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音的一張小臉被捏成了奇怪的形狀,嘴巴嘟起,眼睛瞪大,模樣十分滑稽。


    她連忙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試圖為自己辯解:“唔……阿竹,冤枉啊,一起出來玩才是真的!我隻是剛好發現了這個有意思的地方嘛。”


    “哼,騙人。”


    寧竹轉頭看向黎音剛才比畫的方向,在看到那個世界後,她卻愣了一下。


    那是一個很神奇的世界,因為它竟然是白色的,一切都充斥著白色,緊緊地貼在世界壁壘之上,將整個世界化成了一個大白球。


    看著那抹白色,寧竹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從前看過的某種東西。


    “這是……活晶?”


    黎音控製著無形雙斧朝著這顆白球快速飛去,同時確認了寧竹的猜測:“沒錯,就是活晶。怎麽樣,看著很唬人吧?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活晶的一部分。”


    寧竹愣愣地點頭,感覺十分嚇人,尤其是那規模,實在是有些太大了。


    “怎麽會這麽大?它和我知道的活晶是同一種嗎?可是這個規模,就算把地球上所有人都填進去也不夠吧?”


    兩人已經飛到了這顆活晶星球附近,離得近了,更能感覺到它的震撼。


    與它相比,常征曾經控製的那些簡直就是小兒科。


    不過黎音並未在它的身上感覺到法則的氣息,也就是說,白色巨人本體是不具備模仿法則能力的,這是常征走出的,獨屬於他的路。


    “還好沒讓那家夥迴到白色巨人體內,不然還真有些麻煩。”


    黎音伸手一劃,便在世界壁壘上開了一個供兩人通行的小洞。


    寧竹好奇地問:“黎音,以前你不是說最好不要觸碰世界壁壘,否則容易驚醒那位存在嗎?”


    “可現在那位存在已經醒了啊。”


    黎音手中凝聚一條星光能量絲線,在前方不斷破開緊密排列的活晶,為她們開辟出一條通往內部的路。


    對於黎音的行動,寧竹同樣驚訝,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難道活晶包裹的內部還有人類生活?”


    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為何此世界的活晶如此之多,如此之大。


    或許其內部還存在一個仍舊在發展的人類文明,依靠生育,源源不斷地為活晶提供‘原材料’,致使它變成了如今這般巨大,甚至覆蓋了整個世界。


    但以它的力量卻無法突破世界壁壘,也沒有找到打開世界壁壘的方法,便有了如今這般景象。


    可是寧竹還有一個疑問:“你為什麽會知道這裏有一個活晶世界?而且我還不明白,既然它連世界壁壘都無法突破,為什麽還能進入生態缸宇宙之中,神明不管嗎?”


    “因為是祂故意放進來嘛。”


    黎音有點不滿地撇撇嘴:“你的那個神怎麽說呢,別看它人模狗樣的,其實性格非常惡劣。祂是起始和終末法則的化身嘛,本身就擁有知曉宇宙過去與未來一切事情發展的能力,所以很多看似很不合理的事情,大概都是祂安排的。”


    兩人已經成功突破了活晶‘大氣層’,進入了世界的內部,但周圍仍舊很擁擠,隻能繼續深入。


    “就比如我的誕生,又比如常征獲得的力量、眼下的活晶世界,都是祂想看到的結果,也是發展的必然結果。”


    “發展的必然結果?”


    寧竹皺眉想要試著以神明的角度,在更遙遠的時間尺度上看待問題,卻什麽都沒想明白。


    但這並不能說她笨,隻是知道的信息有限,無法拚湊出事情的全貌。


    黎音笑著揉了揉她的眉頭,幫其舒展開來:“祂其實早就知道人類會走出生態缸宇宙,也知道我會為人類挑選一個合適的對手,作為衡量他們是否具備離開生態缸能力的標準。阿竹你大概也猜到我挑選的對手是誰了吧?”


    寧竹點點頭:“是常征那一存在的本體。”


    “嗯,沒錯。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很合適的對手。他無法真正進入生態缸宇宙,隻能依靠某種方式,將自己的一部分力量送進來,自然也沒辦法做到清洗全人類。”


    黎音指了指周圍的白色活晶:“這便是它留在生態缸宇宙中的後手,一旦那家夥恢複了傷勢,一定會出於報複心理,將自己的力量送進生態缸世界,將這裏的所有人類吞噬一空。但有了它,我便能控製對方進入生態缸力量的多少。隻要控製在真實宇宙平均水平,便是對人類最好的考驗。”


    寧竹不太關注這件事,反而對另一件事很好奇:“那我是否也能獲得預見未來的能力呢??”


    “這要看你家神明的心情吧。”


    “也是哦。”


    如果是以前,或許寧竹還會擔心一下,自己這一身實力會不會有一天就被神明收迴了,自己又將變迴曾經那個一無是處的小姑娘。


    但現在嘛,就算那位陌生的神明收迴了力量,自己下一秒也能無縫銜接,成為黎音的神賜者,或許實力還能更進一步提升呢。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捏了捏黎音的小臉,結果手指頭就被這丫頭含進了嘴裏。


    指尖傳來的觸感讓寧竹臉上一紅,連忙將手抽了迴來。


    就算要那啥,也絕不能在這裏,畢竟她可是知道的,活晶都是人變成的東西,是活的,在這裏和現場直播有啥區別?


    兩人繼續深入,周圍的活晶數量逐漸減少,不再是緊密排列,而是變成了一朵朵如同雲彩一般的東西,飄浮在空中。


    遠方還能看到許多由活晶組成的管子,自空中連接到下方密密麻麻的建築之上。那些建築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房屋,而是一個個巨大的、透明的培養倉,它們整齊地排列著,望不到盡頭,宛如一片由活晶構築的蟲巢。


    隨著逐漸靠近,寧竹和黎音看清了培養倉內的景象,每一個培養倉中都浸泡著一個個沉睡的人類,他們的身上插滿了各種由活晶製成的管子,源源不斷地將營養物質輸送到人體中,維持著他們的生命體征。


    “好像我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


    這一幕怎麽看都很科幻,寧竹忍不住嘖嘖稱奇:“那他們的意識不會也都在某個虛擬空間中?就像黑客帝國一樣。”


    這一點還真讓她猜對了,不過他們的意識不是在虛擬世界,而是在某種類似試煉空間的世界中生存,從而最大限度地節省能量。


    兩人在建築中穿行著,也看到了這個世界其他的情況。


    在培養倉的周圍,矗立著許多類似克隆裝置的巨大容器,同樣由晶瑩剔透的活晶打造而成。


    容器內部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液體在其中翻滾湧動。


    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一個新的生命在其中逐漸成形,這些新生的人類,從細胞開始孕育,在活晶投送的特殊營養物質的催化下,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


    在成長到一定程度後,便會被送進透明培養倉中,連接上諸多管子,陷入沉睡。


    “這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血肉工廠。”


    寧竹忍不住喃喃自語,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因為她已經猜到,這便是此世界人自己選擇的路。


    他們不想繼續掙紮在異常的陰影下,從而選擇了逃避,利用活晶這一同源的天外來物,將意識遁入虛假的世界,享受真正的自由。


    不過也不排除這一切都是活晶引導下的結果,它在利用這個世界的人類積蓄力量。


    黎音隨手一揮,便憑空打開了一扇通往此處活晶意識世界的大門,作為夢境宇宙之主,意識世界同樣在她的管理範圍。


    原本寧竹還以為這個意識世界會是一片灰暗、壓抑的景象,畢竟現實世界如此殘酷,可當她踏入那扇門後,眼前的景象卻驚得說不出話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懸浮在空中的巨大城市,城市的建築風格融合了各種不同的元素,既有充滿未來科技感的金屬高塔,又有散發著古老神秘氣息的魔法城堡。


    城市的街道上,各種奇特的生物穿梭其中。


    有形如巨大的蝴蝶,翅膀上閃爍著璀璨的星辰光芒,也有純粹火焰構成的駿馬,奔跑起來時,身後留下一道道燃燒的軌跡,卻不會對周圍造成任何傷害。


    天空中,一艘艘巨大的飛船如同一顆顆璀璨的流星劃過,它們的外形或如展翅的雄鷹,或如蜿蜒的巨龍,表麵鑲嵌著各種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


    在城市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上矗立著一座高達數百米的雕像。


    主體是一個身著華麗長袍的人類,他的手中托著一個散發著光芒的球體,其上展現著宇宙的星辰大海,仿佛在掌控著整個宇宙的命運。


    寧竹和黎音漫步在這座城市中,周圍的一切都讓她們覺得新奇。


    街邊的店鋪裏擺滿了各種各樣奇特的商品,有能讓人瞬間治愈傷痛的魔法藥劑,也有閃爍著奇特光芒的零食、飲品,甚至還有販賣類似遊戲裝備的店麵。


    然而,寧竹卻隱隱感覺到,這繁華背後隱藏的虛幻。


    盡管這裏的一切都如此真實,人們的歡聲笑語、生物的靈動身姿都觸手可及,但她心中總有一種莫名的不安,仿佛這一切都是一場隨時可能破碎的美夢。


    “這就是他們選擇的世界……” 寧竹笑著搖頭:“沒想到過得還挺好。”


    黎音點頭,作為夢境宇宙之主,對意識世界再了解不過了:“畢竟是意識的世界嘛,穩固程度與物質世界相差很多,自然能夠創造出許多不合理的東西。但終究隻是一個虛幻的夢境,他們在逃避現實,卻不知道,真正的成長和自由,是要在現實中去追尋的。”


    就在這時,一旁小販的聲音響起:“要來一瓶星光彩虹嗎?這可是我們這裏的特產,喝了能讓人心情大好,忘記所有煩惱哦。”


    兩人順著聲音望去,發現那是一個尖嘴猴腮的人,很符合人們印象中的奸商。


    寧竹好奇地問:“這個是真人嗎?”


    “不是,是個npc。”


    “還真是遊戲啊……”


    寧竹突然覺得,這群人選擇的生活好像也不錯,雖然相比之下很懦弱,但至少他們很幸福,體驗到了普通人不可能體會到的生活。


    順手接過小販遞來的星光彩虹,黎音揮揮手動用權限打發後,兩人坐在路邊一邊喝一邊看著眼前的景色,怎麽看都覺得很神奇。


    就好像是把科技、魔法、奇幻等各種元素都融合在了一起,創造出了一個獨一無二的世界。


    “黎音,你需要外麵的世界作為後續計劃的一部分吧?那你準備怎麽處理這個意識世界?”


    黎音轉頭看向身旁的少女,周圍的光芒交織,映照著寧竹,讓她宛如夢幻中的仙子。


    “阿竹你心疼了嗎?我也覺得毀掉太可惜了,不過即便我不出手,等它來到生態缸宇宙,也會將這一切全部毀掉。”


    寧竹輕輕搖頭,她支持黎音的一切做法,隻是覺得眼前的世界還挺美麗的,沒有好好看看就被毀滅有些可惜。


    “我可以把它放在夢境宇宙的邊上,等以後我們有時間了就來逛一逛,玩一玩。”


    看著阿竹臉上的驚喜,黎音笑嘻嘻的湊了過去,在那張吹彈可破的臉上吧唧就是一口,隨後滿足地靠在少女的身上。


    “不過它能夠存在的時間或許並不長,畢竟意識的本質是混亂的,無序的。周圍的景象已經很明顯了,最開始他想要創造一個科技的世界,後來又想起了魔法、古風、奇幻,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隨著人的思維膨脹,世界也會越來越亂,最後……”


    或許會變成一隻自無序和混亂中誕生的強大鬼怪……


    在這個宇宙中,哪會存在什麽永恆的避風港,永遠的伊甸園,血淋淋的現實才是它永恆的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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