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孟昭與傅言在前麵引路,而葉擎天與杜靜秋同乘一輛馬車,肖銘則與昏迷不醒的羅溢同乘一輛馬車。


    很明顯,葉、杜二人坐在同一輛馬車上是肖銘的安排,而對何孟昭那麽傲慢也是肖銘的安排。


    至於理由,肖銘是無奈的——鍋全在原身。


    根據記憶來看,原身身為少主曾經三次到過廬州,在十七那年便第一次到達廬州,而且是代表著肖定方來巡查當地的。


    用肖銘前世同桌的腦子想都知道,這很明顯是親爹對親兒子個人能力的考察,看看自己的好大兒觀察力和判斷力如何。


    然而,原身覺得是自己親愛的老爹看自己悶在淩雲宗太久了,讓自己出去放鬆放鬆,接下來的事情就朝著肖定方設想的相反方向發展。


    “此地,有妓女否?”——這是肖大少見到何孟昭的第一句話,當時的何孟昭與今天的何孟昭表情幾乎一模一樣。


    突出的就是個猝不及防。


    肖家家裏對男女之事管的特別嚴,對縱欲這種事情深惡痛絕。


    因為縱欲會影響修行和戰鬥力,而在魔物戰場上,棋差一招便有可能性命不保。


    所以肖銘一到廬州,就在這裏盡情享樂,跟撒歡了一樣,最後還是被自家老爹看不下去強行提溜迴了肖家。


    後麵兩次,都是肖銘自己偷偷跑到廬州的,而何孟昭在第一次就摸清了肖銘的愛好,之後兩次把肖銘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舒坦是舒坦了,但肖銘的威望可就敗光了。


    “少主”二字基本上已經是裝飾,其中沒有任何一絲的尊敬在裏麵,整個廬州官員都拿自己當隻會吃喝嫖賭的敗家子。


    所以,肖銘不得不先給廬州官員來個下馬威,先壓壓他們的氣焰。


    而至於執行的人為什麽是傅言……


    很簡單,葉擎天目前來看是“借住”,而杜靜秋連肖家都沒去過,傅言則是一家老小都在肖家之中,算肖家的一員。


    再合適不過的人選,同時,肖銘也想看看這位氣運之子好師弟的隨機應變能力。


    所以想法是肖銘提出來的,但傅言從下馬車後的一係列舉動完全都是他的自由發揮,從口氣到動作再到行為可以說幾乎挑不出毛病。


    事辦的井井有條,肖銘他拍手稱妙。


    ……


    鐵鷹司的入口處。


    傅言翻身下馬跑到後方為肖銘拉開簾子,而肖銘從馬車上緩緩走下,另一輛馬車上的葉擎天與杜靜秋也走了下來,十分自然的跟著肖銘。


    “把車裏的人送到南鬆街的宅子裏,讓裏麵的人安頓好,別傷著碰著。”


    吩咐了一聲馬夫,肖銘將自己此前在此地暫住時何孟昭送給自己的府邸地址給了他,隨後將帶有自己氣息的一張符籙塞到了馬夫手上。


    隨後,肖銘與三個氣運之子邁步走進鐵鷹司的大門。


    鐵鷹司裏麵的安保措施極其嚴格,任何人進出都要經過數道搜查,確保鐵鷹司內的機密不會泄露。


    但是,根本沒有人敢攔肖銘,而且還是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肖銘。


    入了鐵鷹司的議事廳,肖銘毫不猶豫的坐在了原本是何孟昭坐的主位上,三位氣運之子立在他身後,而何孟昭屏退了一些級別過低的小官員,自己帶著幾個高層站在肖銘麵前。


    議事廳進了幾個侍從,給肖銘添了一杯靈茶,隨後也給每個空位置上都添了一杯。


    “諸位可以先退下了,我想與何主事單獨聊聊。”肖銘抿了一口茶,說道;


    肖銘發話後,廬州分舵的一眾高層麵麵相覷,退也不是站著也不是。而何孟昭見下屬不動,遂喝斥道:


    “都愣著幹什麽?少主說讓你們退下!”


    “遵命!” *n


    眾官員看到何孟昭生氣,這才慌忙告退,一溜煙的走出了議事廳,而何孟昭則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何主事禦下有方啊。”


    肖銘仿佛惜字如金,坐在位子上冷不丁的蹦出這麽一句話。


    “少主謬讚,屬下隻是按規矩行事而已,皆靠同僚們……”


    何孟昭見肖銘開口誇獎了自己,覺得氣氛有所緩和,正要謙遜幾句順便拍一下肖銘的馬屁,但話還沒說一半就被肖銘的另一句誇獎打斷了:


    “在鐵鷹司如臂使指,手下的官員無不依令行事,對你忠心耿耿。這一點,你做得比我好,我該像你學習。”


    “不敢當,屬下……”


    何孟昭下意識的又要謙虛,但腦子裏忽然一閃,他猛的抬頭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肖銘的表情,隻看見肖銘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明白了!


    有著幾十年圍觀經驗的何孟昭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從自己見到肖銘開始就已經犯了大忌——在上司麵前縱馬,而傅言就是肖銘表達不滿的提現。


    少主甚至不想跟自己說話。


    而入了鐵鷹司,肖銘說的第一句話也不是對自己說的,而是直接對著其他官員說的,越級下令又是一層意思。


    但最大的問題不在這裏。


    最大的問題是自己手下的官員根本沒有反應!居然沒有一個人按照少主說的話退下!一群人就在那呆站著!


    可偏偏,自己一發話,他們就老老實實出去了。


    這下子問題大了。


    自己把少主置於何地?官員不聽少主的聽主事的?鐵鷹司裏誰是大小王?


    所以才引出了肖銘的第一句話——何主事禦下有方啊。


    而真實的意思是:“禦下有方?嗬嗬,你太禦下有方了,下麵的人隻認你都不認我了!”


    這句話明白,接下來的第二句話就更容易解釋了:


    “你手下的人都按照你的命令行事,都對你很忠心,這一點你做的比我好,我的手下就做不到如此對我。\"


    肖銘暗指的那個“手下”是誰?他旁邊的那幾個心腹嗎?


    當然是自己了。


    把第二句話縮減成三個字那就是——你不忠。


    毫無一點君臣禮節,手下的官員又不尊主上的命令,反而處處把自己這個直係上司看的比少主都重,自己卻一點都沒有反應。


    這可不就是不忠嗎?


    想通了所有事情,何孟昭的後背一下子被汗浸透了,頭上凝結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他“騰”的一下站起,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肖銘的身前,隨後噗通一聲跪下。


    “屬下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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