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九一片心酸。
他料想中，應該是自己說書時，被吸引來的秦淨峰和蕭生紈在福滿樓裏，觸景生情，問出這句話。
然後穀九就可以微微一笑，清退閑人，摘下鬥笠，表示自己就是假死脫身的穀九。
——多麽完美的計劃！
——多麽完美的氛圍！
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他露出討好的笑容：“咳咳……你們覺得眼熟，那可能是因為……來，我給你們仔細解釋。”
“其實呢，‘郭雄’這個身份是假的，是偽裝。”
蕭生紈挑起一邊眉：“哦？那你真實身份是？”
穀九說：“我呢，和‘穀九’這人，有些淵源。我和他很熟，熟到穿一條褲子，睡一張床。”
秦淨峰與蕭生紈對視一眼，秦淨峰道：“我們可未曾聽說他有什麽親朋，也未曾聽說他認識你這號人。”
穀九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哎，沒關係，我有證據。當年穀九死前給秦兄你托付了他的幼弟，對不對？”
秦淨峰道：“別套近乎，誰是你秦兄。”
穀九：“……好的，秦大俠。”
切。
蕭生紈道：“這不算什麽秘密。有心思打聽就知道，何況幾月前，平涼那事才發生。”
穀九撇撇嘴，吐槽：“那個什麽易葉子？現在江湖上都傳他就是穀九的弟弟。其實那是假的吧？他和穀九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穀九真正的親屬，當年流落在鎮北，特征是孤兒、愛操心、身邊帶著黃狗，然後還能認出穀九畫的表……畫像。你們沒找到他，隻收養了易葉子。”穀九語氣自然從容得仿佛他沒有被綁在椅子上。
“秦大俠，蕭大俠，你們把我綁過來呢，目的我猜得到。嫌我敗壞故友名聲，擔心我別有所圖。但是放心，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秦淨峰沉默而冷漠地看著他。
蕭生紈道：“哦？我們為何要相信你？”
“因為我知道穀九想托付之人是誰。”穀九大言不慚，“而且，我也是他的親屬之一。”
秦淨峰肉眼可見地激動起來：“什麽？把話說清楚。穀兄的弟弟究竟在何處？”
蕭生紈也道：“快說。”
……合著你倆隻聽見前半句話是吧。
穀九憋屈道：“此人你們應該聽說過，而且如今的實力、地位都不低。那麽你們找到他之後，會怎麽做？”
秦淨峰道：“當然是能多關照就多關照。盡我等所能。但，你得有切實證據證明才行。”
“他就是……”
話頭突然止住。
說來也怪，之前穀九隨意在論壇上大放厥詞，心想我一定要見到秦兄蕭兄，然後怎樣怎樣，可是現在真的見到故人，反而冷靜下來，仔細思量。
當年，顧舒崖吃不飽穿不暖，流浪街頭乞討，所以他才想讓秦蕭拉顧舒崖一把。
結果時過境遷。
現在的顧舒崖已經是六扇門總捕頭。
有編製有工資有地位有權力。可以上達天聽。
細細想來，好像比秦淨峰、蕭生紈這兩個江湖武人強上不少。
秦蕭想幫扶他，怕是幫不上什麽。頂多也就在顧舒崖查案時在情報方麵給予一點助力。
而且，朝廷和江湖兩個勢力的人交往過密，還是六扇門這個地方，夠他們都喝上一壺。
……所以，現在告訴他們顧舒崖的身份，豈不是對雙方都有害無利？
除了可能被牽扯到朝廷紛爭的秦淨峰和蕭生紈，穀九還很擔心顧舒崖。
眾所周知，顧舒崖是個在奇怪的地方格外倔強，有時又特別多愁善感的家夥。
直到現在也沒人知道這十年裏他是怎麽當上總捕頭的。
好像就是身份名變了兩下，論壇上講講相聲，哎，當總捕了哎。
這種情況下，他要是隱瞞了一二三四五六件重大、黑暗、傷痛的往事，穀九也不知道。萬一讓他和秦蕭相認，導致什麽糟糕的後果，又該怎麽辦？
然後是自己的身份……
秦淨峰是親眼見到自己死的。他不至於假死真死分辨不出。
如果就這樣相認，豈不是暴露了死而複生穿越者的存在？
如果隻有穀九自己倒還無所謂。但穿越者不止他一人。
現在穿越者們的處境早和十年前不一樣了。
他的肆意妄為，可能會為其他人帶來麻煩。
將顧舒崖的身份告知，除了滿足他當年未完成的心願，彌補遺憾以外，對當事人都沒什麽好處。
“……唉……”穀九苦笑一聲。
麵對秦淨峰和蕭生紈灼灼目光，他別開眼神，吞吞吐吐地說：“他的身份，不能告訴你們。這對誰都好。”
秦淨峰臉上浮現怒色，拍案而起：“有什麽不能說的？”
蕭生紈則是麵無表情道：“……你若是想滿口胡扯，借穀兄拖延時間，分散我們注意力，我就叫你見識見識我們的手段。”
對不起。我聽起來很像那種知道情報但就是死強著不說的謎語人，但我真的有苦衷。穀九心想。
“啊這，總之對不起。我不能說……”
“罷了。”秦淨峰耐心耗盡道，“你冒用穀兄名號，嘩眾取寵。說你是好意、無辜，誰能信？”
“將你知道的事統統交代了，敢有半句虛言，就切你手指。”
穀九道：“我沒什麽動機啊，…呃，總之，你們要是殺了我，穀九肯定也會難受啊！”
蕭生紈沉下臉道：“看來隻能用刑了？”
穀九心思千迴百轉，試圖找到合理的說法。
然而沒等他開口，四下驀然一震。
“？怎、怎麽了？”穀九抬起頭，可是燭光太微弱，什麽都看不清。
灰塵不斷灑落，燭火搖曳，倒在桌上，被秦淨峰及時熄滅。
他臉色沉沉：“竟然能找到這裏……看來，你身份的確不簡單。”
蕭生紈道：“狐從南應該不會注意到我們才是。這人，或許不是他的同黨……那他是誰？”
穀九叫道：“我真的隻是個無辜的說書先生啊！是穀九的朋友，來幫你們的！”
秦淨峰道：“那怎麽過了十年才出現？”
穀九啞然。燭火熄滅，屋中一片漆黑。
兩人拔劍在手，起身戒備，也是同一刹那，寒光凜然。
有人破門而入，秦淨峰與蕭生紈同時出劍，數道劍光交織，斬得這屋子搖搖欲墜，終究承受不住，散了架。
此刻東方微明，正是黎明。迎著初升日光，數個人影戰在一起。
穀九眯眼看去，隻看清其中一人是小九，他握著劍，臉上驚慌憤怒之間，帶著凜然的殺意。
他料想中，應該是自己說書時，被吸引來的秦淨峰和蕭生紈在福滿樓裏，觸景生情，問出這句話。
然後穀九就可以微微一笑，清退閑人，摘下鬥笠，表示自己就是假死脫身的穀九。
——多麽完美的計劃！
——多麽完美的氛圍！
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他露出討好的笑容：“咳咳……你們覺得眼熟，那可能是因為……來，我給你們仔細解釋。”
“其實呢，‘郭雄’這個身份是假的，是偽裝。”
蕭生紈挑起一邊眉：“哦？那你真實身份是？”
穀九說：“我呢，和‘穀九’這人，有些淵源。我和他很熟，熟到穿一條褲子，睡一張床。”
秦淨峰與蕭生紈對視一眼，秦淨峰道：“我們可未曾聽說他有什麽親朋，也未曾聽說他認識你這號人。”
穀九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哎，沒關係，我有證據。當年穀九死前給秦兄你托付了他的幼弟，對不對？”
秦淨峰道：“別套近乎，誰是你秦兄。”
穀九：“……好的，秦大俠。”
切。
蕭生紈道：“這不算什麽秘密。有心思打聽就知道，何況幾月前，平涼那事才發生。”
穀九撇撇嘴，吐槽：“那個什麽易葉子？現在江湖上都傳他就是穀九的弟弟。其實那是假的吧？他和穀九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穀九真正的親屬，當年流落在鎮北，特征是孤兒、愛操心、身邊帶著黃狗，然後還能認出穀九畫的表……畫像。你們沒找到他，隻收養了易葉子。”穀九語氣自然從容得仿佛他沒有被綁在椅子上。
“秦大俠，蕭大俠，你們把我綁過來呢，目的我猜得到。嫌我敗壞故友名聲，擔心我別有所圖。但是放心，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秦淨峰沉默而冷漠地看著他。
蕭生紈道：“哦？我們為何要相信你？”
“因為我知道穀九想托付之人是誰。”穀九大言不慚，“而且，我也是他的親屬之一。”
秦淨峰肉眼可見地激動起來：“什麽？把話說清楚。穀兄的弟弟究竟在何處？”
蕭生紈也道：“快說。”
……合著你倆隻聽見前半句話是吧。
穀九憋屈道：“此人你們應該聽說過，而且如今的實力、地位都不低。那麽你們找到他之後，會怎麽做？”
秦淨峰道：“當然是能多關照就多關照。盡我等所能。但，你得有切實證據證明才行。”
“他就是……”
話頭突然止住。
說來也怪，之前穀九隨意在論壇上大放厥詞，心想我一定要見到秦兄蕭兄，然後怎樣怎樣，可是現在真的見到故人，反而冷靜下來，仔細思量。
當年，顧舒崖吃不飽穿不暖，流浪街頭乞討，所以他才想讓秦蕭拉顧舒崖一把。
結果時過境遷。
現在的顧舒崖已經是六扇門總捕頭。
有編製有工資有地位有權力。可以上達天聽。
細細想來，好像比秦淨峰、蕭生紈這兩個江湖武人強上不少。
秦蕭想幫扶他，怕是幫不上什麽。頂多也就在顧舒崖查案時在情報方麵給予一點助力。
而且，朝廷和江湖兩個勢力的人交往過密，還是六扇門這個地方，夠他們都喝上一壺。
……所以，現在告訴他們顧舒崖的身份，豈不是對雙方都有害無利？
除了可能被牽扯到朝廷紛爭的秦淨峰和蕭生紈，穀九還很擔心顧舒崖。
眾所周知，顧舒崖是個在奇怪的地方格外倔強，有時又特別多愁善感的家夥。
直到現在也沒人知道這十年裏他是怎麽當上總捕頭的。
好像就是身份名變了兩下，論壇上講講相聲，哎，當總捕了哎。
這種情況下，他要是隱瞞了一二三四五六件重大、黑暗、傷痛的往事，穀九也不知道。萬一讓他和秦蕭相認，導致什麽糟糕的後果，又該怎麽辦？
然後是自己的身份……
秦淨峰是親眼見到自己死的。他不至於假死真死分辨不出。
如果就這樣相認，豈不是暴露了死而複生穿越者的存在？
如果隻有穀九自己倒還無所謂。但穿越者不止他一人。
現在穿越者們的處境早和十年前不一樣了。
他的肆意妄為，可能會為其他人帶來麻煩。
將顧舒崖的身份告知，除了滿足他當年未完成的心願，彌補遺憾以外，對當事人都沒什麽好處。
“……唉……”穀九苦笑一聲。
麵對秦淨峰和蕭生紈灼灼目光，他別開眼神，吞吞吐吐地說：“他的身份，不能告訴你們。這對誰都好。”
秦淨峰臉上浮現怒色，拍案而起：“有什麽不能說的？”
蕭生紈則是麵無表情道：“……你若是想滿口胡扯，借穀兄拖延時間，分散我們注意力，我就叫你見識見識我們的手段。”
對不起。我聽起來很像那種知道情報但就是死強著不說的謎語人，但我真的有苦衷。穀九心想。
“啊這，總之對不起。我不能說……”
“罷了。”秦淨峰耐心耗盡道，“你冒用穀兄名號，嘩眾取寵。說你是好意、無辜，誰能信？”
“將你知道的事統統交代了，敢有半句虛言，就切你手指。”
穀九道：“我沒什麽動機啊，…呃，總之，你們要是殺了我，穀九肯定也會難受啊！”
蕭生紈沉下臉道：“看來隻能用刑了？”
穀九心思千迴百轉，試圖找到合理的說法。
然而沒等他開口，四下驀然一震。
“？怎、怎麽了？”穀九抬起頭，可是燭光太微弱，什麽都看不清。
灰塵不斷灑落，燭火搖曳，倒在桌上，被秦淨峰及時熄滅。
他臉色沉沉：“竟然能找到這裏……看來，你身份的確不簡單。”
蕭生紈道：“狐從南應該不會注意到我們才是。這人，或許不是他的同黨……那他是誰？”
穀九叫道：“我真的隻是個無辜的說書先生啊！是穀九的朋友，來幫你們的！”
秦淨峰道：“那怎麽過了十年才出現？”
穀九啞然。燭火熄滅，屋中一片漆黑。
兩人拔劍在手，起身戒備，也是同一刹那，寒光凜然。
有人破門而入，秦淨峰與蕭生紈同時出劍，數道劍光交織，斬得這屋子搖搖欲墜，終究承受不住，散了架。
此刻東方微明，正是黎明。迎著初升日光，數個人影戰在一起。
穀九眯眼看去，隻看清其中一人是小九，他握著劍，臉上驚慌憤怒之間，帶著凜然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