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上這事最後如何,暫且不詳細說明。
總之大抵是認親、撒潑、哭喊、嘲諷,這個穿越者們已經相當熟悉的流程。
用意念飛快劃過幾頁,楚懷寒便冷漠中帶著不耐地關上了論壇,望向遠處地平線上漸漸落下的太陽。
塵土飛揚,渺無人煙,楚女俠一身白衣立在這荒郊野嶺,沉默得像尊石像。
她已經等了一個時辰,兩個小時,八刻,一百二十分鍾。
本來是無聊才刷刷論壇,想不到論壇的內容這麽沒營養,還不如看日落。好歹這景色能入眼。
她在此是等熟人,幫忙去辦件事。
可是約好了時間、地點,對方卻遲遲不來。
楚懷寒又等了一會,四周漸漸暗下去,她耐心終於耗盡,抬手出劍,在地上寫下幾個大字:
“等了很久,先走一步。金陵見。”
深入地麵數厘米,不至於被風沙蓋過。楚懷寒收了劍,正想運輕功離開,就聽這一個時辰都無人經過的路上,傳來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腳步聲……以她要等的那人的脾性,絕無可能自己走路。楚懷寒望去,見著一位頭戴鬥笠,身著青衣的負劍女子,緩緩走來。
對方顯然也發現了她,才放緩了腳步。隔著鬥笠,她投來目光。
楚懷寒手搭在劍上,道:“閣下是何人?為何會路經此地?”
那女子沉吟片刻,摘下鬥笠,平靜道:
“在下本是要往金陵城參加俠英會的。”
楚懷寒道:“‘本是’?”
“……卻不想,昨日路經一村子,村民人心惶惶、驚恐不安,不少已丟下房屋離開。我向留下來的人打聽,得知來了群山匪,盤踞此地。時不時便去附近村中打劫錢糧、濫殺無辜。”
“路見不平,當拔刀相助。我學武數年,見不得他們禍害百姓,便想來剿滅匪徒。”那女子道。
她說話時垂著眼簾,眸子半遮半掩,表情並無動容。
楚懷寒看她神色不明的臉,又視線下移,掃過整潔卻略顯破舊的衣裳與打了補丁的行囊,沉吟片刻,才道:
“巧了。我也是來剿匪。據說他們人多勢眾,寨主還是個高手,許多前去的江湖人士都杳無音訊,便尋好友一同前去。可惜她像是有事耽擱,我等了許久都沒來。”
“既然如此,女俠不如與我結伴,也好有個照應。”那女子笑道,“在下燕無邪。”
“楚懷寒。”
燕無邪略顯驚訝:“原來您就是獵刀……”
楚懷寒臉色一黑。
燕無邪迅速改口:“華山大師姐。不愧是九大門首席弟子,果真氣度非凡。”
“名號罷了。”楚懷寒神色稍稍緩和。
她對燕無邪的好感突然直線上升。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身邊,隻有傻子師弟、說書的傻子、唐門的傻子、論壇上的傻子。
終於遇見了一個有情商的正常人。
“我聽聞,山匪就在前方那座山上。”燕無邪向前看了一眼,“村民對山匪了解有限,不知楚女俠還有什麽別的情報?”
天色漸漸暗淡,遠處群山融在夜色中。
楚懷寒的打算曾是先勘察地形、探聽情報,夜深了再摸進去逐個擊破。可等人就等了一個時辰,浪費了時間。
她雖然信奉暴力解決問題,卻不是橫衝直撞的傻子,知道貿然進去以一敵百未必討得了好。可是眼下已是夜晚,就算有論壇相機,視野受限,再想搜集情報就有些困難了。
燕無邪連情報也不知多少,就挑這個時候來剿匪,她是對自己實力過於自信,還是有別的打算?
“夜晚山路不好走。”楚懷寒道,“如今還是先找地方休息一夜,再做打算為好。”
“往東有座小城,或許可去那裏打聽情報。”楚懷寒側頭示意,“走吧。”
燕無邪並不反對,跟在楚懷寒身後,道:“能令楚女俠這般忌憚,看來那寨主不是普通的高手。”
“是啊。”楚懷寒撫著劍鞘,歎道,“確實是個麻煩的人物。”
不然,也不會讓蓮二特意拜托她幫忙解決了。
————————————
“山匪?”
“不錯。”蓮二道。“我想拜托你去幫忙解決。那地方離金陵城不遠,你就當是順路。”
“逍遙樓沒人了麽?”
“人手不足。”蓮二道,“這山匪,不是簡單的山匪。這麽說吧,即便是我,也沒把握獨自一人拿下。那個寨主……根據我們的情報,有可能是大名鼎鼎的‘驚魔血劍’。”
她看著楚懷寒,似乎在等待楚懷寒的什麽反應。
楚懷寒皺起眉,沉默片刻,問:
“誰?”
“……你沒聽說過?”
“我該聽說——好,好,我在華山確實有些消息不暢。”楚懷寒見蓮二的眼神實在難以置信,迫不得已承認。
“師弟師妹們談論江湖事的時候,我一般在練劍。長老們的嘮叨我又不聽,師父也很少提及。”
蓮二道:“……這‘驚魔血劍’,曾是魔教中人。”
“又是魔教?”
“嗯。既然你一點都不了解……那我便說得詳細些吧。”蓮二有些無奈。
“北夏曾興兵南下,打得先帝南遊、大齊國土損失過半。因先帝年號永康,如今世人多稱其為‘永康之亂’。”
楚懷寒點頭,但不知道話題為什麽突然拐到了曆史上。
“永康之亂終於宣平帝登基,從何時開始,一直沒有定論。先帝在位三十年,在朝廷南遷之前,北夏與大齊,魔教與中原武林的摩擦衝突便從未停過。換言之,魔教與武林敵對,也有幾十年的曆史了。”
“幾十年間,凡是江湖俠客,都會與魔教中人交手、結仇,參與抗擊魔教。驚魔血劍曾是其中之一。”
“驚魔血劍原名方海道,出身武林世家,十幾歲時便是出名的武學天才,為人正直,樂善好施。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失蹤了幾年,再出現在江湖上,已經是魔教中人。”
“他手段殘忍,不分男女老幼,稍有不順心之事,舉劍便殺。有時還要折磨一番。是鼎鼎有名的魔頭,在魔教內部,也是個護法。”
又是護法。楚懷寒想起死了十年的那個……想不起名字的家夥。她道:“魔教到底有多少個護法?”
“魔教教主自稱神,是萬神之頂點,宇宙主宰。手下根據佛教劃分為二十四諸天,共二十四個親信;每諸天手下各有兩到三個護法。鼎盛之時,護法大約有上百位。”
蓮二道:“不必了解,這已經是從前的事了。根據如今的消息,換了教主後,改動了組織結構,去除二十四諸天,僅保留護法。如今護法似乎隻有左右兩位了。”
隨後又道:“魔教教主也是北夏皇帝,護法一職,雖無北夏朝廷官位,卻有實權,是教主的親信……”
楚懷寒聽得腦袋發昏,打斷道:“那這個驚……方海道,已經不是魔教護法了?”
蓮二微微點頭,沉聲道:“方海道成為魔教護法後,又在中原肆虐了五六年,直到魔教潰敗,宣平帝登基,才迴到北夏。照理來說,先前戰爭時沒人騰出手來管他,魔教大勢已去,中原一統,他不該迴到大齊才對。否則便是眾矢之的,就像那妖女蘇青霜,遲早會丟了性命。”
“這一直是我疑惑的地方。魔教退迴北夏,卻仍有不少魔教中人在大齊作亂,甚至近年越發猖狂。與之相對的,大齊邊境卻無比安靜,魔教教主姓甚名誰、樣貌身材,我們一概不知。”
“還有……這些作亂的魔教中人,中原武林雖仍舊管他們叫魔教惡賊,但他們似乎都已經退出了魔教。”
楚懷寒也想起了蘇青霜。
她作為魔教妖女被熟知,卻流竄在大齊北方,被六扇門圍剿到那地步都不迴魔教,身邊也沒有同夥。
現在又來了一個方海道,占山當山匪,已經引來了逍遙樓的注意。
聽蓮二的意思,這樣的魔教中人,還不止一個。
他們低調了很多,但依舊不斷犯下惡行,又孤身一人。盡管武功高強,但還是會被六扇門或者武林盟追殺到絕境。
為什麽不迴北夏呢?武林盟和六扇門總不能追殺到那裏去,是不想嗎?
蓮二緩緩道:“如今的護法隻剩下兩位,那麽其他的護法,莫非都是被驅逐出了魔教嗎?”
萬文鏡戰敗後不久便去世,隨後新教主上位。從現任教主的種種行為來看,這教主之位的更替,或許很不太平。
楚懷寒轉著茶杯,看茶葉起起伏伏,道:
“……你不光想讓我殺了方海道,還想讓我從他口中問出魔教的情報?”
蓮二望向湖麵上輕輕搖擺的荷葉,道:“十年了。大齊和平了十年。”
“我們過得很好,不用像以前擔憂命不久矣,不用手染無辜之人的鮮血,可以被當成人看待。這大概是師姐為之付出性命,願意見到的場景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樣的局麵能一直持續下去。”蓮二道,“但是……前陣子,崆峒才出了那樣的亂子,六扇門確確實實抓到了一批魔教奸細。甚至白羽鏢局的總鏢主也是其中之一。據說審問出來的東西甚少。”
“身為前護法,方海道知道的,或許更多。”
“魔教的計劃是什麽?他們還有多少奸細、探子?”
“懷寒,我們對魔教的了解太少了。誰知他們有沒有在養精蓄銳,預備下一場永康之亂?”
楚懷寒道:“你竟然考慮了這麽多,甚至是整個江湖、大齊的安危。”
蓮二抬起手,輕輕拂過眼角。那裏已經生出細紋,如同深夜舊傷的疼痛一般提醒她時間消逝。
她道:“師姐希望天下太平,那麽這也是我的願望。”
“除了逍遙樓,似乎還沒人意識到方海道正藏身於江南。他多活一天,就有更多人因他而死。”
“此事兇險,你千萬不要獨自前去。有什麽需要,逍遙樓會盡力支持。”
“拜托了。就當是……為了師姐。”
楚懷寒沉默片刻,站起身來。
“既然身為俠士,那我自當行俠仗義。”楚懷寒平靜道,“就算不是為了上官蓮,我也會從方海道口中問出情報,然後殺了他。”
窗外陽光燦爛,照在楚懷寒身上,蓮二仰頭望她,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那雙眸分外熟悉,仿佛十年前見過的某個人,有如火焰燃燒。
總之大抵是認親、撒潑、哭喊、嘲諷,這個穿越者們已經相當熟悉的流程。
用意念飛快劃過幾頁,楚懷寒便冷漠中帶著不耐地關上了論壇,望向遠處地平線上漸漸落下的太陽。
塵土飛揚,渺無人煙,楚女俠一身白衣立在這荒郊野嶺,沉默得像尊石像。
她已經等了一個時辰,兩個小時,八刻,一百二十分鍾。
本來是無聊才刷刷論壇,想不到論壇的內容這麽沒營養,還不如看日落。好歹這景色能入眼。
她在此是等熟人,幫忙去辦件事。
可是約好了時間、地點,對方卻遲遲不來。
楚懷寒又等了一會,四周漸漸暗下去,她耐心終於耗盡,抬手出劍,在地上寫下幾個大字:
“等了很久,先走一步。金陵見。”
深入地麵數厘米,不至於被風沙蓋過。楚懷寒收了劍,正想運輕功離開,就聽這一個時辰都無人經過的路上,傳來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腳步聲……以她要等的那人的脾性,絕無可能自己走路。楚懷寒望去,見著一位頭戴鬥笠,身著青衣的負劍女子,緩緩走來。
對方顯然也發現了她,才放緩了腳步。隔著鬥笠,她投來目光。
楚懷寒手搭在劍上,道:“閣下是何人?為何會路經此地?”
那女子沉吟片刻,摘下鬥笠,平靜道:
“在下本是要往金陵城參加俠英會的。”
楚懷寒道:“‘本是’?”
“……卻不想,昨日路經一村子,村民人心惶惶、驚恐不安,不少已丟下房屋離開。我向留下來的人打聽,得知來了群山匪,盤踞此地。時不時便去附近村中打劫錢糧、濫殺無辜。”
“路見不平,當拔刀相助。我學武數年,見不得他們禍害百姓,便想來剿滅匪徒。”那女子道。
她說話時垂著眼簾,眸子半遮半掩,表情並無動容。
楚懷寒看她神色不明的臉,又視線下移,掃過整潔卻略顯破舊的衣裳與打了補丁的行囊,沉吟片刻,才道:
“巧了。我也是來剿匪。據說他們人多勢眾,寨主還是個高手,許多前去的江湖人士都杳無音訊,便尋好友一同前去。可惜她像是有事耽擱,我等了許久都沒來。”
“既然如此,女俠不如與我結伴,也好有個照應。”那女子笑道,“在下燕無邪。”
“楚懷寒。”
燕無邪略顯驚訝:“原來您就是獵刀……”
楚懷寒臉色一黑。
燕無邪迅速改口:“華山大師姐。不愧是九大門首席弟子,果真氣度非凡。”
“名號罷了。”楚懷寒神色稍稍緩和。
她對燕無邪的好感突然直線上升。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身邊,隻有傻子師弟、說書的傻子、唐門的傻子、論壇上的傻子。
終於遇見了一個有情商的正常人。
“我聽聞,山匪就在前方那座山上。”燕無邪向前看了一眼,“村民對山匪了解有限,不知楚女俠還有什麽別的情報?”
天色漸漸暗淡,遠處群山融在夜色中。
楚懷寒的打算曾是先勘察地形、探聽情報,夜深了再摸進去逐個擊破。可等人就等了一個時辰,浪費了時間。
她雖然信奉暴力解決問題,卻不是橫衝直撞的傻子,知道貿然進去以一敵百未必討得了好。可是眼下已是夜晚,就算有論壇相機,視野受限,再想搜集情報就有些困難了。
燕無邪連情報也不知多少,就挑這個時候來剿匪,她是對自己實力過於自信,還是有別的打算?
“夜晚山路不好走。”楚懷寒道,“如今還是先找地方休息一夜,再做打算為好。”
“往東有座小城,或許可去那裏打聽情報。”楚懷寒側頭示意,“走吧。”
燕無邪並不反對,跟在楚懷寒身後,道:“能令楚女俠這般忌憚,看來那寨主不是普通的高手。”
“是啊。”楚懷寒撫著劍鞘,歎道,“確實是個麻煩的人物。”
不然,也不會讓蓮二特意拜托她幫忙解決了。
————————————
“山匪?”
“不錯。”蓮二道。“我想拜托你去幫忙解決。那地方離金陵城不遠,你就當是順路。”
“逍遙樓沒人了麽?”
“人手不足。”蓮二道,“這山匪,不是簡單的山匪。這麽說吧,即便是我,也沒把握獨自一人拿下。那個寨主……根據我們的情報,有可能是大名鼎鼎的‘驚魔血劍’。”
她看著楚懷寒,似乎在等待楚懷寒的什麽反應。
楚懷寒皺起眉,沉默片刻,問:
“誰?”
“……你沒聽說過?”
“我該聽說——好,好,我在華山確實有些消息不暢。”楚懷寒見蓮二的眼神實在難以置信,迫不得已承認。
“師弟師妹們談論江湖事的時候,我一般在練劍。長老們的嘮叨我又不聽,師父也很少提及。”
蓮二道:“……這‘驚魔血劍’,曾是魔教中人。”
“又是魔教?”
“嗯。既然你一點都不了解……那我便說得詳細些吧。”蓮二有些無奈。
“北夏曾興兵南下,打得先帝南遊、大齊國土損失過半。因先帝年號永康,如今世人多稱其為‘永康之亂’。”
楚懷寒點頭,但不知道話題為什麽突然拐到了曆史上。
“永康之亂終於宣平帝登基,從何時開始,一直沒有定論。先帝在位三十年,在朝廷南遷之前,北夏與大齊,魔教與中原武林的摩擦衝突便從未停過。換言之,魔教與武林敵對,也有幾十年的曆史了。”
“幾十年間,凡是江湖俠客,都會與魔教中人交手、結仇,參與抗擊魔教。驚魔血劍曾是其中之一。”
“驚魔血劍原名方海道,出身武林世家,十幾歲時便是出名的武學天才,為人正直,樂善好施。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失蹤了幾年,再出現在江湖上,已經是魔教中人。”
“他手段殘忍,不分男女老幼,稍有不順心之事,舉劍便殺。有時還要折磨一番。是鼎鼎有名的魔頭,在魔教內部,也是個護法。”
又是護法。楚懷寒想起死了十年的那個……想不起名字的家夥。她道:“魔教到底有多少個護法?”
“魔教教主自稱神,是萬神之頂點,宇宙主宰。手下根據佛教劃分為二十四諸天,共二十四個親信;每諸天手下各有兩到三個護法。鼎盛之時,護法大約有上百位。”
蓮二道:“不必了解,這已經是從前的事了。根據如今的消息,換了教主後,改動了組織結構,去除二十四諸天,僅保留護法。如今護法似乎隻有左右兩位了。”
隨後又道:“魔教教主也是北夏皇帝,護法一職,雖無北夏朝廷官位,卻有實權,是教主的親信……”
楚懷寒聽得腦袋發昏,打斷道:“那這個驚……方海道,已經不是魔教護法了?”
蓮二微微點頭,沉聲道:“方海道成為魔教護法後,又在中原肆虐了五六年,直到魔教潰敗,宣平帝登基,才迴到北夏。照理來說,先前戰爭時沒人騰出手來管他,魔教大勢已去,中原一統,他不該迴到大齊才對。否則便是眾矢之的,就像那妖女蘇青霜,遲早會丟了性命。”
“這一直是我疑惑的地方。魔教退迴北夏,卻仍有不少魔教中人在大齊作亂,甚至近年越發猖狂。與之相對的,大齊邊境卻無比安靜,魔教教主姓甚名誰、樣貌身材,我們一概不知。”
“還有……這些作亂的魔教中人,中原武林雖仍舊管他們叫魔教惡賊,但他們似乎都已經退出了魔教。”
楚懷寒也想起了蘇青霜。
她作為魔教妖女被熟知,卻流竄在大齊北方,被六扇門圍剿到那地步都不迴魔教,身邊也沒有同夥。
現在又來了一個方海道,占山當山匪,已經引來了逍遙樓的注意。
聽蓮二的意思,這樣的魔教中人,還不止一個。
他們低調了很多,但依舊不斷犯下惡行,又孤身一人。盡管武功高強,但還是會被六扇門或者武林盟追殺到絕境。
為什麽不迴北夏呢?武林盟和六扇門總不能追殺到那裏去,是不想嗎?
蓮二緩緩道:“如今的護法隻剩下兩位,那麽其他的護法,莫非都是被驅逐出了魔教嗎?”
萬文鏡戰敗後不久便去世,隨後新教主上位。從現任教主的種種行為來看,這教主之位的更替,或許很不太平。
楚懷寒轉著茶杯,看茶葉起起伏伏,道:
“……你不光想讓我殺了方海道,還想讓我從他口中問出魔教的情報?”
蓮二望向湖麵上輕輕搖擺的荷葉,道:“十年了。大齊和平了十年。”
“我們過得很好,不用像以前擔憂命不久矣,不用手染無辜之人的鮮血,可以被當成人看待。這大概是師姐為之付出性命,願意見到的場景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樣的局麵能一直持續下去。”蓮二道,“但是……前陣子,崆峒才出了那樣的亂子,六扇門確確實實抓到了一批魔教奸細。甚至白羽鏢局的總鏢主也是其中之一。據說審問出來的東西甚少。”
“身為前護法,方海道知道的,或許更多。”
“魔教的計劃是什麽?他們還有多少奸細、探子?”
“懷寒,我們對魔教的了解太少了。誰知他們有沒有在養精蓄銳,預備下一場永康之亂?”
楚懷寒道:“你竟然考慮了這麽多,甚至是整個江湖、大齊的安危。”
蓮二抬起手,輕輕拂過眼角。那裏已經生出細紋,如同深夜舊傷的疼痛一般提醒她時間消逝。
她道:“師姐希望天下太平,那麽這也是我的願望。”
“除了逍遙樓,似乎還沒人意識到方海道正藏身於江南。他多活一天,就有更多人因他而死。”
“此事兇險,你千萬不要獨自前去。有什麽需要,逍遙樓會盡力支持。”
“拜托了。就當是……為了師姐。”
楚懷寒沉默片刻,站起身來。
“既然身為俠士,那我自當行俠仗義。”楚懷寒平靜道,“就算不是為了上官蓮,我也會從方海道口中問出情報,然後殺了他。”
窗外陽光燦爛,照在楚懷寒身上,蓮二仰頭望她,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那雙眸分外熟悉,仿佛十年前見過的某個人,有如火焰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