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華想要為安城報仇,隻能拿刀對向自己。


    如果她真這麽做了,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這讓她心煩意亂至極。


    忽然,擱在茶幾上的手機發出嗡嗡的震動聲,沐華皺了皺眉,打開手機一看,共有二十個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都來自同一人——丁默遠。


    打開短信,隻見上麵寫著:


    駿山集團董事會於明天上午九點在會議室召開,請準時參加。


    看著這條消息,沐華沉思了良久,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十點二十分十八秒。


    圓形時鍾就掛在駿山集團第二十三樓頂層會議室的牆壁上方,不論來者是誰,都能一目了然。


    此刻,無人能看出依然在橢圓形會議桌端坐的丁董事長的心緒,反正餘宏、季遠和張黎三人的心裏都快氣炸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這本該是一次極其簡短的董事會議,所有大股東到場,聽丁默遠宣布一下自己的任命,再集體表個決心,把駿山做得更大做更強神馬的,鼓鼓掌,走個形式,就好走人了。這沐大小姐可好,都過了一個多小時還不見人影,這也太不拿他們這些元老當迴事了吧!


    “默遠……你再給沐華打電話看看,她是不是有什麽事?”夏婉青作為集團未來繼承人的監護人也出席了這次董事會會議。


    瞧瞧這稱唿,餘宏三人生生打了個寒顫。如果是吳瑩那樣的老太婆也就罷了,偏偏是沐董事長極其年輕的遺孀這樣叫自己的女婿,聽聽這輕輕柔柔的口氣,看看這眉眼,這神態,沒貓膩才怪呢。


    “已經叫人去催了,請各位稍安勿躁。”丁默遠由始至終麵無表情,淡然道。


    “是啊,丁董事長都不急,我們急什麽。”歐陽恆玩轉著手中的鋼筆,不鹹不淡的說道。


    就在這時,沐華排闥直入。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沐華穿著恨天高踱到夏婉青身邊,抬了抬眉,“喂,這是我的位置。”


    坐在夏婉青對麵的餘宏連忙站起身,打圓場:“沐小姐,要不您坐我的座位吧?”


    “謝謝您,餘副董事長,作為駿山集團的第二大股東,我想我的位置應該早就有所安排。”


    夏婉青正欲起身,丁默遠站了起來,開口道:


    “是我讓大家依照先來後到落座的,如果你覺得不滿意,我可以把我的位置給你。”


    “好啊。”沐華揚了揚眉,毫無畏懼的迎著丁默遠的目光,大搖大擺坐上了會議桌首位。


    刹那間,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歐陽恆微微一笑,目光灼灼的看向沐華,慢慢鼓起掌來:“讓我們熱烈歡迎駿山集團的新任董事長為大家講話。”


    此話有真意,隻是誰都無法啟齒。


    副董餘駿、總經理季遠和副總張黎三人連忙也跟著鼓掌。


    丁默遠就這麽原地不動,站在沐華身側,語氣波瀾不驚:“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從今天開始正式擔任集團的代理董事長,客套話就不多說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未來會有很長的時間和大家一起共事,還請各位多多支持和協助。”


    “請丁董事長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支持您。”


    不管之前拐了多少彎,總算熬到了表決心和鼓掌的階段,餘宏等三人悄悄鬆了口氣。


    “好了,不耽誤大家時間了,都散會吧。”


    “等一下。”沐華開了口,“我有個收購案想聽聽各位的意見。”


    “沐華,董事會必須對集團的所有股東負責。無論是什麽收購案,都要經過股東會的決定或者由他們授權之後,我們才可以決定是否收購。”丁默遠從旁解釋道。


    沐華冷冷一笑,看向丁先生:“丁大代理董事長,少拿這一套蒙我。在座的各位都是駿山的大股東,他們的話都不作數,又憑什麽擔當重任?”


    “既然這樣,就請沐小姐講一講是什麽樣的收購案,我等洗耳恭聽。”歐陽恆適時幫了腔。


    “其實很簡單,我想收購恆暢廣告公司。”


    餘宏覺得,自己每和沐大小姐碰一次麵,這條老命都要短上幾年。


    當年,沐山設計陷害了安宇,這是集團內部的秘密,更少有人知道那騙子公司的法人李甲究竟是誰,如今看來,是被這位沐大小姐發現了。不虧是父女倆,就算關係勢同水火,行事風格倒是如出一轍的狠辣利落,餘宏默默為高子昌點蠟。


    張黎正欲開口,餘宏急忙用腳輕輕踢了一下自己的同盟,張黎立刻閉了嘴。


    季遠就沒那麽幸運了,他盡責的提出自己的疑問:“對於恆暢廣告,我略有耳聞,公司業績屬於中等偏下水平,經營並無特色和亮點,為什麽要收購這麽一家企業呢?”


    “季總經理,您可能還沒明白我的意思,請讓我稍加詳細的說明一下這個收購案。”沐華用鋼筆輕敲桌麵,“我也知道,這家廣告公司味同雞肋,沒什麽收購價值。可是,如果不用花一分錢,就能成為駿山的又一個子公司,何樂而不為呢?”


    “什麽,不花錢?這……不是開玩笑吧?當然,如果真如沐小姐所言,我季遠樂見其成。”


    “請各位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會讓在座各位失望。”沐華站起身,莞爾一笑,“我的話都說完了,可以散會了吧,丁董事長?”


    “散會。”如果說這點挑釁就能讓男人在人前失態,丁默遠也不會稱之為丁默遠。


    不過,人後另當別論。


    “沐華,我不求你公私分明,但最好不要拿駿山作為你複仇的籌碼。”


    “你果然知道。”沐華迴頭看了一眼落在他們身後的夏婉青母子,挪揄道,“別走太快了,冷落了人家,要傷心了。”


    “我在和你談公事。”


    “沒什麽好談的,你上你的班,我做我的事。”沐華冷然道,“井水不犯河水。”


    “高子昌是害了安家,可也隻是聽命行事罷了。”


    “商人本就涼薄,重利輕義,見縫插針,落進下石,有便宜不賺是傻子,你也別太感情用事。”


    “高世傑欠了千萬賭債,這的確是趁機收購恆昌的時機。可你竟說要空手套白狼,這未免太言過其實。董事會的人都不是傻子,不出一日就會查出事情原委,知道你要拿什麽人開刀,私底下又花了多錢收購恆昌的股份,這不是空逞口舌之快,白白落人笑柄罷了。”


    “丁默遠,如果你真的很感興趣的話,大可以一探究竟。”沐華勾唇一笑,“不過,最好別被我發現。”


    “今天你還是迴家住?”丁先生思維的跳躍性充分展現在轉移話題的能力上。


    “反正不是你家。”


    “我知道了,快迴去吧,別讓那位顧女士等你太久,我估計她已經快要招架不住高子昌了。”


    如果沐華還有時間罵人的話,她絕對會衝丁默遠豎起中指,大喝一聲:“幹!”


    可她隻能二話不說,三步並作兩步,坐上董事長專用電梯,直奔車庫。


    蘭博基尼時速兩百碼,在街上劃出一道飛馳的直線,沐華一路飆車,一邊打手機,一邊趕迴沐宅。


    “木木,怎麽辦?我昨晚幾乎都沒合眼,就怕高子昌找上門,沒想到……”


    手機裏傳來顧嵐驚恐慌張的聲音,沐華急忙安撫道:“顧阿姨,請放心,沐家的保鏢不是吃素的,高子昌根本進不去!”


    “可是……他說他會天天在門口候著,我什麽跟他迴高家他就什麽時候走!”


    “笑話!”沐華不怒反笑,“您是嫁給了高子昌,又不是賣給他們高家,想去哪兒是您的自由,他管得著嗎?!”


    “木木,你快迴來吧,隻要一想到高子昌近在尺咫,我心裏直發慌……”


    “別急,我就快到了。”


    沐華趕到沐宅正門時,就見自己雇傭的二十個人高馬大的保安紋絲不動的站在門外,而高子昌也帶著十幾個人在門口形成包圍之勢。這老家夥膽子不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尼瑪敢在她沐華眼皮子底下犯賤作死,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吧!


    沐華挑起眉,推開車門,下了車,不緊不慢走了過去,鳳目冷凝,居高臨下俯視著高子昌。


    “哎呦,沐大小姐,你可迴來了。”高子昌一轉身就看見了沐華,不陰不陽的說道,“我太太陪您一起逛街吃飯,怎麽一去不迴了?”


    沐華涼涼的開口:“我還想問您呢,老婆又不是奴隸,高叔叔這麽大的陣仗,不知用意是何?”


    “老婆夜不歸宿,做老公的總要擔心啊。”


    “我覺得——高叔叔是擔心錯了人吧,現在您應該帶著您的下屬去ao門,而不是我沐華家門口。”


    “此話怎講?”


    “不會吧,您居然不知道,您的兒子高世傑先生欠du債幾千萬是商圈裏人盡皆知的事,聽說他還在想辦法拋售恆昌的股份呢。”


    高子昌一聽此言,氣得兩眼發黑,難怪這混賬前幾日突然對公司業務表現得那麽積極,原來是打的是這個算盤!


    家賊難防,隻怕要禍起蕭牆。


    這沐華不虧是沐山的女兒,比自己先走一步。也怪他大意了,以為這千金小姐翻不出什麽大浪來,直到發現自己老婆的身份證和卡都不見了,才意識到其中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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