,獲得力量的西琳將過去許下的願望一一實現,逃離了那座人間地獄,扔掉了【實驗品】的名字,然後……


    “對不起…我知道,你遭受了很過分的對待。”


    浮在空中的女王凝視著地麵的小個子修女,不屑地嗤笑一聲:“現在才想起來,才來假惺惺地道歉嗎?太晚了…太晚了!”


    “如果我能早點發現…如果我能早點去解救你們——”


    “……”西琳沉默,她認識這名女孩,過去就是她救出了被關押起來的孩子們,律者還記得少女曾笑著對她們伸出手,說……


    【請你們相信我,跟我來吧!】


    ………


    【相信】。


    到頭來,她曾無數次【相信】那些看起來“和藹可親”的研究員,結果是什麽?


    ……


    貝拉…


    “相信…”


    身體好疼……


    “哼哼哼……”


    媽媽…


    “等等。”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西琳麵目猙獰地死死瞪著德麗莎的胸口上那個圖案:【天命】。


    “女武神…那些該死的大人們曾經笑著對我說,在我們身上做的實驗,是為了製造女武神的聖痕。是你們…都是你們害的!”


    “我才不是你們的犧牲品!”


    西琳甩出無數立方體,砸向了下方的天命與逆熵聯軍。


    “六點鍾方向有崩壞獸,迴避,迴避!”


    “律者失控,重複,律者失控!”


    “銀色子彈0314,準備發射!!”


    畫麵一黑,很快便停滯。但女孩的記憶並沒有終結於此。她所侍奉的【神】又一次眷顧了她,將未被期許的祝福交予她的手中。


    律者的夢境再度延續下去,像曾經那樣,朝著目不可視的遠方繼續延伸,席卷,吞納萬物…


    “你是酒喝多了嗎?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出來了?”塞西莉亞一掌拍到齊格飛的額頭,門外的西琳則狐疑地看著齊格飛被妻子一通亂訓。


    這…這也是羽毛的力量?他們把我當成女兒了?哼,正好,就讓我在這裏把你們都……


    “來西琳~”塞西莉亞端起托盤笑眯眯地遞給西琳:“這是專門留給你的蛋糕~”


    “蛋糕?”


    我記得媽媽活著的時候,帶我吃過一次…隻,隻嚐一口的話…


    唔…這個味道……真好吃,就像是…那時候的味道。


    塞西莉亞把西琳領進房,梳理著她腦後的紫發:“對不起哦西琳~這兩天讓你寂寞了,所以明天,我們就一起去逛街吧~”


    “逛…逛街?!”


    第二天。


    我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我沒有殺掉他們?他們根本不是我的父母!


    算了,這裏是我創造的幻境,隻要我想,隨時都能動手,不用急於一時。就先看看他們要耍什麽花招。


    平凡而幸福的日常…


    如果沒有遇上崩壞,如果媽媽沒有死…我也能擁有這種幸福嗎?


    “呀!我的女兒真有眼光(☆_☆)!”塞西莉亞拉著換上新衣服的西琳在試衣鏡前轉來轉去,笑得合不攏嘴:“你穿著這身衣服,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來,快讓媽媽抱一抱~”


    “!”


    “等等!不行,不、不要抱我,我不想被抱著!”


    剛剛我在想什麽?我一定是瘋了…居然有那麽一瞬間,渴望她懷抱的溫暖,那個女人,並不是我的媽媽啊…


    這時,突如其來的爆炸巨響,伴隨著強烈的衝擊波猛烈襲來,將附近建築上的玻璃悉數震碎。


    “爆炸?”西琳看著飛來的玻璃渣撇撇嘴:“就這種小玻璃渣、休、休想傷到我!”


    “西琳,危險!”一個身影猛然將西琳推開:“你在做什……?!”


    “不要怕,媽媽會保護你的~媽媽在這裏,就在你身邊~”


    “……ich liebe dich,西琳。”


    “媽媽……”


    ………


    羽渡塵的幻境破碎後。


    “騙子,騙子…你這個騙子!”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女兒了!你騙我!!”西琳懷著滿腔失落與憤怒,握著亞空之矛指向塞西莉亞。


    “西琳…你聽我說…”


    “你明知道我不是你女兒,還裝成關心我的樣子,偷偷接近我……”


    “果然,你的目的就是要消滅我,你和其他人都一樣,都是騙子!”


    “不是的西琳,我其實…”


    “可惡,可惡,你們都給我滾開!”


    “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


    雖然隻有一點,但西琳的殺意減弱了,比起憎惡,她心中更多的是失望和憤怒。


    西琳…


    在又一場惡戰過後,耗盡體力的西琳躺在地上,無神地看著陰沉的天空。


    “…我死了嗎?”


    “什麽都感覺不到了,隻有寒冷……到最後,我都隻是…孤身一人啊。”


    “媽媽,我好冷…媽媽……”


    一雙手輕輕托起了西琳的頭,白發女子溫柔地將她擁在懷中,周圍是無數正在鑽出地麵的粗大的樹藤。


    “沒事了西琳,沒事了…”


    “西琳,可憐的孩子,我從沒想過要欺騙你…在幻境中,我看到了你的孤獨和痛苦,我是真的想成為你的媽媽,補償你失去的東西。”


    “可惜,那個時候,我什麽也改變不了…”塞西莉亞抬頭看向遠方,有幾個光點正穿過雲層朝著這裏飛來。


    崩壞能裂變彈。


    “至少,在你生命的最後——”


    “讓你可以感受到溫暖吧。”


    “西琳,ich liebe dich。”


    ……


    【ich liebe dich】……


    “哈!”琪亞娜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著氣。


    “……”


    “西琳……媽媽……”


    琪亞娜低頭看著自己被冷汗浸透的睡裙,下床走向了浴室……


    “布洛妮婭!”


    布洛妮婭轉頭看著穿著露肩背心,脖子上搭著一條白毛巾,頭發還濕漉漉的琪亞娜叫住自己,也轉過身:“早上好,笨蛋琪亞娜。”


    “布洛妮婭,你手裏抱著那一筐彩帶幹嘛呀?今天是什麽特殊日子嗎?”


    “笨蛋琪亞娜忘了嗎?雖然距離7月3日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愛因斯坦博士覺得還是有必要今晚為逆熵成立60周年舉行晚宴。”


    “誒?不好意思…我給忘記了嘛,嘿嘿…”


    “琪亞娜怎麽一醒來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啊?”琪亞娜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著還沒有烘幹的頭發,打著哈哈:“那什麽…我沒事~”


    “唉…”


    “看那副表情,我又害你擔心啦…”琪亞娜抱歉地笑笑:“其實我沒打算瞞著你們的,畢竟我已經答應你們不會什麽事都自己扛了嘛,隻不過,這件事情有點複雜,我還沒組織好語言。”


    “布洛妮婭不介意的,”布洛妮婭索性將手裏抱著的紙箱放在一旁:“笨蛋琪亞娜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一點一點講出來就好。”


    “那好吧…布洛妮婭,可能有些突然……你覺得…西琳是個什麽樣的人?”


    “西琳?是指引起第二次崩壞的空之律者西琳嗎?”


    “嗯…”琪亞娜誠實地點點頭:“在夢裏,我一遍又一遍地經曆著她曾經的記憶,西琳是律者,是人類的敵人,可那夢中更多的卻是遺憾。世界給予她痛苦,她就以仇恨和善惡對待他人;但也有人給予過她愛,令她展現出一點點微弱的善意…”


    “啊,抱歉,這麽說感覺像是在為她辯解一樣,也許是我被那些記憶影響過深了吧,看來我還得多加努力呢……”


    “咦?”琪亞娜伸手接住了拋來的軟糖。


    “琪亞娜不需要為此道歉,布洛妮婭很高興你願意講出心中的煩惱,”布洛妮婭搖頭,自己也拿出了一顆軟糖吃下:“是西琳引發了第二次崩壞…布洛妮婭的父母,就死於那場災害。”


    “你恨她嗎?”


    “如果說完全不恨,那應該是謊話吧,但那些災害都是布洛妮婭懂事以前的事了,說實話並沒有什麽實感,第二次崩壞以空之律者西琳的死亡作為終結,她已經付出了該付的代價,所以,布洛妮婭的恨已經結束了。”


    “布洛妮婭倒是覺得琪亞娜的話沒錯,每個人都是一麵鏡子,倒映出世界在他眼中的樣子,布洛妮婭還在當雇傭兵的時候,就像一把沒有感情的兵器,對世界隻有冰冷的殺意。”


    “後來,是可可利亞媽媽把布洛妮婭帶迴了孤兒院,是希兒告訴了布洛妮婭什麽是家,人生中原本就有許多的可能性,一個人在成長過程中接觸到的人,會影響他,改變他,讓他走上不同的路。”


    “無論是西琳還是布洛妮婭,每個人,都是如此。支配之律者不也正是利用了這點,激發人心中的負麵情緒,以此來利用他們危害世界的嗎?”


    “我…我是不會屈服於負麵情緒的!”


    “沒錯,這正是人性的強大之處,不過,如果你指的是藏在你身體裏、被奧托喚醒的那個【西琳】,那麽布洛妮婭討厭她,因為她給琪亞娜帶來了痛苦,不止是布洛妮婭,笨蛋盛玖也是如此。”


    “謝謝你,布洛妮婭。”


    “…像這樣坦率地說出心中所想,坦率地道謝,總感覺像是變迴了以前的琪亞娜呢~”


    “哼哼,我也覺得,還是這樣更適合我嘛?????><)? !”


    “對了布洛妮婭,我想問問你,我們消滅支配之律者過後,你的權能有重新恢複嗎?”


    “……暫時還沒有。”


    “啊?為什麽會這樣子??”琪亞娜也很好奇:“我們不是應該已經消滅所有的人偶了嗎?按照道理那群家夥應該已經把權能重新還給你了呀~”


    “…布洛妮婭也不明白,還是等今天晚上的晚宴結束過後再去請教一下兩位博士們吧~布洛妮婭要去幫忙了,迴頭見,笨蛋琪亞娜。”


    “迴頭見~哎對了布洛妮婭,你有看見大笨蛋嗎?”


    “笨蛋盛玖應該和愛因斯坦博士待在一起。”


    “ok!”


    琪亞娜迴到房間吹幹了頭發,打開房間的衣櫃四處翻找著:“晚宴嘛……那我可得換件漂亮點的禮服,大笨蛋還沒有見過我穿禮服的樣子呢~”


    “穿點什麽好呢?我看看……啊,這件衣服是……”


    “好,那就選這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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