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上的氣氛是沉默哀傷枉然的。陳小嬸抱著父母的衣服,一個人坐在角落默默流淚。


    即使是末日裏的都城,它也是忙碌的,穿梭的皮劃艇,小汽艇,還有速度快的摩托艇。都城的市政府還有餘力開通了水上公交,方便居民出行。政府出頭征用了幾座五六十層高的商業大樓,種植了水培蔬菜,豐富居民們的餐桌。


    都城的末日生活無疑比在中部的陽市,臨近的安市還要富足。


    夜已降臨,陳可兒站在船尾,看著都城零零星星的霓虹閃爍,不免感歎竟然還有大廈有富足的電力開啟霓虹燈,打眼看去,是那些耳熟能詳的高科技公司。


    陳可兒想,如果陳均外婆家要是有足夠的存糧,不用完全依靠救濟糧勉強飽腹,是不是陳均的大舅就不會自私的苛待兩位老人,甚至殺害他們,也不會被金哥抓住把柄,連妻兒也送命了。


    再看看角落裏的陳小嬸,遠在陽市一直擔心在都城的父母,一聽說有機會來到東部,哪怕是隻到安市,需要自己到都城,她也毫不猶疑的要來都城找父母,確認他們是安全的。


    還是人本性是否自私的原因吧。陳均外婆一家的慘劇根本原因還是陳均大舅自私自利,同樣多的物資,多少家庭就全家老少一個也不少的都還活著。陳均大舅要被喂花生米,完全是活該。


    到達安市已是深夜,白天開三個多小時可以跑一趟,但是晚上沒有照明的情況下,要開船五個小時才能迴到安市。


    船停泊在指定區域,開船的士兵要迴營區報到,陳可兒就和陳小叔一家在船上睡了,不然進入安置區也沒臨時床位安排。


    大家席地而坐,陳可兒不能讓陳小叔他們知道她有空間的秘密,於是身懷寶庫卻不能顯於人前猶如錦衣夜行啊。陳可兒看著空間裏的燒烤、大盤雞、炸雞柳……吸溜一下到嘴邊的口水。


    陳可兒越想越餓,不行,受不了,要搞點吃的。


    她大膽的從借來的物資裏拿了兩隻雞殺了,到時候歸還東西的時候她自己去,從空間裏拿兩隻養殖雞補上去,差別隻是死的和活的,而且空間剛拿出來,就像剛死了一樣,能忽悠過去。


    殺了雞,她拿出折疊小爐子。陳愛兒、陳均、陳鹿兒趕緊過來幫忙。陳可兒指揮他們把雞皮雞油撕下來,再把雞剁成塊。


    陳均一家的東西都被陳均大舅那夥人霍霍完了,陳小叔一家來的時候,他們各人的背包是照著陳可兒背包裏平時必需品準備的,可以說,十三樓每人的背包都要裝急救包、調料、野營工具、消毒藥品這些東西,那夥人連放鹽的小瓶子都沒放過。


    陳可兒又拿出燃料瓶,給小爐燈點燃,先把雞油烤出來,炒了雞皮,撒鹽撒調料。陳愛兒也把自己的折疊小爐子支好,把鍋放上,倒入一瓶礦泉水,開始燒水。


    雞皮出鍋,鍋裏倒點水,將四分之一的雞塊扔進去煮。沒辦法,鍋太小了,要分四次煮。


    陳愛兒的水也開了,掰了點壓縮餅幹煮成糊糊,撒點鹽,倒入喝水的折疊杯子裏。他們六個人隻有兩個小鍋子,兩個盆,兩個碗,都是單兵用的,大大小小剛好套在一起不占用空間。煮了兩盆糊糊,一鍋雞塊分成兩碗,六個人有用筷子的,有用勺子的,還有用匕首的分食著。鍋裏繼續煮東西。


    陳小嬸被大家圍著,她也是餓的,但是沒胃口,陳小叔吹涼了一勺糊糊,喂到了她嘴邊,陳鹿兒夾了一塊雞肉也等著喂她。其他三人也是默默的看著她。


    突然,陳鹿兒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饑餓好像會傳染,一個接一個的肚子都唱起了空城計,除了陳愛兒,她一天三頓飯都有發放,陳可兒也給她塞了吃的,她就是單純的想吃。


    陳小嬸的肚子叫過之後,她噗嗤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啊嗚一口咽下了糊糊,又吃了陳鹿兒一直舉著的雞塊。眼裏是被家人溫暖的柔軟,眼角是為慘死的親人流下的淚痕。


    看著陳小嬸一口接一口的能吃下了,大家才放下心,拿著自己的餐具,開動。


    飯後隨意清洗了一下鍋具餐具,六個人並排靠著船舷,無月無星,夜色暗沉,沒有了弱弱的火光,他們看不清彼此的臉,隻有相互依靠的體溫讓人安心。


    陳小嬸靠著陳小叔,摟著陳鹿兒,陳均挨著陳可兒坐在最邊上,秒睡的陳愛兒打著小唿嚕,像是有魔力,都在斷斷續續的唿嚕聲中睡著了。


    天海未亮,駐軍營區就傳來緊急集合令,五分鍾集合,分分鍾各個小隊就開著速度快的衝鋒舟朝自己的任務目標開去。


    這不光是十六軍在安市轄下八個區的駐軍在行動,而是整個十六軍有駐軍的幾十個縣市一起行動。十六軍出動六千兵力,一共抓捕了七八百人,揭開了一個為富不仁,為虎作倀,泯滅人性的食人魚殺人大案。


    天災降臨後,安市有一個神秘的賭場在暗處開啟。別人鬥牛鬥狗,他們看人鬥。


    一個大水池的上方,吊著一隻大鐵籠,籠子的縫隙很大,一百四五十斤的人可以輕鬆通過,兩人以上被關進大鐵籠裏,鐵籠會隨著人的移動而傾斜,人在打鬥的時候不光要注意人,還要關注籠子的傾斜方向,不然很容易從籠子裏滑出去。籠子裏隻有一個人能活下來,其他的掉進水裏的,就被食人魚吃掉了。


    想站在籠子裏不動?根本不可能,那些人給鐵籠潑了血,血腥味刺激的食人魚紛紛躍出水麵,撞擊鐵籠,鐵籠裏的人根本站不穩。


    要麽別人死,要麽自己死。鐵籠裏的人都拚了命的想活下來。


    一開始,隻有兩個水池,但有些有怪癖的有錢人就自己建水池,委托有門路的黃毛給他們買食人魚,現在各地的水池已經多達五十一個!就每天隻開一場,每次隻有兩人互鬥,那麽一天就有五十一個無辜的生命慘死。


    通過審訊黃毛等人,軍方掌握了他們一層層的保護傘的證據,在他們最近一次開局的時候,快速出動兵力,將五十一個水池全部端掉。在場的莊家、賭徒、看場子的全部抓獲,當然還有漏網之魚,但是這麽多罪犯,還怕審不出全部參與者嗎?


    陳可兒還聽團長說了南徐山莊。它差點成為了第五十二個水池,但是也有四十幾人死在了這惡臭的水潭裏。徐老賊用山莊裏的女仆喂養食人魚,因為男的是戰鬥力,不能失去。別墅區的人幾乎都去別的水池賭過,他們希望南徐山莊的水池能夠開起來,他們渴望那種廝殺,渴望鮮血染紅水麵的刺目,他們病態的通過這種殘忍的打鬥滿足他們在末世裏的壓抑。他們將家裏無用的傭人也送去給徐老賊飼養食人魚。


    以後,末世會滋生更多這樣的惡魔。


    安市政府領導層又震蕩了一次。


    接連出了兩次大慘案,許市長被記了大過,變成了暫代市長職務,等待中央調動。安市用來處理屍體的魚池被要求摧毀,裏麵的食人魚不允許再有一條流入外界,全部消滅。


    許市長被記過他不煩惱,因為兩件大案確實是在他的轄下發生的;降為代理市長他也不生氣,因為他確實沒有保護好他治下的老百姓;可是這個消滅食人魚難住了他。


    魚池裏的食人魚沒有一萬也有幾千,它們還變異出了“金鍾罩”了,魚鱗刀槍不入,而且在水中也不容易打中啊。


    陳可兒作為殺死過七條食人魚的高手,被邀請參加了安市高層會議。


    大家紛紛支招怎麽滅魚。什麽扔雷啊,下毒啊,放電啊,還有說餓死它們的。


    陳可兒看著大家這個支招那個拆招的唇槍舌戰,忍不住開口問,“難道不能憋死嗎?”


    大家齊刷刷的看向殺魚高手陳可兒,許市長愁眉不展的老臉換成了慈眉善目,“陳小姐,有什麽高見,給大家指點一下。”


    “不能把水抽掉,它們不能唿吸不就憋死了?食人魚它就是吃人,它也是魚,離了水,早晚也要死。”上一世就是水退了,食人魚死光光了,根本不用人們再千方百計的消滅了。


    眾人……他們剛才那麽多提議是不是很傻?魚離水可不就是必死無疑嗎?


    “好,那麽現在我分派一下工作。”許市長沉思了一會兒就有了思路,將工作要點吩咐下去之後,又叮囑同僚們,“同誌們,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現在就是天在作孽的時刻,能不能控製自作孽的事態就是我們接下來的工作重點了。同誌們,大家共勉吧。”


    “是。”與會的都是經受過考驗的了,工作職位雖有升降,但是工作內容不變,大家都知道接下來自己要怎麽做。


    很快,安市抽調了所有的抽水機,接好管子開始給魚池排水。


    魚池所在的區域暫時被封鎖,陳可兒也被安排了個誌願者的工作,讓她當個安全員,給魚池工作的人員提供一些保障。


    說明白點,就是個定心丸。要是人家問:這是誰。於是就會被科普陳可兒大戰七條食人魚,全部擊殺自己毫發無傷的壯舉。


    害怕被食人魚吃了的工作人員就會覺得安全有了保障。


    陳可兒拿著給她的工資——兩斤進口梨。不知道她在南徐山莊吃了一個進口梨的事情怎麽傳出去了,這次許市長請她幫忙的時候,特地說了會給她發兩斤進口梨當福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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