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吞噬著擋住自己的魔氣,火光侵蝕著難視深淺的黑色光幕,暴烈聲響徹雲霄,焚天極焰的威勢破開了曲顯龍的防守,徑直衝向了他!


    唿!


    見光幕被破的曲顯龍不由自主的吃驚了一下,隨後大手一揮,一股罡風刮過便把肖銘的火勢吹散得無影無蹤。


    “五成力,竟然……沒攔住他。”


    曲宗主試圖人前顯聖卻被打臉,心中暗道一聲大意,將自身的修為往上又提了幾分,雙手化掌朝前一推,靈力震蕩而出逼得肖銘連連後退。


    連退了大概有數丈遠,原本被動躲閃的肖銘卻猛的抽出了玄色旗,幽光閃動間便卸去了曲顯龍的大半靈力,隨後赤色旗的旗麵又躥升出了一股子火焰精氣。


    這次不再是赤紅色的烈火,而是暗紅色的靈焰,其內蘊含著破滅之道的意境,以及古老而又強大的法力。


    烈焰升騰而起,隨後好似一條條火龍般將肖銘完全纏繞了起來,但卻不像是綁縛或者是包裹,更像是將他拱衛在了正中間。


    道道火焰精氣,此刻仿佛千軍萬馬,用自己的身軀護衛著屬於他們的皇帝,激射而出的火舌與來自魔道大能的轟擊碰在一起,發出“轟”的一聲。


    五行之中,火主破滅與焚燒,火之一道,東南肖家為最!


    一眨眼的功夫,原先在火焰之中看不見身影的肖銘破障而出,能夠燒盡一切的力量此刻不再分散,而是聚集在肖銘的身上,凝聚成了一身硬鎧。


    烈火般狂放的紋路,流水般優美的線條,矛盾而又優美的加諸在這具貼身的鎧甲身上,金紅雙色光芒交替閃耀,護持著肖銘。


    天崩地裂,山河傾倒,我自不動如山,烈火化作的鎧甲與肖銘那張麵容搭配得近乎完美,清秀但並不暗弱,強硬卻不含偏執,那對眸子當中是不容動搖的戰意,精純的火焰精氣與少陽之體相得益彰。


    有王道,更有霸道!


    身著赤炎鎧的肖銘不像是一個修士,倒是更像個威風凜凜的戰神。


    從肖銘那張年輕而又英俊的臉上,隱約能夠看到當年那個燒得魔物無所躲藏,燒出了在濟國三十一州如雷貫耳威名的肖真君的影子。


    “說到底,還得是咱自家的神通,用的最舒坦。”披散著頭發的肖銘麵露微笑;


    毫無疑問,這是肖銘頭一次顯露自己在焚天極焰方麵的真正實力,哪怕當初孤身殺進閬州,他也沒有顯露自己的真實修為。


    殺魔烈火鍛神魂,赤炎天鎧護周身,用火焰精氣凝聚成鎧甲這一招,在所有修煉焚天極焰的修士裏萬中無一。


    而化神境之下能用出這招的……隻有肖銘一人。


    肖銘毫不客氣毫不猶豫一把火驚到了曲顯龍,驚了淩雲宗的弟子,也驚了所有的魔修。


    要知道肖銘一個元嬰中期的修士,放在一郡之地雖然稱得上是頂尖的大修,但在曲顯龍這種級別的魔修麵前也隻有逃跑的份,能不能跑得掉還是兩說著。


    但現在,他們見到了一個元嬰中期的修士要找化神境算賬,甚至敢先動手……硬剛化神甚至還打得有來有迴!


    一步一天塹呢?雲泥之別呢?十個元嬰後期也鬥不過一個化神初期的力量差距呢?


    曲顯龍差點失手被一個元嬰小修傷到,此時此刻也覺得自己的臉麵有些掛不住——哪怕對付一個元嬰期大圓滿,他用五成力也已經是綽綽有餘,可誰能料到麵前這個淩雲宗的年輕長老、肖家那個狂妄自大的紈絝少主能有此等修為?


    當初肖銘殺死莫正川他自認已經是高看了這個元嬰小輩許多,但今日他親眼看見那身火焰精氣化作的硬鎧才發現,原來自己當初對於肖銘的實力判斷還有謬誤。


    赤色旗、玄色旗兩大神兵,青木魚竿護身,還有專克魔修邪修血煞之氣的焚天極焰,種種因素加起來,給了他硬剛曲顯龍的底氣。


    魔修碰上普通的正道修士,見麵便強三分,而碰上肖銘,見麵那就弱上五成。


    “老東西,化神一重的修為還如此廢物,小傅死在你這樣的人手裏,如同一塊璞玉溺於糞坑。”赤炎鎧護體的肖銘咧嘴一笑:


    “殺你這種貨色,就不必請宗門長老和我那幾個叔叔動手了,你還不配。”


    短短幾句話,曲顯龍就被激出了火氣,目中神光暴漲——雖然外表上沒有表現出什麽,但肖銘看得出來,這老小子被自己的話氣得夠嗆。


    一個修為、年紀、閱曆都在他之上的化神境魔修,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和他一個元嬰小輩鬥法卻占不到上風,不僅裝逼失敗還被肖銘指著鼻子罵。


    都說魔修厚臉皮,但這種情況,但凡曲顯龍還是個人,他就不可能不來氣。


    看到對方被自己氣得不輕的樣子,肖銘的眼神裏閃過了一絲的冰冷——曲顯龍想把他留在此處,他又何嚐不想把自己這個死對頭交待在這裏?


    不過剛才的對話中肖銘最起碼確認了一件事情:


    傅言沒死,這件事情肖銘知道,但看曲顯龍的眼神明顯不知道,襲殺杜傅二人的確實是魘魔宗的人,真正要他們的卻是另有其人。


    但就算出手襲擊淩雲宗弟子的一點來說,曲宗主在肖大少這邊就已經判了死刑。


    一番交手,兩邊都起了火氣。


    曲顯龍冷冷盯著肖銘,迴嘴道:“我原以為你還有些謀算,現如今看來也不過就是些口舌之利,你是真拿自己當肖定方,還是以為給自己套了層殼子我就怕你了?”


    “咱們打個賭,各自出條命如何?”肖大少笑了笑;


    “小輩,不知天高地厚!”


    肖銘確實口出狂言,其目的就是為了激怒曲顯龍,而曲顯龍不單單被激怒,其內心更多的是輕蔑——麵前這個姓肖的越囂張越猖狂,就越顯出此人沒有城府,做事行事都不經過腦子。


    逞口舌之快,報一時之仇,為了麵子以元嬰境的修為不帶助手便與化神境搏殺,這毫無疑問是莽夫才幹得出的行為。


    ‘若不是上麵交待隻能生擒不能格殺,本座如此身份,何苦看一個被寵壞了的二世祖在自己麵前生上躥下跳。’


    如此想著,曲顯龍已經一劍斬落,無窮無盡的劍炁與靈壓鋪天蓋地的飛射,朝著肖銘衝了過來。


    一時間,天下仿佛萬物皆無,隻剩下這無數閃耀的劍光,肉眼所見的駭人,可落到肖銘的目光中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看模樣確實唬人,但與方才雲婉青、檀真之間的鬥法相比,少了得道大修的圓融、自然以及如臂使指,反倒有種初入大能境之後的浮躁與刻意炫耀的嫌疑。


    “粗糙笨拙,刻意賣弄,騙得旁人,騙得了我嗎?”肖銘絲毫不打算給身前這個大能幾分薄麵:“你這個化神當的……真他媽丟人。”


    一句誅心之言出口,緊接著便是那棵火樹浮現,在這片廣闊的空間中如同太陽般的熾烈,火光和熱氣衝散了漫天的劍氣與魔罡。


    熊熊火焰瘋狂的燃燒,將曲顯龍的手段盡數粉碎,隨後朝著曲顯龍本人攻去。


    轟!


    利索的一聲炸響,夾雜著怒意的一擊劈開了肖銘的那棵參天火樹,白色的劍氣從劍尖催發出來,一路向前切入了火勢之中,硬生生將焚天極焰的壓製破開!


    莫正川這個元嬰大圓滿拚盡全力才能勉強硬扛下來的撼天兇威在他麵前隻不過是費些力氣。


    再弱的化神也是化神,再強的元嬰也隻是元嬰,肖銘同樣的一招足以轟開莫家祖地的護山大陣,卻難以傷到曲顯龍。


    攻擊沒有得手的肖銘卻似乎早有預料,接著個翻身連退數步,曲顯龍毫不留情的緊跟而上,二者你追我趕之間的交手卻從未停過。


    遠遠的看去,曲顯龍的威勢完全蓋過了肖銘的火光,以完全壓製的姿態逼迫著肖大少一路後退,九九八十一道恐怖至極的劍氣湧現,在空中盤旋數轉之後糾纏在一起,化作凝練而又純粹的白虹朝著肖銘激射而去。


    再看肖銘,以元嬰中期對抗化神初期本身就是極其瘋狂的行為,化神與元嬰大圓滿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哪怕手段起齊出,此刻也仍舊處於被曲顯龍壓製的地位。


    但好在有赤炎鎧護身,那些灑落的劍氣切割著堅硬的鎧甲發出刺耳的噪聲,卻終究沒有傷到肖大少半分,而赤色旗與玄色旗在手,他也勉強能與曲顯龍鬥得有來有迴。


    肖銘手中的赤色旗對著曲顯龍一指,焰海深處便刮起了一陣颶風,火勢隨風而漲卻又迅速轉動,極焰從旗尖處激射而出卻不似此前那般的筆直和剛硬,而是如同柔軟的繩索一般在這半空之間詭異的扭曲,成螺旋狀刺向曲顯龍。


    曲顯龍能感覺到這股火焰的不凡,被二人法力擠壓到扭曲的空間愈發畸形,而火蛇在包繞自己的同時也將自己護體的罡氣與魔氣層層破開,幾乎就快要碰到自己。


    “放肆!”


    一聲暴喝,曲顯龍雙手橫亙於胸前,隨後猛的向兩邊扯開!


    空間頓時出現了一道裂縫,虛空亂流好似狂風在裂縫之中到處肆虐,隨後裂縫便迅速的被天地之力彌合修補,而強悍的靈力也將肖銘的火舌盡數撕碎。


    轟轟轟轟轟轟轟!!!!!


    爆炸聲在耳邊響起,焚天極焰的火氣與魔氣對撞卻被壓了一頭,而肖銘也不得不以玄色旗卸去鬥法的法力餘波。


    曲顯龍與肖銘二人朝著天邊處疾馳而去,確切的說,應當是逼著肖銘一路退走,二人你追我趕之間已經是連過數招越鬥越遠。


    另一處的淩雲宗護山大陣下方,反手擋開一個元嬰魔修並將其擊退的梅護法抬起了頭。


    看著上方越打越遠的肖銘與曲顯龍,一股異樣的感覺盤踞在她的心上久久未能散去:


    ‘怪事,肖銘平日裏不是莽撞之人,哪怕因為傅言和杜靜秋的事情生氣,也不可能如此輕易便舍棄了護山大陣的保護,飛上天去與曲顯龍纏鬥。


    而這曲顯龍明知自己是化神卻不自重身份,孤身一人來到我宗的山門露麵,還特地讓肖銘看見,該不會是……調虎離山!’


    魔羅宗讓曲顯龍作誘餌調肖銘離開大陣,現如今又逼肖銘朝著遠方一路退走,要麽是肖銘在護山大陣內過於棘手,怕肖銘待在這要生擒過於困難。


    要麽……


    他們要生擒肖銘,那就代表不能讓他死於此處,否則就是逼肖定方提著赤翼來中南興兵問罪,那麽此時此刻要調肖銘離開的原因無非隻有一個:


    接下來的場麵,他可能會死。


    化神境雖強,但肖銘一身修為已然淩駕於元嬰之上,休說曲顯龍,哪怕雲婉青這種級別的大佬動手,打不過是打不過,五行水相的玄色旗護持下想脫身還是不難的。


    而可能會殺死肖銘的大能,便隻剩下了一個。


    “不好,合道!”


    幾乎是在梅護法產生這個想法的下一刻,護山大陣上肉眼可見的裂紋便已經宣告了災難的到來,原先在雲婉青與檀真之時仍舊牢固無比的護山大陣此刻已經顯得搖搖欲墜、難以為繼。


    鬥法曆時許久,從原先大日高懸的正午已經到了即將日落的夕陽時分,而夕陽出那個身影緩緩浮現。


    霞光映襯著烏雲,灰黑的雲霧之中,逐漸拚湊出了數十丈高的冷麵道人之相,大道與神通天地的奇異道韻加持其上!


    不容質疑、不容冒犯、不容褻瀆,神州浩土的頂點,修士與生靈的巔峰——合道境真君。


    極業真君,魔羅宗宗主,秦威。


    說時遲那時快,數十丈高的法相翻手一壓,無窮妙法與靈力化作神光橫刷而來,目標直指淩雲宗山門之前正在激戰的眾多淩雲宗弟子。


    護山大陣所化的護罩欲要阻攔,轉眼便是萬丈青光迸發,將靈力擋在半空。


    一攻一守,兩股法力接觸到的那一瞬間,方圓千裏的靈氣盡皆躁動不安。


    此前雲婉青與檀真,其他化神與魔宗大能之間的鬥法給護山大陣帶來的壓力實在過大,無人操縱又麵對合道真君,此刻也實在是難以為繼,“轟”的一下破碎開來。


    轟鳴聲之中,雲海盡散,大地崩解,天空留下了一道深邃的印痕,蔓延了不知幾萬裏。


    護山大陣碎裂,處在離山門距離最遠的那些魔修首當其衝,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便被徹底轟成了一團靈氣消散在半空中,臨死之際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而淩雲宗的弟子眼看著法陣崩碎,大長老雲婉青此刻被檀真拖住無法迴援,恐懼和絕望之意逐漸逼近隨後迅速占據了整個心頭。


    絕對的力量、絕對的威壓,一切的躲閃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嗡————


    在他們被秦威碾殺之際,幾縷柔和平淡的靈力將他們包裹住,托著他們送迴了淩雲宗的山門,將那股夾雜毀天滅地邪能的神光擋了迴去。


    靈華峰之上,淩雲宗宗主齊仕方終於現身,道韻與玄光結合在他周身浮動,與周天融為一體好似渾然天成。


    齊祖師平視著與自己對望的老對手,以空靈流轉沁人心肺的道音開口,淡淡道:


    “秦威你**,****。”


    罵的很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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