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這裏…好多血…”


    “嘿!”


    禦靈刀與忠忍武死士的雙刀砍在一起,死士的雙刀頃刻間便結冰,碎裂,櫻看準時機一腳踹斷了死士的脖子,將希兒插在地上的鐮刀拔出遞給了個子嬌小的女孩:“希兒,保護好自己,我去救鈴!等我把她帶迴來,我們就離開這裏!”


    “好的櫻姐姐~”


    櫻色的身影在走廊中疾馳,她的身影掠過一扇又一扇鐵門,愈演愈烈的警報,不斷刺激著櫻的神經。


    “就快到了…再快一點!!鈴,你在哪裏?”


    “啊…找到了,769…767,鈴的房間就在前麵!我來了,鈴!”


    櫻拉開了關押著自己妹妹的房間的大門,朝房間深處………


    血。


    滿地的血。


    牆上,地板上全是血。


    已經失去了氣息的少女倒在血泊中,空氣中彌漫著血的味道,眼中的景象衝擊著大腦,在意識深處留下深深的烙印。


    那一刻,櫻就像靈魂被人一下抽走,直接坐倒在地,眼中的高光瞬間消失,呆呆地盯著妹妹的屍體,發不出一點聲音,一瞬間,驚訝,悲傷,難以置信,絕望,情緒全部湧上少女的心頭,讓她一時半會無法接受事實。


    一分鍾以後,盛玖帶著希兒向著這邊快速跑來,“希兒,你確定櫻之前就在這裏嗎?”


    “嗯!希兒確定,剛剛櫻姐姐就是往這個方向跑的!”


    “看到她了,我們走!”


    “櫻,我們——”


    盛玖正想詢問櫻的情況,自己也看見了房間內的慘狀,臉色一沉。


    “怎麽了,盛——啊!!”


    “不要看!”


    盛玖擋在了希兒的視線,自己也撐在牆壁上,握緊了拳頭:“………”


    “…她…她…”


    希兒的小臉煞白,捂住了嘴,不讓自己說出後半句話,但顫抖的聲音還是不斷從她的指縫間流出:“怎麽會這樣……是誰做的……”


    觸目驚心的傷痕訴說著女孩最後時刻的絕望,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麽樣的畜生會做出如此惡魔的行徑,但就算知道這是誰,也已經毫無意義了。


    “如果我能再快一點……”


    “櫻姐姐…”


    【她現在什麽都聽不見,你和她說什麽都沒用了~】


    “呃啊………”


    死士的嘶吼聲從入口處再次傳來,盛玖與希兒對視一眼,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希兒,她需要時間,我們必須為她爭取時間!”


    “好的!”


    二人舉起武器正準備消滅來犯之敵,赤紅的烈焰席卷而來,將死士燒作灰燼,在空中消散。


    “是你!”


    “凱文?卡斯蘭娜!”


    火焰風暴的中央,白發男人拿著那把眼熟的大劍,朝幾人走來。


    凱文的目光掃過希兒與盛玖,讓他們感受到一陣猛烈的壓迫感,其中較為弱小的希兒已經開始小口喘氣,盛玖悶哼一聲,釋放自己的氣息抵住了凱文的威壓,讓希兒得以緩解。


    不過,在確認了死士群已全部消滅幹淨後,凱文收起大劍,劍上的烈焰也熄滅。


    “櫻……”


    坐在地上的少女沒有迴應凱文,仿佛與她死去的妹妹一起,掉進了某個看不見的深淵中。


    凱文本以為她會詫異,疑惑,憤怒,哭嚎,他想象過無數種可能,但現在,櫻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任憑旁人如何唿喚都不願醒來。


    “………”凱文輕輕搖搖頭,接通了通訊頻道。


    “梅,這裏是凱文,地下33層的死士都清理幹淨了。”


    “辛苦了,其他樓層的死士也已全部消滅,律者本體有任何反應嗎?”


    “……沒有異常。”


    “還不能斷定危機已經解除,繼續觀察,支援會馬上趕到。”


    “收到。”


    “你們想幹嘛?不要傷害櫻姐姐!”


    “老頭,你想幹嘛?”


    凱文望著麵前的二人歎了口氣,自己先開口道:“第十二律者的能力,是在死亡瞬間釋放出大量通過空氣傳播的侵蝕性病毒,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基地裏的守衛擅自處決了她,卻因此喚醒了律者。”


    “沒錯,這場死士危機,就是因他而起的。”


    “那又如何?”盛玖指著鈴的遺體對著凱文怒吼:“你看不見嗎?那個女孩生前遭到了怎樣的虐待?這是赤裸裸的虐殺!如果不是因為那些士兵情況會變成這樣嗎?”


    “……”


    “這並不是鈴的本意!”希兒也鼓起勇氣站到了對峙的二人麵前:“如果那些軍人沒有殺她,這場悲劇就不會發生!”


    “你們不明白,”凱文的臉色依舊冷若冰霜:“就算阻止了那些軍人,也早晚會有其他人,其他事,成為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當鈴被選中成為律者的時候,她的結局就已經注定,這就是崩壞……”


    凱文的拳頭被攥緊,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但身體的顫抖卻將他的痛苦和憤怒暴露無遺。


    “所以,這就是鈴應該被那些禽獸殺死的理由嗎?迴答我,凱文。”


    盛玖與凱文誰也沒有退讓一步,就這麽冷冷盯著對方,這時,凱文的對講機突然傳來梅焦急的聲音。


    “凱文…凱文,能聽得到嗎?”


    “怎麽了梅?”


    “出事了,律者還沒有被消滅!”


    “你說什麽?”


    “基地內的係統受到了病毒攻擊,防禦係統被徹底攻陷了,所有的設備和機甲都落入了對方的控製,它現在在進一步奪取所有核彈發射井的控製權。”


    “第十二律者…是一種擁有自我意識的究極病毒…這才是侵蝕之律者的…真正姿態………”


    梅的聲音突然中斷,任憑凱文怎麽唿叫對講機也再也沒能傳達出博士的通訊信號。


    “…!通訊係統也癱瘓了!”


    “哐當!”


    “怎、怎麽迴事,房間的門都關上了??”


    凱文與盛玖對視,同時點頭示意,接著盛玖轉向了希兒:“希兒,這裏很危險,你快帶著櫻去安全的地方!律者的攻擊還沒有結束——”


    “鈴,還活著嗎?”


    “?”


    櫻呆站在原地,失神地看著凱文與盛玖。


    “凱文,她在哪裏?”


    “櫻,你想做什麽?”


    “我要去找她。”


    “你瘋了嗎?她已經不是鈴了!”


    “櫻姐姐…”希兒拉住了櫻的衣角,眼中滿是哀求之色:“那裏很危險,你會…你會…!”


    “正因為很危險,我才要去,你不會阻止我的,對吧?她…需要我。”


    眼淚順著希兒的下巴落下,掉進了地麵的血泊之中:“那…希兒要和你一起去!”


    “別開玩笑了!”凱文激動地抬手:“鈴已經死了!”


    “等等,櫻!不要——”


    反應力遠超常人的盛玖與凱文都捕捉到了櫻悄悄搭在禦靈刀刀柄上的手指,兩個人同時衝向了櫻,可是終究還是晚了零點一秒。


    “希兒,對不起。”


    “唰——”


    刀鋒出鞘,櫻的一擊將空間徹底凍結,時間遲滯,意識飛散,一切都趨於靜止,希兒徹底停在原地一動不動,凱文與盛玖則在這個空間中的速度被無限延緩,略微靠前一點的盛玖在短短數秒的時停中已經快要夠到櫻的飄帶,最後卻眼睜睜看著櫻的殘影消失在眼前。


    “希兒,保重了……我們的同行到此結束,祝願你…能夠和你的姐姐重逢……盛玖先生,謝謝你願意為了櫻挺身而出,這份情誼……恐怕隻有櫻用自己的來生來償還了…”


    “櫻!”


    時間繼續流逝,希兒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一臉疑惑:“發生了什麽,櫻姐姐呢?”


    “……她走了。”


    “我們必須去救她,她會死的!”四個幻影出現,盛玖立刻轉身就要往外麵跑去。


    “等一下………”


    “愣著幹嘛?”盛玖不可思議地迴過頭:“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有那個必要了………”


    “嘀。”


    過了一小會,梅的聲音奇跡般重新接入了頻道中。


    “凱文,我成功了。”


    “律者中了陷阱,被隔離程序困在了主控係統中,我會想辦法把她轉移到黑匣子裏。”


    “……凱文,怎麽了,能聽見我說話嗎?”


    “…抱歉,梅,能給我一點時間嗎……我有些事要處理……”


    地下30層,櫻靠在牆上,鮮血從她全身遍布的傷口中湧出,狐狸耳朵耷拉下來,禦靈刀的藍光也黯淡,喪失了刀身原有的光澤。


    “凱文……盛玖還有希兒…嗎……”


    看見來人,櫻慘白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戰士倒在一望無際的金屬殘恆中,宛若廢墟中的孤花。


    她最珍視的吊墜,已同她的身影一同凋零。


    希兒捂住了自己的嘴,拉起了櫻冰冷的手掌:“櫻姐姐……!不…不……”


    凱文:“……”


    盛玖:(捂住了自己的頭盔,不忍地別過頭去。)


    “凱文……我知道你是對的……”


    “梅已經封印了律者。她說,在最後時刻,律者的活動出現了原因不明的紊亂,她沒有錯過那個機會。”


    “這樣就好……我陪著鈴…咳……走到了最後一刻……直到最後……她依然是我的妹妹……”


    “我守住了……身為姐姐的驕傲……”


    “………”凱文拍了拍泣不成聲的希兒,神情莊重地替櫻將禦靈刀收刀入鞘:“你到最後也沒有後悔過…這就足夠了。”


    少女的雙眸逐漸黯淡,但她的眼角卻閃過一絲笑意,或許,她看見了什麽東西,一些隻有她才能看見的東西。


    “凱文…我最後還有一個請求……”


    “我在聽。”


    “希兒……帶她迴我們的故鄉吧……”


    “我答應過她……要帶她去櫻花盛開的廣場……”


    “…我會盡力。”


    “櫻姐姐……”


    “櫻…”


    “希兒…盛玖先生,不要難過…”櫻吐出血沫,抬手分別摸了摸盛玖的臂鎧和希兒的發絲:“有些事…有些遺憾…我們無能為力……但是希兒…你還有想要保護的人…盛玖先生…你說過的吧…你的公主大人還在等著你…”


    “等你和她一起站在櫻花樹下的時候……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依舊美好……你們會發現…這個世界…依然還有希望……”


    話音落下,她眼中的最後一點光隨之消逝,世界泡逐漸幻滅,戰士的生命一起歸於虛無。


    “櫻姐姐…櫻姐姐……!”


    戰士跌坐在斷壁殘垣中,燃盡自己的生命,隻為綻放“刹那”的芳華。


    ……


    “赫克托爾知道王國終將陷落,阿喀琉斯也明白自己正在走向死亡。”


    “但他們兩人,依然義無反顧地踏上了戰場,在這個從一開始就注定是悲劇的故事裏,沒有一個人曾為此猶豫或動搖。”


    “他們如此,我們,亦是如此。”


    “怎麽迴事?”盛玖與希兒被漆黑一片的空間中的聲音所吸引:“是誰在說話?”


    “我怎麽感覺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我將她的遺體帶迴了故鄉,但當我抵達那裏的時候……看到的,隻有一無所有的廢土。”


    “律者操縱了發射井,用核彈徹底摧毀了人類僅剩的三座城市。”


    “我站在已經化作廢墟的城市裏,眼中,看不到一片櫻花。”


    黑暗中出現了滿天粉色的櫻花花瓣,驅散了無邊的黑暗,形成了一個櫻色隧道。


    隧道那一頭,一棵櫻花樹正屹立在虛空中不斷向外散落著花瓣,白發男子背對著盛玖與希兒望著這棵參天大樹,一臉平靜。


    “在燃盡的大地上,我向她,向所有人許下承諾——”


    “………”


    “無論付出多少代價,”


    “人類,一定會戰勝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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