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沉背對著她攔在禁軍麵前,“我寒曦王府的人,幾時輪得到你們來動?”


    禁軍為首的正是沈少輝,迫於墨雲沉冰冷的氣場,躊躇不前,隻道:“太子殿下與顧世子勾結北淵亂黨,已被陛下問責,長樂公主一向與這二人交好,與北淵亦有勾結,自然也要去禦前問責。”


    雪凰愣了片刻,走上前來,“你方才說什麽?”


    沈少輝笑了笑,“公主原來還不知道,太子殿下和顧世子有勾結亂黨之嫌。陛下命我等前來,送長樂公主入宮。”


    雪凰滿腦子都是“勾結亂黨”那四個字,沐洸同她說過,前世顧清瀾與墨瑞霖走向死亡皆是因為與北淵合作之事被揭露,兩個人因此被扣上勾結亂黨意圖謀反的罪名,生命走向終結。


    可是重來一世,這件事晚了三年再次發生,到底還是逃不過宿命。


    雪凰心中歎然,她覺得驚詫,但想想又覺得也在意料之中。


    她與衛雲洲還有旭堯的身份就擺在那裏,遲早會有揭露的一天。


    但這一世,她絕不會再讓曆史重演。


    墨雲沉攔住她,看向她的目光複雜難明。


    雪凰隻淡淡道:“你要抗旨嗎?”


    “此一去,禍福難料。”


    “我知道。”


    “我說的禍福難料,不是他們,而是你。”


    “那又如何?”


    “我陪你一起。”


    雪凰沒有說話,算是默認,因為她知道,就算她拒絕他還是會去。


    沈少輝笑道:“那就請吧。”


    雪凰與墨雲沉很快就到了泰安殿,滿朝文武皆在,顧清瀾和墨瑞霖也在,朝堂之上殺氣騰騰。


    她堅定的一步步走進去,接下所有的殺氣。


    淩皇虛弱的靠在龍椅上,強撐著身體,這會抬眼看向她。


    他皺了皺眉頭,看著那張臉,恍然大悟,自己初見她時何以會覺得麵熟了。


    並非是墨星月的畫作,而是更久之前了。


    那麽一切,恐怕已成定論。


    他沒有說話,就隻是靜靜的看著。


    雪凰參拜之後,便立於台階之下,目光掃了一眼顧清瀾和墨瑞霖,他二人的臉上竟都透著一縷擔憂。


    沈從風開口,“長樂公主,不知你的生身父母是何方人士?”


    雪凰眼神微變,“沈將軍這是何意?”


    “初見公主便覺得十分的眼熟,現在恍然發覺公主與本將軍數年之前見過的一個人極為相似。”


    雪凰心中一驚,她與憬琛的眉眼相似,叫沈從風起了疑嗎?


    她麵色並無變化,淡淡道:“是嗎?沈將軍的麵容和你旁邊那位大人也頗為相似呢。乍一看還以為是沈將軍的兒子。”


    有人偷笑,因為沈從風旁邊那個人年紀和他差不多,這話也太不客氣了。


    “公主風趣,這世間卻有許多長相相似之人。也罷……”沈從風笑了一下,話鋒一轉,“今日請長樂公主來此,就是想請長樂公主來作證。”


    “作什麽證?”


    “證明太子殿下與顧世子勾結北淵亂黨。不過在此之前,公主聽我講個故事吧。”


    “有話就說。”


    沈從風看向淩皇,“陛下可還記得,當年淵文帝攜皇後一同出使北淩,陛下在舊都設宴,席間發生了何事?”


    淩皇咳嗽了一聲,沒有說話。


    反而孟丞相開口,“自然是兩國建交。”


    “那還有一事呢?”沈從風問道。


    朝中無人應答,當年那場宴會,也就淩皇與一眾老臣在場。


    墨瑞霖開口,“沈將軍不妨直言。”


    “靖國公和丞相應當還記得,當年宴會之上發生了一件頗為新奇的事情。那就是北淵的皇後,出自巫穀,乃荼靡一族聖女。”


    這話一出,不僅其他人驚訝,雪凰也十分震驚,沒有人告訴過她這件事,而她也沒有想過,她的母親竟然也來自巫穀?


    可沈從風接下來的話,卻更讓人難以置信。


    “荼蘼族聖女,體質特殊,也正是因為這種特殊的體質,所以才被封為聖女。這種體質有多特殊,鮮少人知,但有一點,便是她一旦接觸荼蘼花身上便會出現荼蘼花樣的胎記,而這種體質會傳到後代的身上,也就是下一任的聖女。當年的宴會之上,北淵皇後也接觸到了荼蘼花,在眾目睽睽之下,顯露了手背上的胎記。”


    雪凰聽到此處已經明白了他想做什麽,如果今日在此,她的身上也出現了荼蘼花的胎記,那麽就將直接證明她北淵公主的身份。


    不需要任何人證,也無力辯駁。


    顧清瀾和墨瑞霖的目光此時也在雪凰的身上,因為他們也並不知道這一點。可他們都明白,一旦雪凰的身份被拆穿,那麽謀逆之罪便坐實了。


    這才是沈從風的底牌。


    三皇子開口,“所以沈將軍的意思是說,誰的身上出現荼蘼花的胎記,那麽她便是荼蘼聖女的後人,也就是北淵公主?”


    “不錯!”沈從風冰冷的盯著雪凰,胸有成竹的模樣。


    二皇子也道:“莫非將軍指的是長樂公主?”


    “真相如何,一驗便知。”沈從風拍了拍掌,立即有人端著一支荼蘼花走到了雪凰的麵前。


    雪凰看著眼前那美麗的白色花朵,這是她一次見到這荼蘼花,花瓣如雪,幽香纏繞,冥冥之中,倒似乎覺得親切。


    沈從風又道:“荼蘼花隻在花季的最後綻放,這麽一支荼蘼花來之不易,公主,請吧。”


    雪凰知道今日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開了,這是她的宿命,並沒有因為她重活一世就會抹去。


    她坦然伸出手,拿起了那荼蘼花,指尖在花瓣劃過,這或許是她與生身母親之間唯一的紐帶了。


    雪凰將它插在了鬢間,抬頭看向眾人。


    此刻所有人都在盯著她,答案即將揭曉。


    “出現了!”人群中有人驚唿。


    “在額頭上!”


    “她竟真的是北淵餘孽……”


    ……


    沈從風一派得意的目光不加掩飾,隻有真正在意雪凰的人此刻眼中滿是擔憂。


    淩皇對於這個結果也並不意外,他此時的心中隻有憤怒和不解。


    “衛雪凰,北淵公主,你瞞得竟滴水不漏!自你出現以來,在我朝堂攪弄風雲,居心何在?”


    麵對淩皇的以及沈從風一派的審視,雪凰仍舊淡然,“陛下,如果我說我從一開始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沈從風冷笑,“這樣拙劣的謊言,你也說的出口?”


    “對啊!我就是不知道啊!”雪凰滿眼無辜。


    “都到了這種時刻,你還在信口雌黃!”沈從風冷冷道。“你敢說你和旭堯從沒有過勾結嗎?”


    “陛下明鑒,我的確從一開始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淩皇問道:“那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的?”


    “大婚前夕。”


    “如何得知?”


    “是旭堯,他不想我嫁與北淩朝臣,遂告知一切真相。”


    “就這麽簡單?”


    “當然。”


    沈從風開口,“北淵與北淩橫著滅國之仇,你身為北淵公主,卻還要嫁給我朝,分明是目的不純。”


    另一人附和道:“陛下,太子殿下與顧世子都與長樂公主交情匪淺,難保不被其蒙蔽,還請陛下徹查……”


    “陛下”,雪凰出言打斷,“雪凰有欺君之罪,任憑陛下處置。但太子與顧世子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一切與他二人無關!”雪凰清楚他們的目的,就是想通過證實她的身份,為顧清瀾他們扣上謀逆的罪名,但隻要她咬死了他們不知道頂多就落一個失察的罪名。


    沈從風冷冷盯著她,“長樂公主,欺君乃是死罪!”


    “沈將軍,說話要慎重,你想指證太子殿下和顧世子謀逆得像你指證我是北淵公主一樣拿出一個無可辯駁的證據,而不是憑借一些自以為是的猜測。太子殿下和顧世子不知道我的身份就是不知道,空口白牙這種鬼話說再多也隻是鬼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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