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天墮反應很快。


    在張武消失的瞬間,他也立即跑路。


    免得被虎罷盯上,徒惹事端。


    “你人能跑,六臂神樹跑不了。”


    盡管剛才神樹的波動也消失了,被張武的無上精神遮蔽了香味,靈氣絲毫不外泄,但銀天墮早有準備。


    反手拿出一根細小的毛須,霞光滔滔,馨香襲人,乃是之前摘下來的神樹根須。


    雙掌合攏,將這根須撚在掌心裏,發動精神,感應其本源,銀天墮霎時鎖定了六臂神樹的位置,翅膀一震,身軀保持肉眼難辨的透明色,對張武展開大追殺。


    待虎罷趕來時,此地早已人去林空,隻能鬱悶怒吼一聲,繼續悶頭狂追。


    而在地底。


    經過這些年對永鎮幽冥石碑的研究,張武早已能任意調動黃泉水。


    讓龐大的水流繚繞在體外,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水球,再使這球體的尖端,凝聚成不斷旋轉的開山水錐,頂在前開路,無物不破。


    潛行速度雖然無法與地麵上相比,但重在隱蔽。


    數日後。


    感應著後方銀天墮緊追不舍的龐大氣息,張武眉心擰緊。


    “這廝果然很難纏。”


    什麽比拚心智和體力,都不過是口頭之言,真遇到痛下殺手的機會,又不傷及自身,銀天墮一定毫不手軟,張武也一樣。


    不過,雙方也都有默契,沿著黃泉河使勁往下遊跑,去更遠的地方,以此擺脫銀翅始祖的視線。


    但銀天墮不知道,他失算了!


    六臂神樹到了張武手裏,還想拿迴去?


    做他的春秋大夢!


    就連虎罷追來,也在算計之中。


    ……


    這一日,血月高懸。


    銀翅族與聖山的交界之處,洶湧的黃泉河支流在咆哮,黑水奔騰,河道每一日都在拓寬,水位拔高,淹沒兩岸。


    銀天蕩靜靜佇立在河邊,背負雙手,觀察著對麵的山川地勢。


    族長銀天墮不在的這幾年,族中事務已由老二銀天蕩全權負責,把領地內治理得井井有條。


    看了片刻,銀天蕩六翅扇動,飛過黃泉河,借著夜色,悄無聲息朝山上飛去。


    在他身後的密林之中,老邁不堪的銀天浪目露驚駭。


    雙方有停戰契約,銀天蕩跨過邊界線,去人家地盤上,很容易被惡虎族製裁。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暗暗監視銀天蕩,發現這銀老二有些不對勁,但又找不到頭緒。


    他深刻懷疑,銀天蕩也被人族寄生了!


    那簡直太可怕了。


    但讓他飛過黃泉河,繼續監視,銀天浪卻沒這個膽子。


    而這,正是十一號想要的效果。


    整個銀翅族,幾乎都在銀翅始祖的感應之中。


    七道境巔峰太強了,感知擴散出去,領地內的風吹草動,眾人的一言一行,全都無法逃脫他的監視。


    想要搞事情難如登天。


    脫離他的辦法,唯有離開銀翅族領地。


    降落在一片死寂的山林之中,銀天蕩的胸膛突然被暴力撕開,一具沾滿血的骷髏生物,從他胸膛裏走出,跌落在地,踉踉蹌蹌爬起來,兩個空洞的眼眶裏幽光閃爍,骨關節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響。


    這幾年,銀天蕩(雷武)已經修成六道境,有了精神駕馭物質的能力,催動血管,胸口的血肉立即瘋狂蠕動,很快便恢複如常。


    接著六翅一扇,徑直離開聖山,迴到河岸邊的銀翅族領地,屹立在河邊靜靜等候。


    這狀況看得銀天浪滿臉茫然,完全弄不清楚銀老二在幹什麽。


    ……


    聖山頂上,經過一場大戰,奇花異草損毀嚴重,已不複之前的仙境氣象,需要很多年才能養迴來。


    小胖虎盤坐在湖中心的孤島上,靈氣氤氳,閉目修煉,難以置信自身的變化。


    自從被那一滴血擊中之後,他便打開了生命的枷鎖,修煉天賦一下子提高十倍不止,任何法門練起來都易如反掌,修為進境更是一日千裏。


    身體的血液濃度,骨骼密度,全都呈現爆發式增長,短短幾年便已踏入五道境,快到讓他覺得點不真實,像在做夢一樣。


    他是個懶虎,與勤奮兩個字從來不搭邊。


    其他惡虎在修煉的時候,他在偷雞摸狗,人家苦心專研冥虎仙經,他在偷懶睡大覺,若不是血脈強大,修為早被同代甩開了。


    如今,他才不到五百歲,便邁入五道境,說出去絕對可以震動大荒,與那些頂級遠古大族傾力培養的嫡係後代媲美。


    不過,有句話叫做狗改不了吃*屎,虎改不了偷懶。


    修煉了片刻,虎彪便坐立不安,覺得修行很是枯燥無趣,神思放飛,起了玩心。


    老爹不在,整個惡虎族再沒有虎能管束他,這些日子是胖虎有生以來,最無憂無慮,最爽的幾年,修為大進,還能放肆玩耍。


    一念起,他機敏地打量著四周,確定大家都睡了,鬼鬼祟祟溜出湖心島,撒野似的朝山下跑去。


    “我自由嘍!”


    小胖虎心情舒爽。


    白天的時候大家都看著自己,出去玩總要注意一下影響,畢竟是少族長。


    隻有晚上,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也不用在意繁文縟節,隻要不攪擾到別人,想幹什麽都行。


    今晚,小胖虎決定去黃泉河邊釣魚。


    那黑色的冥水雖然可惡,淹沒了自己的家園,但河裏的好東西真不少,什麽都能撈到。


    去年撈了一座殘破的石塔,祭出去把同樣在河對麵釣魚的族老銀天浪,腦袋砸了個疤,雖然也被他丟出來的石球擊中,把自己腦門開了瓢,但石塔的威力可見一斑。


    哼著小曲,扛著魚竿,虎彪邁開小短腿,毛茸茸的虎臉憨態可掬,像皮球似的沿著老爹發飆撞出來的上山路,一路朝山下滾去。


    直至。


    “哢嚓——”


    一聲碾壓重物的怪響過後,虎彪發出痛唿聲,齜牙咧嘴捂著腰人立而起,低頭一看。


    那是一副鋥亮光滑,通體閃爍著黑芒的人族骨架,仿佛有千萬均之重,連他龐大的虎身,幾十噸重的肉身壓過去,骨頭都沒碾碎。


    隻一眼,小胖虎便喜歡上了這具骷髏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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