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長寧也不同他爭辯,直接道:“柏叔,麻煩您收拾東西了,這次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帶顧祖父迴京的,我爹給我下了死命令的,若是完不成,我就不用迴家了。”


    青柏聞言笑的灰白的胡須都抖動了起來,“齊閣老變化真大啊。”


    齊長寧麵色一黑,重點不在這。


    “柏叔。”齊長寧又喚了一聲。


    青柏笑著連連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今晚我就帶人偷偷收拾著,絕不耽誤二郎你的行程。”


    齊長寧聞言咧嘴一笑,“還是柏叔最好了,我從沙洲帶迴來的肉幹送到你住處了,你嚐了吧,味道如何?”


    青柏笑道:“年紀大了,牙口不行了,不過還跟你爹當年送來的味道一樣。”


    齊長寧笑著點頭,“不妨事,您嚼的時候慢些。”


    青柏點頭,“好,好。”


    廂房裏,顧行止看著院中說笑的二人,輕輕一歎。


    他看著院中的每一處風景,每一處角落,住了幾十年了,還真是舍不得啊。


    院中,齊長寧不知何時離開了,青柏放下掃帚走了進來,站在顧行止的身後輕歎道:“先生,齊閣老這些年一直惦記著您,不論年節,就算平日,吃穿用度也是往書院送,唯恐怠慢了您,老奴在您身邊伺候那麽多年了,齊閣老對您是真如親父啊。”


    “二郎都來這般求您了,您就應下吧。”


    顧行止唏噓一聲,“我就是舍不得這。”


    青柏嗐了一聲,“有什麽舍不得的,老奴聽說,南宮山長也打算迴家榮養了,先生您可得在他前頭去京城,不然,他指不定日後如何調侃您呢。”


    顧行止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此事當真?”


    青柏點頭,“老奴還會騙您不成。”


    顧行止撫了撫胡須,“那是得比他提前去,這老東西,年紀越大,越不著調,日日愛跟著鬥嘴攀比,哪有大儒的樣子。”


    “得了,你去收拾東西吧,咱們去京城。”


    “正好,也有些年沒見著二姐姐了。”


    “對了,送消息給明哥兒,他叔叔我不去揚州養老了,去京城。”


    青柏一聽,咧嘴道:“先生說的是,老奴這就去準備。”


    第三日,齊長寧如願接了顧行止迴京城,離開那日,寒山書院所有學子出來相送。


    南宮鴻本以為老友要迴顧家家鄉揚州養老,還傷心了一番,可歎年歲大了老友不能相伴,誰料齊長寧到了沒幾日,這廝就改了主意轉道去了京城,可謂是讓南宮鴻白傷心一番。


    離別那日,對著顧行止那是一個吹胡子瞪眼。


    顧行止坐在寬闊的馬車裏,笑嗬嗬的對著他擺擺手,“南宮啊,咱們京城見。”


    南宮鴻瞪!!!


    顧行止嘴角咧著坐迴了車裏,旁側齊長寧三歲的好大兒齊嘉源懵懵懂懂的看著顧行止,奶聲奶氣的喚了一句,“太祖父。”


    顧行止身子一怔,扭頭看著身側抱著他袖口的小孩,心中腹誹了起來。


    這個不靠譜的齊長寧,到了京城定要同懷瑾說說,好好教導教導這個兒子,實在是不像話,哪有讓他七十多歲的老人家幫著帶孩子的。


    他深深一歎,胡須微動,順手拿起一旁的書本,一手攬著懵懵懂懂的齊嘉源道:“源哥兒啊,來,太祖父教你讀書認字,咱們長大了可不能像你爹那樣不像話,咱們要考狀元,知道嗎?”


    齊嘉源歪頭思考了一會,重重的點頭,“考狀元。”


    顧行止一喜,順手摸了摸齊嘉源的腦袋,“有誌氣,比你爹有出息多了。”


    ...............


    顧行止迴京來齊家榮養,齊溫玉也算了了一樁心事,為了不讓顧行止覺得日子煩悶,齊家第三代孩子的讀書任務交到顧行止的身上。


    京城附近幾家知道齊閣老將自己的先生顧行止請迴了家裏教著孩子讀書,立刻動了心思,上了帖子送到了齊家,像顧先生這樣的大儒先生,若是自家孩子能得他的教導,日後那還得了。


    這些人可謂是費了好大的功夫上了齊家門,甚者走了顧行止親姐姐的門路,總而言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顧行止一瞧,得,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隨即一同收下了。


    當然,也是要挑選人家的。


    其次,齊家也是有其他夫子的,畢竟一把年紀的人了,齊溫玉也不敢累著他,初衷也是想他能夠晚年不煩悶。


    後來,南宮鴻也迴了京城,他同顧行止相識多年,在家中無事,便時不時來齊家竄門,齊溫玉瞧著他每日來的頻繁,隨即讓秦宜寧在前院給他安排了院子,二人整日在一起,有時和平相處釋經注文,有時鬥嘴說笑,兼職教導齊家孩子學業,開始安享晚年模式。


    元武二十五年冬日,元武帝不幸染了風寒,危臥病榻多日,直到元武帝二十六年春日,亦是未見好轉。


    燈火通明的寢殿內,元武帝看著頭頂明黃色的帳子,靜靜的看了許久。


    “福安,傳內閣所有閣老,皇太子覲見。”元武帝嘶啞的聲音響起,旁側伺候的福安身子一震,聞言趕忙附和,“奴才遵旨。”說完,他趕忙退了出去。


    命人喚了內閣幾位閣老前來,又請了皇太子。


    內閣中,齊溫玉等人一直隱隱不安的商量著乾清宮的事情,聽到福安底下的太監喚了所有閣老,心中不禁有了猜測。


    王閣老低聲同齊溫玉道:“內閣已經輔政太子殿下幾個月了,陛下一直沒有發話,直到今日這才,隻怕大事不妙啊。”


    元武帝的身體情況,沒有人比他同齊溫玉清楚。


    齊溫玉垂下眼簾,低聲點頭,“靜觀其變吧。”


    王閣老頷首。


    他們心中都清楚,元武帝怕是要說臨終遺言了。


    乾清宮內,元武帝撐著病體坐了起來。


    到來的眾人叩拜萬歲。


    皇太子陳鴻熹眼眶通紅,跪在一側低聲抽噎。


    元武帝伸手喚他,“熹兒,到這來。”


    陳鴻熹趕忙跪著踱了過去,喚了一聲,“父皇。”


    元武帝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目光慈愛。


    “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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