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迴到王府，婢女端來薑湯。
雪凰飲下後，換了件衣服，接著去喂貓。
把它們喂飽之後，她自己也餓了。
看著窗外的雨，她突然想吃火鍋了。
跟廚房說了一聲，廚房很快備好了菜，在亭中搭了個鍋出來。
墨雲沉一向對吃什麽沒意見，反正她吃什麽他就跟著吃什麽，這火鍋倒是第一次吃。
不過他看著鍋中飄著的一層厚厚的紅油，眉心微蹙，“你確定這能吃嗎？”
雪凰挑眉，“當然。尚陽城已經流行很久了。”
說著，便將羊肉和放到了煮沸的鍋中。
雪凰將拌好的料汁給他，“試試。”
墨雲沉沒有動筷子。
雪凰夾了一片煮熟的肉吃了起來，對於那聞著都嗆人的辣味似乎沒什麽反應。
說起來她也有一段時間沒吃了，這味道對於她來說既熟悉又過癮。
墨雲沉夾了一塊肉嚐了嚐，瞬間就皺起了眉頭，他喝了整整一杯酒，卻也壓不住那股辣意。
他強忍著沒有發作，卻隻覺得舌頭已經麻了，一股熱氣直衝大腦，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
雪凰吃光一盤肉後看了一眼他的樣子，“你不能吃辣啊？”
“未曾吃過這麽辣的”，他連著喝了好幾杯酒，“倒是你，這麽吃會傷胃的。”
雪凰用勺子將那層紅油盡數盛了出去，重新放進羊肉和青菜。
她淡淡開口，“鬼穀的冬日較冷，我們習慣吃這個驅寒，其實這個也不算太辣，隻是看著嚇人而已。沒想到，你會不能吃辣。”
“想迴去了嗎？”
雪凰沉默了一下，她曾說過待尚陽城的事情全部結束，就迴去看看。
可是她又食言了。
她害怕，害怕自己迴去就舍不得走了，害怕自己迴去會打破鬼穀平靜的生活，帶來數不清的麻煩。
墨雲沉開口，“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一起迴去。”
“再說吧。”雪凰默默吃飯。
墨雲沉也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有件事情，不知道你能否提出意見。”
“什麽事？”
“北境冬日寒冷，將士們禦寒的冬衣再過一段時間就要準備起來了。普通的麻布包裹絲絮禦寒能力差，獸皮又過於臃腫，再穿上鎧甲則不易行動，絲綿之物又太過昂貴，沒有辦法大量製作。你可有好的主意？”
雪凰迴憶了一下當初抄錄的那四本隨筆，上麵確實記載了很多防寒的辦法。
她想了想，道：“可以用鴨絨和鵝絨，取它們身上最柔暖細膩的毛製成羽衣，要遠比獸皮輕盈，也要比麻衣更為保暖。”
“用量會很龐大，把整個北淩的鴨子殺掉也不夠吧？”
“我之前遊曆南晉的時候，發現他們那裏生長著一種叫做棉花的植物，它就像鴨絨一樣，南晉的百姓用它製成冬衣，遠比麻布的禦寒能力強。我可以傳信二叔，讓他們去南晉購買。”
“如此大的用量，南晉會出手嗎？”
“那就是商人之間的事了，北淩需要禦寒之物，南晉也未必什麽都不缺，互相通商，各取所需。”
“有道理”，墨雲沉笑了笑，“那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
“我不是為了幫你。”
墨雲沉端起酒杯，“那合作愉快。”
雪凰埋頭吃飯，“不好喝，你自己喝吧。”
墨雲沉笑了笑，一飲而盡。
事情說定，雪凰立即執行，吃完飯就去寫信，然後讓山河門的探子傳遞。
接替卓暘的那個年輕人叫作路珩，也是北淵朝臣的後人，跟隨衛雲洲多年，一直在外傳遞消息。
據說還是海棠的心上人。
雪凰將厚厚的一摞信件交給他，“辛苦了，這次有要事，一定要快馬加鞭送到我二叔手中。”
“屬下遵命。”路珩收好信件，悄無聲息的走了。
這一次雪凰寄走的信裏，不僅寫了很多她在這裏的日常，更重要的是她想到的所有能夠會幫到衛雲洲他們的人脈。
那賀軒燁就是南晉人，他的背後便是南晉四大商號之一的賀家。
她當初給他那鹿活草，賣了他一個人情，這次如果要和南晉牽線，正好可以通過他。
而衛雲洲之前的迴信裏，也講了四海商號如今與露白山莊也已達成合作，慕容痕的羅生門在江南地區也替他們打開了市場。
四海商號發展迅速，而背後又是北淩皇室，自然就是皇商，吸引無數商號主動合作。
長此以往，與他國互市也將很快建立。
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忙得過來。
而且想到衛雲洲和旭堯，這倆人打架那是沒問題，談判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人嚇走。
時間過得很快，雪凰看著荼蘼花落，看著院子裏的銀杏樹葉逐漸變黃，又是一年金秋時節。
糯米團和花卷又長大了很多，每天黏在她身邊上躥下跳。
雪凰的身邊也似乎隻有它們，她在城中玩樂，卻又無形之間和所有人保持距離，不與任何人結交，來來去去，隻有她一人。
她對墨雲沉也不像從前那般冷漠，隻是偶爾從夢裏驚醒，還是會清醒的看著他，眼中充滿恨意。
墨雲沉由著她在府中自由自在，卻再也看不見曾經那個鮮活的她。
她不再對他充滿敵意，與他心平氣和的相處，但他心中清楚，她做的一切都不是出自真心。
霜霖城的日子變得平淡、簡單，他們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墨雲沉有時候看著她，總覺得她變得越來越遠。
她曾經的噩夢遠去了，如今卻變成了他的夢魘，揮之不去。
雪凰以為這樣的日子還會繼續持續下去，直到有一天她下山閑逛，撞見了樓笙。
當時想避開已經來不及了，那樓笙清楚的看見了她的臉，於是就追著不放。
直追到了石橋前被侍衛攔下才肯罷休。
雪凰坐在牆頭上，遠遠看著那樓笙賴在那裏不肯走，隻覺得頭疼不已。
沐洸不解，“他要打你就成全他，跑什麽？”
“憑什麽他說打我就要跟他打？”雪凰翻了個白眼。
“你不打他賴著不走啊。”
“賴著就賴著，他還能闖進來？”
“噓！”沐洸突然出聲。
雪凰還沒明白什麽意思，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墨雲沉的聲音，“你在同誰說話？”
雪凰轉頭看了一眼，“沒什麽，你不是出去了嗎？”
“剛迴來，聽說你惹了麻煩，來看看。”墨雲沉也跳上牆頭，坐在了她旁邊。
“誰說的？”
“那是什麽人？”墨雲沉問道。
“樓笙。”雪凰有些無奈。
“還是不想同他打？”
雪凰沒說話。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替你出麵，把他勸退。”
“不用，打就是了。不過不是現在。”
“你沒把握？”
雪凰瞟了他一眼，“要不我先同你打一架，你就知道我有沒有把握了。”
“可以”，墨雲沉欣然同意，“說起來我們也很久沒動手了。”
雪凰覺得他腦子有病，懶得搭話，跳下牆頭走了迴去。
途中她發現幾個婢女正在往她院子裏送東西，有衣衫首飾和蠶絲羽被，還有妝奩和擺件。
秋季到了，霜霖城的天氣一下子就冷了，這些換季的東西也早早的就開始準備了。
但雪凰卻發現她們送了一架古琴，還有一副棋盤。
她有些疑惑，因為第一眼就覺得這兩件東西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等一下。”她讓人把東西放下，仔細看了一眼那古琴和棋盤，手指剛觸碰上麵，腦中立時閃過了一些熟悉的畫麵。
她想起來了，這把琴和這副棋盤，是前塵裏顧清璃之物。
那三年的時光裏，墨雲沉沒有苛待於她，所以府內之人對她也十分客氣。
不知是否是墨雲沉的授意，總會有人給她送些物件，琴棋書畫，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這把琴陪伴她的時間最長，它的琴聲裏寫盡了顧清璃的感情。
雪凰飲下後，換了件衣服，接著去喂貓。
把它們喂飽之後，她自己也餓了。
看著窗外的雨，她突然想吃火鍋了。
跟廚房說了一聲，廚房很快備好了菜，在亭中搭了個鍋出來。
墨雲沉一向對吃什麽沒意見，反正她吃什麽他就跟著吃什麽，這火鍋倒是第一次吃。
不過他看著鍋中飄著的一層厚厚的紅油，眉心微蹙，“你確定這能吃嗎？”
雪凰挑眉，“當然。尚陽城已經流行很久了。”
說著，便將羊肉和放到了煮沸的鍋中。
雪凰將拌好的料汁給他，“試試。”
墨雲沉沒有動筷子。
雪凰夾了一片煮熟的肉吃了起來，對於那聞著都嗆人的辣味似乎沒什麽反應。
說起來她也有一段時間沒吃了，這味道對於她來說既熟悉又過癮。
墨雲沉夾了一塊肉嚐了嚐，瞬間就皺起了眉頭，他喝了整整一杯酒，卻也壓不住那股辣意。
他強忍著沒有發作，卻隻覺得舌頭已經麻了，一股熱氣直衝大腦，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
雪凰吃光一盤肉後看了一眼他的樣子，“你不能吃辣啊？”
“未曾吃過這麽辣的”，他連著喝了好幾杯酒，“倒是你，這麽吃會傷胃的。”
雪凰用勺子將那層紅油盡數盛了出去，重新放進羊肉和青菜。
她淡淡開口，“鬼穀的冬日較冷，我們習慣吃這個驅寒，其實這個也不算太辣，隻是看著嚇人而已。沒想到，你會不能吃辣。”
“想迴去了嗎？”
雪凰沉默了一下，她曾說過待尚陽城的事情全部結束，就迴去看看。
可是她又食言了。
她害怕，害怕自己迴去就舍不得走了，害怕自己迴去會打破鬼穀平靜的生活，帶來數不清的麻煩。
墨雲沉開口，“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一起迴去。”
“再說吧。”雪凰默默吃飯。
墨雲沉也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有件事情，不知道你能否提出意見。”
“什麽事？”
“北境冬日寒冷，將士們禦寒的冬衣再過一段時間就要準備起來了。普通的麻布包裹絲絮禦寒能力差，獸皮又過於臃腫，再穿上鎧甲則不易行動，絲綿之物又太過昂貴，沒有辦法大量製作。你可有好的主意？”
雪凰迴憶了一下當初抄錄的那四本隨筆，上麵確實記載了很多防寒的辦法。
她想了想，道：“可以用鴨絨和鵝絨，取它們身上最柔暖細膩的毛製成羽衣，要遠比獸皮輕盈，也要比麻衣更為保暖。”
“用量會很龐大，把整個北淩的鴨子殺掉也不夠吧？”
“我之前遊曆南晉的時候，發現他們那裏生長著一種叫做棉花的植物，它就像鴨絨一樣，南晉的百姓用它製成冬衣，遠比麻布的禦寒能力強。我可以傳信二叔，讓他們去南晉購買。”
“如此大的用量，南晉會出手嗎？”
“那就是商人之間的事了，北淩需要禦寒之物，南晉也未必什麽都不缺，互相通商，各取所需。”
“有道理”，墨雲沉笑了笑，“那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
“我不是為了幫你。”
墨雲沉端起酒杯，“那合作愉快。”
雪凰埋頭吃飯，“不好喝，你自己喝吧。”
墨雲沉笑了笑，一飲而盡。
事情說定，雪凰立即執行，吃完飯就去寫信，然後讓山河門的探子傳遞。
接替卓暘的那個年輕人叫作路珩，也是北淵朝臣的後人，跟隨衛雲洲多年，一直在外傳遞消息。
據說還是海棠的心上人。
雪凰將厚厚的一摞信件交給他，“辛苦了，這次有要事，一定要快馬加鞭送到我二叔手中。”
“屬下遵命。”路珩收好信件，悄無聲息的走了。
這一次雪凰寄走的信裏，不僅寫了很多她在這裏的日常，更重要的是她想到的所有能夠會幫到衛雲洲他們的人脈。
那賀軒燁就是南晉人，他的背後便是南晉四大商號之一的賀家。
她當初給他那鹿活草，賣了他一個人情，這次如果要和南晉牽線，正好可以通過他。
而衛雲洲之前的迴信裏，也講了四海商號如今與露白山莊也已達成合作，慕容痕的羅生門在江南地區也替他們打開了市場。
四海商號發展迅速，而背後又是北淩皇室，自然就是皇商，吸引無數商號主動合作。
長此以往，與他國互市也將很快建立。
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忙得過來。
而且想到衛雲洲和旭堯，這倆人打架那是沒問題，談判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人嚇走。
時間過得很快，雪凰看著荼蘼花落，看著院子裏的銀杏樹葉逐漸變黃，又是一年金秋時節。
糯米團和花卷又長大了很多，每天黏在她身邊上躥下跳。
雪凰的身邊也似乎隻有它們，她在城中玩樂，卻又無形之間和所有人保持距離，不與任何人結交，來來去去，隻有她一人。
她對墨雲沉也不像從前那般冷漠，隻是偶爾從夢裏驚醒，還是會清醒的看著他，眼中充滿恨意。
墨雲沉由著她在府中自由自在，卻再也看不見曾經那個鮮活的她。
她不再對他充滿敵意，與他心平氣和的相處，但他心中清楚，她做的一切都不是出自真心。
霜霖城的日子變得平淡、簡單，他們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墨雲沉有時候看著她，總覺得她變得越來越遠。
她曾經的噩夢遠去了，如今卻變成了他的夢魘，揮之不去。
雪凰以為這樣的日子還會繼續持續下去，直到有一天她下山閑逛，撞見了樓笙。
當時想避開已經來不及了，那樓笙清楚的看見了她的臉，於是就追著不放。
直追到了石橋前被侍衛攔下才肯罷休。
雪凰坐在牆頭上，遠遠看著那樓笙賴在那裏不肯走，隻覺得頭疼不已。
沐洸不解，“他要打你就成全他，跑什麽？”
“憑什麽他說打我就要跟他打？”雪凰翻了個白眼。
“你不打他賴著不走啊。”
“賴著就賴著，他還能闖進來？”
“噓！”沐洸突然出聲。
雪凰還沒明白什麽意思，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墨雲沉的聲音，“你在同誰說話？”
雪凰轉頭看了一眼，“沒什麽，你不是出去了嗎？”
“剛迴來，聽說你惹了麻煩，來看看。”墨雲沉也跳上牆頭，坐在了她旁邊。
“誰說的？”
“那是什麽人？”墨雲沉問道。
“樓笙。”雪凰有些無奈。
“還是不想同他打？”
雪凰沒說話。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替你出麵，把他勸退。”
“不用，打就是了。不過不是現在。”
“你沒把握？”
雪凰瞟了他一眼，“要不我先同你打一架，你就知道我有沒有把握了。”
“可以”，墨雲沉欣然同意，“說起來我們也很久沒動手了。”
雪凰覺得他腦子有病，懶得搭話，跳下牆頭走了迴去。
途中她發現幾個婢女正在往她院子裏送東西，有衣衫首飾和蠶絲羽被，還有妝奩和擺件。
秋季到了，霜霖城的天氣一下子就冷了，這些換季的東西也早早的就開始準備了。
但雪凰卻發現她們送了一架古琴，還有一副棋盤。
她有些疑惑，因為第一眼就覺得這兩件東西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等一下。”她讓人把東西放下，仔細看了一眼那古琴和棋盤，手指剛觸碰上麵，腦中立時閃過了一些熟悉的畫麵。
她想起來了，這把琴和這副棋盤，是前塵裏顧清璃之物。
那三年的時光裏，墨雲沉沒有苛待於她，所以府內之人對她也十分客氣。
不知是否是墨雲沉的授意，總會有人給她送些物件，琴棋書畫，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這把琴陪伴她的時間最長，它的琴聲裏寫盡了顧清璃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