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結合了一下從其他人那裏得到的情報。


    推測,原身除了複仇再無他念,性情冷酷暴戾,獨來獨往,自帶一股狠勁。


    這是———


    “臥槽,大齊版本宇○波○助?”


    穀九看完論壇上的描述,戰術後仰:“牛批。”


    唐傾辭疑惑:“宇……什麽?”


    “哎,家鄉傳說裏的人物。”穀九擺擺手,“唐小姐莫怪,我這人就是喜歡自言自語,說一些瘋話。習慣就好。”


    唐傾辭:……


    她捂嘴笑道:“哪有人這般說自己的?穀先生真是個有趣之人呀。”


    唐林晚見到心心念念的作者,無比激動:“能寫出那種大作,怎麽可能是個平庸之人!”


    “沒錯。我就是這樣的漢子。”穀九十分得意且囂張地翹起腿。


    “你就是我的跟蹤狂腦殘粉?哎呀,人紅是非多,雖然早就有所預料,不過這等重擔,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呀……”


    小九別過臉,悄悄翻了個白眼。


    他很想說,一號你真是飄了。急著把唐林晚和唐傾辭立即叫過來,結果隻是想看看自己的腦殘粉?


    還在他倆麵前刷論壇?


    真叫人發覺不對了怎麽辦?


    然而小九多慮了。


    隻見唐林晚瘋狂點頭:


    “沒錯!穀先生說得對!”


    看他的神態,就算穀九說要吃屎,他也會覺得此屎非彼屎。


    聽說書腦子聽沒的家夥,沒救了,拉下去埋了吧。


    小九接著看向唐傾辭。


    又見唐傾辭眼底帶笑,那笑意十分真實。


    而她的眼神……概括一下,大抵是:


    “穀九先生真是個妙人呀。裝瘋賣傻也是一把好手。能如此徹底改變“無名”的人,怎會如表麵看起來簡單呢?”


    ……好好好,好好好。非常好啊。


    兩個唐門新生代的希望就這樣被穀九迷了眼。


    唐門藥丸。


    小九不忍直視,站起身,幽幽地說:“我出去買飯,你們先聊。”


    穀九揮揮手:“記得買酒!”


    “……唉。雖然……但是,酒還是少喝一點為好。”


    小九欲言又止。


    他想說“雖然我們能轉生,但酒到底傷身,還是少喝一點為好”,但有兩個外人在,便把話咽下。


    隻是神情複雜地留下這麽一句,轉身出門。


    唐傾辭投來目光,又立即垂下眼簾,輕輕地打量著穀九。


    無名少俠那未盡之語是想說什麽呢?


    ————————


    是夜,四人聚於院中,舉杯共飲——小九的酒被穀九強行奪走了,他振振有詞:“雖然我覺得你喝酒沒關係,但是三號知道會把我弄死的!”


    這話發在論壇私聊上,沒有任何人受到傷害、發現不對。


    於是小九隻能喝茶。他其實對喝酒沒什麽執念,之前那副嘴硬固執的模樣也隻是為了貼合人設。


    但穀九似乎覺得他受了委屈,遂勤勉地多給他夾了幾筷子肉。


    他都這樣了,小九也隻好勉為其難收下。


    雖是初次見麵,但唐林晚心直口快、性子坦誠,又對穀九懷著無限憧憬。


    唐傾辭巧笑嫣然,八麵玲瓏,無論穀九說什麽怪話都能從善如流地接下去。故而這場談話出乎意料的愉快。


    隻是小九心中的疑惑始終未解:


    一號為什麽要把唐林晚和唐傾辭叫過來聊天?


    這兩人與穿越者們的計劃有什麽關係嗎?


    雖說唐門,畢竟是九大門之一,他們二人的身份的確不低。


    但是……真的可以如此輕易地與他們扯上關係嗎?


    小九心如亂麻,沉默寡言,隻是偶爾應答幾聲,倒與“無名”的人設貼合。


    穀九並不強行將小九扯進話題,而是問唐林晚:


    “唐少俠,您來俠英會,莫非是衝著那獎勵來的嗎?”


    “……哈哈……唐某武藝不精,恐怕無緣第一。”唐林晚無奈道,“何況我唐門武功本就不適用於擂台對決。我此次不過是與自己與師妹一起來俠英會見見世麵。”


    他似有未盡之語,但穀九懂得:同時也是盡到身為九大門之一大弟子的義務,讓別人好好見識唐門威風。


    可以理解,大點的門派都頗為重視臉麵。門下弟子出門在外,都得顧忌名聲,謹慎行事。


    楚懷寒除外,她一向不知道什麽叫“顧忌”。


    說起來,唐林晚剛剛在崆峒的比武招親上輸給楚懷寒來著。


    全程論壇直播,還被穿越者們評判一番。當時穀九還和死士打賭,賭唐林晚能撐過幾分鍾……結果那賭約最後也沒履行。


    一號想起論壇上的言論,嘖嘖稱奇。


    但並沒因唐林晚沒贏過楚懷寒而有所輕視。


    畢竟,女俠雖然下山不久,但那實力……


    在江湖上,楚懷寒少說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躋身一流上遊,未來可期。


    唐林晚輸給她,不冤。


    可惜,外人並不知道柳無霜=楚懷寒,隻當是個突然冒出來的天縱奇才。


    雖然崆峒之後,柳無霜便沒了下落,但他一日打遍群俠無敵手,贏下比武招親的傳說,倒是流傳甚廣,為人津津樂道。


    畢竟,英雄、美人、珍寶,這三要素疊加,正巧踩在江湖人的點上。


    再加上唐門大弟子都不敵認輸,更為柳無霜增添一抹傳奇色彩。


    在人們口中,厲害的是柳無霜。毫無特色,唯一作用是用來襯托柳無霜的唐林晚,就這樣成了柳無霜的墊腳石。


    唐林晚與穀九想到了一處去,尷尬道:


    “……不知柳少俠是否會來俠英會。哎,希望我們別再對上了。外麵憑空多出許多流言,我實在遭不住。”


    “師兄。”唐傾辭不悅道,“你怎能因外人偏見而退縮?這也配稱唐門中人嗎?既知自己不敵,那該高興才對。能與強敵切磋的機會難得,你若與柳少俠再見,可得拚盡全力,別露怯。到時落敗又如何,以武會友,未嚐不是佳話。”


    唐林晚打哈哈:“哎,沒準柳少俠不會來呢,參加俠英會的少俠千千萬萬,我可能遇不上他。”


    唐傾辭道:“師兄。你身為我唐門大師兄,若拿不到武試前五,迴去就在練功場練上三年再出來吧,免得丟人現眼。”


    唐林晚:“師妹……為何是前五?”


    唐傾辭溫溫和和道:“因為我最多排到第六。你若連師妹我都比不過,那還有何麵子可言?”


    唐林晚:“……師妹。”


    他想說,你可不可以放放水,掉到第十、第二十,我超過你不就輕輕鬆鬆了?


    然而唐傾辭道:“俠英會這盛事難得,我自當拚盡全力。”


    唐林晚:“嗚。”


    小九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迴打轉,心道這唐傾辭看上去溫柔可親,沒想到對自己師兄很是嚴厲。


    而且她輕輕巧巧說出自己“頂多”拿到第六這種話,像是自謙,又不是自謙。


    穀九興致勃勃地問道:“哎,唐小姐,敢問為何是第六?”


    唐傾辭道:“我師兄得有大師兄的樣子,必須得在我前麵,一展唐門風采。就按第五來算。”


    唐林晚:……師妹,嗚嗚,師妹。


    師兄也可以爭一爭第四、第三的……


    唐傾辭接著道


    :“武當曲淩雲一定會來,無論是我還是師兄,都敵不過她。不過曲女俠是淡泊名利之人,實力能爭第一,卻未必會去做。她排第幾,我不好說。總之若對上她,我與師兄必敗。”


    “嗯嗯。”穀九興奮點頭,“曲女俠是當今武林盟主之徒,實力肯定不低。還有呢?”


    “無名少俠實力強勁,曾拜於點蒼門下,劍術高絕,克製我唐門武功,也排在我與師兄之前。”


    小九猝不及防被點了名,很是茫然。


    他猶豫一下,道:“我並無參與的打算。”


    就算參加也就是湊湊熱鬧。


    “……是嗎?”唐傾辭很訝異,“可第一能從熊貓閣獲取任何想要的情報,我還以為……”


    以為“無名”會不顧一切奪得第一,然後打聽仇人消息是吧。


    如果是原主,他的確可能那麽做。但小九沒有那麽強的決心。


    唐傾辭溫和道:“無名少俠,無論如何,隻要你打算參加俠英會,旁人都會覺得你是衝著第一去的。想來會有很多提防你之人吧。”


    “畢竟,無名少俠也是聞名江湖的少年英雄啊。論劍術,在年輕一代,也是佼佼者。”


    小九:“嗯。”


    那是無名又不是我。


    穀九大聲讚歎:“臥槽,小九,原來你這麽厲害!”


    小九瞬間有點臉紅:“……也沒有。”


    唐傾辭忍不住又多看他兩眼,道:“除此之外麽,會來俠英會之人中,還有明月樓江秋池、華山楚懷寒以及……柳無霜少俠罷。”


    穀九雙眼放光:“啊對對對,對對對!”


    “敢問唐姑娘為何覺得華山楚女俠也能進前五啊?”


    唐傾辭道:


    “聽聞她曾於崆峒與曲女俠對決,糾纏許久不分勝負。武功必然也是在我與師兄之上的。柳少俠就更不用說了。”


    她長歎一聲:“天下高手如過江之鯽,僅僅是來參加俠英會的,便有這麽多在你我之上的高手。師兄,你可要好好努力。”


    唐林晚唯唯諾諾,連聲稱是。


    穀九心道,捕快要是能來,估計也能被唐姑娘算進前五,不過他是官府中人,參加俠英會,於情於理都不可能。


    那個莊什麽什麽掌派人,不知武功咋樣。


    但身份上已經不能自降身價來參加這種活動。


    就算來,也得坐評委那桌。


    二號是哪個山莊的少俠來著?忘了,好像也沒問過。


    不過他一心待在京城,在新人身邊混共享任務的貢獻度,應該也不會來。


    唉,但凡這身體年輕個十歲,穀九都得上去見見世麵。


    場麵一時沉寂。穀九有些遺憾,唐傾辭瞧著小九不說話,小九發呆著發呆著打開了論壇,而唐林晚猶豫不決,懷裏揣著一本《劍聖歸來傳》,思考良久,終於開口:


    “……穀九先生……”


    “嗯,什麽事?”


    唐林晚掏出話本,滿眼傾慕:“可否給我簽個名?”


    “臥槽才幾迴啊已經印成話本了?效率真高!”穀九大為驚歎。


    他接過話本,從屋中拿了筆欲寫,就聽唐林晚喜悅道:“順便,這新三迴,可否……給我……看一看?”


    “嗯。”穀九的手一僵,“三迴?”


    “今日說書先生講的那三迴,講柳如煙行事如何可惡,實在令人發指。不知葉步塵會如何料理她?”


    “穀九先生真是勤奮啊,每日三迴,換做是我,絕對寫不出那麽多字!難怪先生的書能獲如此之高的人氣………”


    穀九:“嗯,對,對,對。”


    他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之前每天三迴,是發的存稿。


    而存稿已經發完了。


    今天還沒寫。


    明天的也還沒寫。


    他……卡文了。


    唐林晚渾然不知那新三迴隻存在於幻想中,還滿心期待。穀九嗯嗯半響,忽然道:


    “唐少俠!”


    “何事?”


    “這話本啊,嗯,額,那什麽,雖然一口氣看下來是很痛快,但凡事講究徐徐圖之不能竭澤而漁……”


    “穀九先生。”唐林晚瞬間變臉,“莫非您還沒寫完……”


    “咳,咳咳咳咳咳咳!!”穀九立即發出很大聲咳嗽掩蓋過唐林晚的下半句話。


    “錯了。全書劇情如何如何,我心中早已有定數!可惜今天手太酸,沒能寫成文稿。”


    “但我絕對不是拖延之人!”


    “這樣吧,唐少俠,明日,你幫我做一件事。我保證讓你先別人一步,聽到《劍聖歸來傳》的下一迴!”


    唐林晚:……


    唐傾辭:……


    小九:……


    唐傾辭猶疑:“這,穀先生,這不就是沒寫……師兄,江湖大俠千金一諾,萬不可輕易答應。穀九先生,不知您要我師兄做什麽事……”


    唐林晚毫不猶豫:“好,無論什麽事,在下願為穀九先生赴湯蹈火,隻求能看到《劍聖歸來傳》!”


    唐傾辭:“師兄!?”


    “好好好。”穀九露出一副運籌帷幄,全在他掌握之中的模樣,“那明日來此地尋我。就這麽說定了。”


    唐傾辭無奈又生氣,奈何事已說定。她和唐林晚與穀九兩人告別,迴去的路上說教了一路。


    而穀九則心滿意足,背著手在院中悠閑散步。


    小九盯著他,問:“果然唐林晚、唐傾辭,對你來說有什麽意義吧。你要利用他們做什麽?”


    穀九憤憤不平:“小九,你怎麽能這麽想我!我才不是那種人!”


    “………”


    小九擺出一副“我聽你解釋”的姿勢。


    卻見穀九神神秘秘道:“明天再告訴你。這事,缺了你還不行。必須得你、唐少俠兩個人才可以。”


    小九想了想,摸了摸原主的劍,道:“難道是……打架的話,還是等女俠過來吧?”


    “不是,不是。”穀九搖頭晃腦,“你就等著明天吧,小九。迴去好好休息,明日一定給你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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