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播報員極其嚴肅的播報道:


    “耀陽集團李洛陽於九年前坐遊艇去冷海遊玩時失蹤,生死不明,九年後兩名遊客無意間在海岸邊發現了擱淺的遊艇和一具人骨,人骨身上還穿著已經被泡爛了的西裝,戴在手腕上的高級定製手表卻依然完好無損,甚至連被扣在上衣口袋裏的手機也找到了,目前警方通知李洛陽的妻子阮女士前往安清公安局分局認屍。據悉,目前阮女士已確認這具屍體就是她的丈夫。”


    袁青目瞪口呆,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冥冥之中,自從李硯出現後,所有的一切都朝著詭異不可捉摸的方向前進。


    驟然間,電視機屏幕變黑了。


    呂白不聲不響關掉了電視,抬眸看向她,他的眼底帶著猩紅,嗓音微微有些沙啞:


    “對不起,吵醒你了。”


    “沒、沒關係。”袁青慌亂的搖搖頭,心撲通撲通狂跳。


    “我去補眠了。”呂白極不自然的打了個哈欠,從沙發起身,慢悠悠的走向臥室,“你也可以再睡一會兒。”


    “好。”


    待呂白進入臥室後,袁青快步迴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她煩亂的抓了抓腦袋,思來想去,因為沒有李薇珊的手機號碼,隻能給李硯打了個電話。


    有些意外的是,手機很快就接通了。


    “喂,小青青?”


    李硯的語氣依然很輕佻,但袁青卻感覺到他的心情並不那麽愉快。這也是自然,失蹤多年的父親突然迴來了,然而迴來的並非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枯骨,任憑誰都不會高興。


    “你……”袁青抓心撓肝,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倒是李硯暗沉沉的一笑,自動接口:


    “是啊,我那死鬼老頭子迴來啦,和我預料中的一樣,我很早以前就和他說過,隻要他把阮心眉娶迴家,安清的水有多深,他就會倒在那裏,可惜啊當初他不聽我的,被阮心眉那張塗脂抹粉的老女人臉迷得七暈八素,結果就落得這個下場!”


    隔著手機,袁青聽見李硯打了個嗝,此君似乎在酗酒,或許是無人傾訴的緣故,話顯得比平時要多了些:


    “不過老頭子的死歸根結底還是要怪我!你知道嗎?老頭子一開始對那女人也隻是玩玩而已,不肯花多少錢付出真心,隻是我三天兩頭闖禍,實在讓他太失望了,因此才讓阮心眉有了可乘之機,仗著懷孕大搖大擺登堂入室。那時我媽在醫院病得都快死了,那女人卻和老頭子親親熱熱的在一起。我恨極了她,趁她從我們家二樓臥室下樓的時候,悄悄拌了她一腳,嗬嗬嗬……她果然流產了!”


    袁青想說“孩子是無辜的”,可又說不出口,曾經她不知有多少次暗暗的想如果許豐不存在就好了,這種說不口的恨意一直被她包裹得很好,蟄伏在內心深處陰暗的地方。


    “可是我卻成為老頭子的把柄被阮心眉攥在手心裏,為了安撫她,老頭子先是給了一套星河區的別墅作為賠禮,在我母親一去世,屍骨未寒時,阮心眉嫁了進來,逐步在耀陽集團培養了自己的心腹和人脈,成了老頭子不可或缺的二把手,然而在九年前,老頭子過大壽的那天,阮心眉陪著他去冷海坐遊艇玩,結果迴來的隻有她自己,老頭子卻失蹤了……”


    “警察很快就有以意外失蹤處理此事,不管我怎麽申述,怎麽暗查,結果卻不了了知。當我再次坐牢時,耀陽幾乎完全到了她的手裏。怎麽樣,像不像呂白那些懸疑小說裏的情節?他的小說裏不是常常會出現一個毒婦把所有的人都攪和得烏煙瘴氣嗎?我想,這是呂白在潛意識裏和我一樣,都明白是阮心眉害死了我爸。”


    九年前,那是她和呂白剛剛上大二的時候,有一天在上大課的時候,袁青突然發現向來從未遲到早退,逃過課的呂白竟然不在課堂,宿舍裏也不見人影,直到兩天後他才出現在教室裏,臉色像生過病似的,一問三搖頭,什麽都不說。過了幾天後,除了上課,他就再也沒看過任何法律專業方麵的書,成績一落千丈,甚至還出現了掛科現象,接著就沉迷於網絡遊戲的殺伐快意裏,後來又受到肖陽的影響,開始看各類小說,直至喜歡上偵探懸疑小說。


    就在那個時候,她寫了情書,向呂白告白。


    “你究竟為什麽……做第二次牢?”


    李硯突然停住了滔滔不絕的傾訴,隔著手機,袁青甚至能聽見他的唿吸聲,片刻後,又聽見那人嘿嘿嘿嘿的笑起來:


    “袁青,你是在套我的話嗎?以為我喝醉了酒,就會把一切和盤托出嗎?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就去去問呂白吧,看他怎麽迴答,會不會迴答。”


    “他不會迴答,所以我才問你,我需要知道真相,才能讓自己做出判斷,究竟要站在哪一邊?”


    手機那頭李硯笑岔了氣:


    “真難以置信,一個視呂白為神的女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可惜啊,袁青,我不會相信你,雖然隻見過兩次麵,可看著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是個固執而愚拙的女人,一旦認定了就絕不會輕易改變!這些年來你在盧城獨自打拚,孤立無援,呂白是你唯一的朋友、家人和喜歡的人,可以算是你的太陽了吧?可他對我而言,卻是鶴頂紅,□□,令人惡心的泔水。”


    袁青在臥室門口磨蹭了很久,才試著敲了敲門。


    門沒開,亦沒鎖,她猶豫片刻,還是推開門,步入臥室。


    主臥裏暗沉沉的,厚重的灰色窗簾遮擋住了春日溫暖的陽光,然而呂白卻並未躺在床上入眠,他靜靜的坐在床右側的邊沿上,好像思考者般陷入無聲的沉思中。


    “其實,我知道了,阮心眉是你的……母親。”


    袁青不由自主的開了口,略帶澀澀的嗓音在空寂的房間裏迴響。


    呂白紋絲未動的坐在那裏,半晌才開口:


    “我知道,有些事越想掩蓋越會被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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