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白擰起眉,用手臂阻擋她向前邁步:


    “你站著別動,這些碎玻璃很容易紮人,我來掃幹淨。”


    袁青心弦顫動,這些年,他總是陪伴在自己身邊,給予她細致入微的體貼,當年若不是有他的輔


    導,她也不可能從安清小城考進盧城大學,離開那個因為她的存在而讓自己母親時常尷尬處處難為的家。


    袁青覺得自己像被架在一盤棋上,放眼望去皆是森森的棋子,看不清出口。


    無論如何,她不想失去他,失去他倆這麽多年來的感情,可他的親生母親都被綁架了,為什麽這個男人卻一點都沒有心急的樣子?


    無數次的疑問,到了嘴邊,卻問不出口。


    “好了,別發呆了。”


    正胡思亂想著,呂白已清理好了碎玻璃,直起身,一雙如夜色般清冷的眸子疑惑的瞅著她。


    “究竟怎麽了?”


    “沒、沒什麽。”


    就在那一瞬間,袁青暗暗決定去見一見李雪珊,了解呂白的過去,解讀這個男人真正的想法,因


    為她不想離開他,不想讓一些無形的東西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呂白忽然揚起嘴角,微微一笑:


    “四月快到了,等我忙完這陣子,就陪你逛街買衣服,然後帶你去相親。”


    “我、我沒錢……”當“相親”這兩字在遺忘已久的大腦裏閃過時,袁青能想到的借口就剩下這


    個了。


    “沒關係,我借你。”


    說罷,呂白就迴到了書房,隻留下袁青像吃了黃蓮一樣,難掩苦澀。


    呂白不是個熱衷於當紅娘的人,他隻是像親人一樣為她籌謀而已。


    就是這樣,才讓她倍加心痛。


    李雪珊沒有想到,半天不到就接到了袁青的迴電。


    “我想和你見個麵。”袁青問。


    “你可以定一個地方。”


    袁青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在青竹小區附近的咖啡館見麵。即使如此,如果讓呂白知道自己要出


    門的話,他肯定不會讓她單獨行動。


    所以,她隻能趁呂白沒起床的時間悄悄溜出去。


    次日七點半,袁青就在手機設定的鬧鍾裏醒來了,和李雪珊約好了八點見麵,所以急急忙忙下了


    床,臉未洗,頭未梳,隻是對著梳妝鏡順手理了理頭翹起的頭發,躡手躡腳走出臥室,把阿白鎖在籠子裏,在凱撒略帶懷疑的眼神中,套上厚重的大衣和圍巾,離開了公寓。


    天色尚早,淩冽的寒風刮得臉部生疼,小區裏早開的花木宛如進入秋季一般無精打采,七零八落


    。袁青裹緊了圍巾,出了小區,剛要過斑馬線,忽然一輛吉普驟停在她麵前,車門猛然打開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了她的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提溜上了車。


    袁青失神了片刻,才發現身後的車門已經關上了,而駕駛位上坐著一個朋克係風格穿著的精壯男


    子,黃發濃眉大眼挺鼻,雙眸極深,衝自己露齒一笑:


    “係好安全帶啊,小青青!”


    說罷,吉普便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袁青嚇呆了,過了好一會才尖叫出聲,馬路、街道和高架道在她眼前風馳電掣的展開,又唿的過去,有好幾次都差點撞上別人的車尾和隔離欄了,吉普又如靈蛇一般避了過去。


    “李硯,你瘋了嗎?!”袁青迴過神來,衝駕駛位上人大吼。


    “看來小青青還記得我。”


    “我們還沒熟到可以互叫昵稱的地步,我叫袁青!”


    “小青青、袁青有什麽區別,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什麽意思也沒有。”李硯笑著,極黑的眸


    子裏閃過一絲詭異的厭色。


    “停車,李硯。”袁青極力平複被風一樣的車速拋高的心跳,讓自己鎮定下來。


    “如果我不停呢?”


    “那你就是——綁架。”袁青充滿警告的瞪著李硯的側臉。


    李硯仰頭大笑起來:


    “,這不是綁架,小青青,這是交易。”


    “什麽?”


    “人生在世,不要全想著靠男人,動動腦瓜子想一想,在這個冷得要命、連隻鳥都不願出來的早


    餐,我是如何宿命般的與你邂逅的呢?難道我們前世有緣,今生有份?”


    袁青的心咯噔了一下,電光火石之間,簡直難以置信。


    正胡亂猜疑著,李硯卻笑嗬嗬的替她解惑了:


    “就在這同一時間,那個老女人阮心眉應該坐著李家的保時捷,由我表妹李雪珊親自護送迴李家了。老女人或許受了不小的驚嚇,臉上的濃妝估計都全掉了,人不人鬼不鬼。整整兩天,我把她關在一個連一絲光都沒有的黑屋子裏,讓守在外麵的弟兄們故意說些如何欺辱折磨她的話,哈哈哈,就算這個老東西精明得像九條尾巴的狐狸又怎樣,不過是個快要踏進棺材板的女人,老女人總是禁不住嚇的,一嚇就把我老頭子保險櫃的密碼給說出來了。”


    此刻,從理智上,袁青很想逃走,可她還是忍不住繼續側耳聽下去,或許隻有通過眼前這個男人,她才能真正了解呂白。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麽我不弄死她,反而放她一馬?”李硯勾起唇角,有些陰鬱的笑了笑。


    “我不感興趣。”


    李硯又大笑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見過的長得最難看又最不會掩飾情緒的女人,明明好奇得都快流口水了,


    還要做出漠不關心的樣子!”


    袁青氣得七竅生煙,雖然不知李硯和呂白的真實關係是什麽,可這兩個男人都是口才了得,有一


    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點的熟悉感,對於這個突然出現把自己強行帶走的男


    人,袁青倒沒有初時那般驚懼了。


    李硯看上去是個很固執的人,當他不說話時,總是雙唇緊抿,下巴緊繃,一雙幽深的眼睛裏宛如燃了燭,透著戾氣和執拗。而他那富有肌肉感的身材和超長腿十分引入注目,宛如一頭精壯的成年豹子,即使處於安靜狀態,依然充滿不容小覷的爆發力。


    經過三言兩語的交鋒,袁青知道李硯是軟硬不吃的慣犯,且對於呂白的母親有著極大的仇恨,就


    算威脅也好,求饒也罷,自己都難逃一劫。


    事到如今,慌亂是毫無用處的。


    袁青故作鎮定的問:


    “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李硯突然伸出右手:


    “把手機給我。”


    “我沒帶手機。”


    李硯用看傻瓜似的表情瞪著袁青:


    “別以為我沒看見你用右手偷偷捂住了上衣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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