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這九轉提元丹的時候,明定武原本運足靈力的手直接停滯,飽含憤怒的雙眼內閃過了驚訝之色。


    “你是如何知道……”


    話說到一半,明定武的眼神猛的變為了機警。


    唰!


    他的手終究還是落了下來,但並不帶有攻擊性,隻是捏住了麵前這個年輕囚犯的肩膀,似乎在感受著什麽。


    片刻後,他的眼睛微微張開,臉色顯得既失望又生氣:


    “所有囚犯的修為被限製在練氣十二重,若是帶著九轉提元丹根本無法逃過我的搜索……你敢耍我?!”


    “明前輩,您身負傷勢又過於急躁了,您想想看我可是被明家抓來的,要是帶著九轉提元丹,我可能躲過那些人的篩查嗎?”


    麵對明定武德死亡威脅,麵對修為遠在自己之上的對手,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年輕囚犯竟是絲毫不懼。


    不是強裝出來的淡定,而是完完全全的縱容和鬆弛。


    氣息這種東西,無法對修為比自己高兩個大境界的修士隱瞞,所以明定武能夠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麵前之人內心的強大,仿佛是對自己不會下殺手的自信,也可能是曾經數次經曆過這種事情。


    “你是何人,為何知道我想要九轉提元丹?”


    明定武撒開了麵前之人,而年輕囚犯整理了一下身著的粗布衣衫,笑了笑,朝著明定武恭恭敬敬的行了個修仙界晚輩對前輩的禮節:


    “在下狻猊,今日到此奉的是白澤的命令。”


    “狻猊?白澤?”明定武不知所謂,如果說白澤聽起來還像是人名的話,那狻猊實在不像是正常人的名字:“老夫卻是從未聽過。”


    這其實不怪他,風聲閣的少數人有屬於自己的代號,比如白澤、朱雀、玄武等等,其根源都是來自肖銘前世的神話生物,而這個世界裏並沒有這些生物,因此對這些名字感到陌生是正常的。


    “那是自然。”狻猊並不意外:“這些是主上給我們取的假名,白澤是我上司,您隻管叫我狻猊就行。”


    “我故意被擒至此,是為了跟您談筆大買賣。”


    “你說的這大買賣,是指九轉提元丹吧。”明定武冷冷開口;


    “正是。”


    見狻猊點頭,明定武還是心中存疑,開口問道:“你憑何物證明?”


    不是明定武疑神疑鬼杯弓蛇影,九轉提元丹雖然稱不上世所罕見難以尋找,但也絕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隨隨便便拿出來的。


    對待這種珍稀丹藥摳摳搜搜的可不隻是明家,就算是其他有底蘊的大家族也不會輕易拿出來贈與一個外人。


    他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樣的勢力會用這種東西來拉攏自己。


    皓月宗?明家的死敵?幽州的其他宗門?


    皓月宗有實力卻沒動機,而有動機的也都沒有實力來支持這種行為。


    狻猊神色並沒有變化,他早就料想過明定武的懷疑,隻是悠然自得的坐在了旁邊的木椅上:“到這裏的囚犯都經過搜身,我也找不出辦法夾帶,確實無法證明,但……”


    “我帶不進來,不代表別人帶不進來。”


    狻猊的神色變得篤定且嚴肅:“三日內當地的世家就會收到風聲,十日內便會來人衝擊陣法,我知道此處的陣法是化神布下的,因此他們破不開,您也沒有生命危險。”


    “但以數量優勢來看,重開一道裂縫還是足夠的,到那時我們的人便會將丹藥送來。”


    “若是沒有,你要我的命。”


    明定武看著狻猊,臉上看不出是悲是喜。


    一個階下囚,在自己手下被管著的犯人,現在居然坐在椅子上侃侃而談,絲毫不擔心自己將他殺死,反而散發出一種久經沙場的淡定之感。


    明明是毫無證據的胡言亂語,可在他嘴裏說出來仿佛就是板上釘釘,甚至敢拿自己的性命擔保,實在是膽大妄為。


    但明定武隻是點了點頭,迴身將明繼章放到了床上躺著,隨後也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雖然麵前這個自稱狻猊的人真正修為看不清,麵貌也隻是年輕人,但他能感覺到,此人心態和膽子不是一般的大,斷然不是那些坑蒙拐騙之流。


    事已至此,既然還有最後一絲救兒子的希望,明定武實在無法放棄。


    最終,他問了一句:


    “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你們想要什麽?我此時一個靈石都拿不出來,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了。”


    “不不不,白澤說了,丹藥給您就是送您,我們什麽財物也不拿。”狻猊趕忙擺手,但隨後眼珠子一轉,看向了一旁躺著的明繼章:


    “令郎這種傷勢,就算服下了丹藥,修複後也需要專門的靈醫在旁輔助調理,這樣才能保證完全恢複,但這處礦內的環境卻稍顯惡劣。所以……”


    “三年內,我們會想辦法幫助令郎脫身到別處靜養,您對外怎麽宣稱不歸我管。”


    明定武抬起頭,盯著狻猊的眼睛:“去什麽地方?”


    “夏州。”


    這兩個字一出口,明定武頓時大驚,按捺不住從椅子上彈起:


    “肖!”“且慢,隔牆有耳,您坐下來慢慢考慮。”


    喊出一半的話被攔了下來,但是明定武德眼神還是掩蓋不住他的驚詫與難以置信,而狻猊隻是扶著他坐下,讓他細細思考。


    此刻的明定武,腦子裏已經明白了身前這人為什麽會如此自信了。


    能將這種珍貴丹藥不當迴事的人有誰?知道自己急需九轉提元丹的人還有誰?有如此大的權柄指使人滲透進北部的還有誰?


    肖銘。


    在拍賣會上故意哄抬價格,自己卻全部吃了下來,別說肖銘,傻子都能看得出自己的急切。


    僅僅是這一下,自己就被肖家的人盯上了。


    而讓明繼章前往夏州,名為調養,實為人質,以此保證自己不會泄密。


    說實話,他倒是不擔心明繼章去了夏州會有生命危險,肖家雖然大,但還不至於費這麽大勁將丹藥送人後再把人殺掉,平白無故再多自己一個仇人。


    肖銘是紈絝子弟,不是玩褲子滴。


    換做是平日,這位明家的高手絕對會義正辭嚴的拒絕並且將人扣下,然後緊急上報家族裏混入了細作。


    但現如今,他還能拒絕嗎?


    “最後一個問題。”


    “您說。”


    “我現如今已經是半殘之軀,功體被封僅剩金丹實力,所能活動的範圍僅限於這個礦洞內,你們還要我做什麽?”


    “這個您無須擔心,隻需要等要求下來時照搬就行。但這對明家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如果您心中還念著家主明光耀的好,還念著家族大事,大可以殺掉我,事情就此作……”


    “成交,我答應你。”


    狻猊的話還沒說完,明定武答應了下來,不帶絲毫的猶豫:


    “若是我死了,請肖少主在東南善待犬子。“


    “明前輩放心,主上不希望您死,我們也不會讓您做送命的事情。”


    說完了最後一句話,狻猊從明定武德住處內慢慢退了迴來,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狻猊原名周欽,當初跟著吳釗的五十一個內衛之一。


    他鬆了口氣,怕的不是被殺,而是明定武拒絕。


    若是明定武還是心存明家拒絕了自己,那到時候就不得不安排大量人手除掉他,那才是勞心費神。


    現如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周欽倒是豁達,敬業的拿著器具挖靈石去了。


    生動形象的詮釋了什麽叫幹一行愛一行。


    ……


    南荒的事情解決,幽州的棋也下好了,目光總是要迴到鎖龍淵的。


    氣運之子分作三波,葉擎天和傅言各自一波,杜靜秋和羅溢成功匯合,此刻三處人皆都在地宮的不同位置前行,相隔的距離甚遠。


    傅言那邊,靠著幾十張符籙和黃泉真水把陸亨轟的比孫子還孫子,渾身上下幾找不出一塊好地方。


    品相尚佳的四個法器被盡數拋出擋下傅言的攻擊,而他自己則跑的比肖銘還快,借著地勢逃脫遁走,但也看情況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了,最多刮點低階藥材迴去。


    而葉擎天這邊,情況倒是還不錯。


    幽深地宮內,葉擎天一邊走,一邊用神識跟天極尊者聊著天,畫風有種獨特於環境的歡快。


    “尊者,當初那位號稱龍族最強者的龍皇就是被您所敗的嗎?”


    “可不是,本座與掌星那老不死的醜蛤蟆有道法之爭,但抗妖大勢在前,我們也不得不聯手對付那條大長蟲……當然,出力較多的肯定是本座我。”


    “那是什麽樣的大戰啊?”


    “你道何為渡劫境?拿日月,縮千山,辯休咎,乾坤摩弄。浩瀚星河盡在一掌之中,萬裏江山化納入雙瞳之內。”


    “那是大道和大道對碰的戰火,力與力最高境界的交鋒,道韻環身宛若真神,不親自見一見,再如何描述,你這種金丹小輩也無法知道這當中的奧妙。”


    說起往日的輝煌,這個憋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家夥這迴可是說的暢快無比,豈料葉擎天以十分誠懇的口氣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尊者,您這樣真的很裝。”


    “……”戒指裏先是沉默了一陣,隨後冒出了一句:


    “以後,多跟肖銘學點修行,少跟他學說話。”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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