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高坐上方,唇角微微揚著,冠冕之下被遮擋的麵容上難掩笑意。


    胡德海在一旁看著心裏突突響著,“皇上今日看著好生可怕。”


    鎮北王見狀,閉了閉眸,沉默半晌後毅然跪下道:“皇上,臣懇請開恩處置平遠公等勳爵!”


    皇帝眼眸輕動,看向鎮北王,愈發滿意。


    若是京中的武將都像這位這般聰明懂規矩便好了。


    皇帝緩緩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爾等所犯之錯,讓朕開恩,嗬嗬!”皇帝輕輕笑著,低低的笑聲聽得底下跪著的眾臣,心底不禁發寒。


    平遠公跪著的身子微顫,想到鎮北王之前的提點,閉了閉眸咬牙道:“皇上,先帝在時,曾賜予諸位公爵丹書鐵券,已嘉獎我等當年征戰之功,先帝允諾,隻要我等不犯出有害社稷,謀朝篡位之事,皆能抵過,臣願交出丹書鐵券,求皇上開恩。”說完,平遠公再次磕頭。


    身側的中書省左右丞相對視一眼,心道:“皇上好算計啊!”


    皇帝微微笑著,有害社稷,謀朝篡位,他要是再不收拾他們,過些年估計這些人就得做了吧。


    想到之前在朝堂上被他們步步緊逼的屈辱,對比現在跪在殿內祈求的身影,皇上心中甚滿。


    鎮北王也道:“皇上,平遠公所言屬實,先帝確實說過此話。”那丹書鐵券上也刻著,鎮北王垂下了眼眸,隻願此事趕緊結束,讓他迴邊疆,京城這水太深了。


    皇上聞言,裝作無奈的歎了口氣,“有王叔作證,此事自然做不了假。”頓了頓,他的聲音倏地冷漠嚴厲了起來,“不過,律法在此,丹書鐵券可抵一人之過,尚不可抵全族之過。”


    平遠公麵色一白,皇帝的話猶如尖刀似的慢慢的在幾人的心中刺著,他思索許久,隻能繼續讓步。


    “臣有錯,尚不及家人,臣年事已高,早年戰場之上,受過的刀劍傷口如今也一一複發,臣懇請皇上開恩,準許臣退出朝堂,迴府修養。”平遠公大聲懇求道。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人人震驚。


    平遠公要退出朝堂!!


    身後跪著的靖安侯等人也是懵了半晌,平遠公是他們的主心骨,向來有事都是聽他的,如今提出這個讓步,著實是他們心中最大的底線了。


    退出朝堂啊,有著爵位又能如何,享受久了權利的感覺,真的能這般放下嗎?


    平遠公再磕頭求情道:“求皇上開恩!”


    皇帝看著眾人,刀劍傷口,舊傷複發,這些人為了大乾確實奉獻了許多,建國之後,他們也得到了了該有的位置同權利。


    若不是觸犯到了大乾的利益,他才不會動他們。


    鎮北王再次行禮道:“請皇上開恩。”


    平遠公等人已然明白,有鎮北王相助皇帝,他們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什麽齊王,楚王,在這位手握重兵效忠皇帝的鎮北王麵前,都是一粒塵埃。


    幾人認命道:“求皇上開恩。”


    保住爵位,好生培養子嗣,靠著他們在軍中的關係人脈,家族還能長盛不衰的。


    開國功臣,皇帝再狠,也不會全部處之。


    若不然,豈不是寒了天下將士的心。


    皇上笑了笑,看著他們如此姿態祈求,甚滿。


    他道:“諸位皆是我朝功臣,丹書鐵券之上,先帝親賜允諾,朕怎敢不尊。”


    他看向平遠公等人,又道:“平遠公言,舊傷複發,朕念起從前,也是傷心不已,功臣之請,朕怎能拒絕!”


    “傳朕旨意,準平遠公,靖安侯...眾人迴府榮養!”


    話音一落,眾人趕忙行禮謝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鎮北王也跪了下來,行了大禮道:“皇上聖明!”


    其餘官員趕忙下跪附和,口中直唿,“皇上聖明!”


    皇上看著跪下的眾人,收拾了心頭大患,想到日後便能做自己設想之事,便是興奮不已!


    胡德海最有眼力見,上前一步,甩著拂塵高聲喊道:“退朝!”


    ...................


    翰林院,眾人此時哪有什麽修撰書籍的心思,一個個的皆是看著門外,期待著有消息傳來。


    一向同齊溫玉他們不和的彭敏德等人今日都坐了過來,甚至忍不住問張文斌,“張博士,你消息渠道多,怎麽還不出去打聽打聽!”


    張文斌沒好氣道:“這朝還沒散了,你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去啊。”


    見他這副樣子,彭敏德咬了咬牙,轉過了頭。


    皇帝同勳爵鬥法,於他們這些在翰林院修書的官員是沒關係,可是同年後他們考核外派的事情可有著大關係了。


    若是勳爵輸了,這些貪汙的官員一個個被處置,各地空出的位置就出來了。


    他們也得想法子開始活動活動了,有什麽好位置可得趕緊占著。


    太極殿外,官員們一一散了出來。


    錦衣衛指揮使曹歡早早的就帶人在外頭等候著,身旁經過的官員見到他們,皆是小心翼翼的快步離去。


    曹歡也不計較,麵上還是那幅和煦的笑容,見到平遠公等人,上前笑道:“公爺,侯爺,皇上有旨,命我等同禮部官員上門取迴丹書鐵券。”


    平遠公冷哼一聲,“勞煩指揮使等我們這些老骨頭了。”


    曹歡笑了笑,“公爺說笑了。”


    那些證據怎麽來的,還不都是眼前這個看著和煦溫和的青年抄家抄出來,牢房審出來的。


    不遠處的禮部尚書麵色尷尬,對著諸位勳爵拱了拱手。


    眾人冷哼一聲。


    曹歡斂了斂眸,“請吧!”他對著平遠公伸了伸手,作勢邀請姿態。


    平遠公鼻翼微動,哼了一聲,大步往前走去。


    .................


    殿外,人愈發的少,不一會兒,隻剩下了三兩人。


    中書省二丞相破天荒的落在了最後麵,看著一旁頭發灰白,依舊精神抖擻的鎮北王。


    左丞相笑著拱手道:“多年不見,王爺的風姿一如當年啊!”


    鎮北王感慨道:“年紀大了,哪裏能同當年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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